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参赛作品]+番外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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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含义颇深,顾余生闻言眼神一动,“师父怀疑有内鬼?”
他在想什么,顾余生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对于这种默契,释英很满意,淡淡回:“沧浪峰是掌门洞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接近,更别提接近祖师爷棺木。”
剑神之心无疑就是风奕的心脏,常人不可能潜入沧浪峰,此事只能是剑修所为。此时释英还未寻出可疑之人,唯有返回后再做调查,顾余生知道此事有多重要,立刻道:“我明白,绝不会打草惊蛇。”
他们之间从不需过多解释,释英也不想做个唠叨的师父,见顾余生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言。只是既然提起剑神之心,想起徒弟时常为风奕记忆影响,他也轻声劝道:“余生,前尘往事皆是过去,你现在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就好,用什么名字都是无所谓的。”
此话一出,顾余生神色颇为惊讶,看了师父许久方才感慨道:“师父,你终于不再连名带姓地叫我了。”
释英过去叫惯了他掌门,收徒后也下意识唤全名,本没觉有什么,倒不知这个徒弟一直颇为在意。昨日与顾余生谈过之后,他也在深思,为何徒弟始终不肯对自己吐露心事?若不是此次查出了端倪,只怕顾余生到死都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
释英想,比起对徒弟们了如指掌的沈逢渊,自己这个师父做得终究不够上心。是他对徒弟太冷淡了,以至于顾余生对他始终是敬畏大过亲近。比起曾经在沈逢渊门下随时被师父嘘寒问暖的待遇,现在的顾余生也真是受委屈了。
有了沈逢渊做对比,释英总觉亏待了徒弟,此时更是叹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此前我只养过花草,对于人的培育一窍不通,也不知该如何去满足你的生长需求。往后我会尽量向掌门师兄学习,你可以更信赖我一些。”
顾余生入门之后不论有何要求师父从不拒绝,出门更是随身保护,就连元如也是羡慕不已。他从不觉自己所受待遇有何不好,反而因为师父对自己太好,良心时常阵痛。此时虽不知释英为何要反省,闻言只觉动容,瞬间抓住了一个重点:“在师父眼里,我不是树了?”
他说话时眼里有一丝激动,释英闻言却是一愣,细细一想,顾余生是他养大的,审美大致也与他一脉相承,认为没有叶片的人类很是寒碜,为防徒弟因此自卑,这便安慰道:“你当然会长成参天大树,只是多了些人的-qi-官,这并不妨碍枝叶的美观。”
“……”
只是一句话,顾余生再次陷入沉默,不由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在师父眼里的形象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余生:师父,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释英:发育得不错,虽然有点黑,躯干却很直。
顾余生:……还有呢?
释英:叶片很绿?
顾余生:不,我没有,我不是!
第五十七章
顾余生三日前便出发前往落霞派, 释英没了徒弟在左右, 总觉少了些什么,做事也没了趣味。他已习惯照顾徒弟,如今顾余生不在,无聊时又将万岳子解剖了一遍, 心肝肠子都掏出来细细打量一番后, 便在花园中思考此案疑点。
他们皆认定轩齐子与冰蚕子同净世宗有关, 可证据来源一是释英对未来的记忆,二是顾余生不可告人的来历, 两者都不能在明面上拿出来作证。余下的便全是因此衍生出的猜想, 虽已有脉络, 却缺乏有力证据。
顾余生虽提出了用势力斗争解决此事,释英仍不想就此放弃, 这几日又将所有得到的资料一一梳理, 试图找出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释英为此事苦恼,天方子却更为担忧潜入后院的江蓠,左右被限制了行动, 他得空便拉着沈逢渊去寻冰蚕子闲聊。近日来, 这二人一唱一和烦得冰蚕子兴致全无, 时不时还在大晚上跑去无霜园屋顶比武,倒是令本就警惕剑修的冰蚕子完全无心双修,保住了江蓠的清白之躯。
沈逢渊是疼爱徒弟之人,只要看着门下九十九个小捣蛋鬼上蹿下跳,就像帝王审视自己打下的江山一般满足。天方子此举令他有了几分好感, 今日回到院中便点头道:“你对徒弟倒是不错。”
天方子难得没受沈逢渊白眼,闻言却觉有些不习惯,只笑道:“跟了我的人,我就会护他一世平安。不止是他自己,就连背后的亲朋好友,我也能为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名利与感情双管齐下,方能将下属完全捏在手心。”
他这凡事只谈利益的语气素来不被沈逢渊喜欢,果然,此时老掌门又轻车熟路地白了一眼过去,“明明是好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不做修饰自然不好听。”
收到这眼神天方子反倒舒坦了,不止没脾气,还轻笑着回,“沈兄,换做是你,若东灵剑阁不得不依靠我才能存活,我又对你温言抚慰关怀备至,你可肯稍稍折腰,对我讨好一二?”
此话自然只收获到了沈掌门看疯子的眼神和一句非常果断的回绝,“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梦话呢?”
沈逢渊向往的友人是大家都可为对方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无需言谢,可天方子此人不论何事都要和名利扯上干系才放心。他看天方子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天方子看他何尝不是个大傻子,二人互相鄙视了三百年,如今要好好说话反倒不习惯了。
这两人凑到一起不是论道就是比武,释英被吵得无法静思,只能无奈地抬眼,正好也将寻到的疑点告知了天方子:“你说路过齐家村时是与剑修同行,可还记得那剑修是谁?”
释英想的是,当初天岭宗老宗主带着两个徒弟返回宗门,因惧怕邪修袭击而与剑修同行,若那剑修还活着,或许能寻到一些线索。
只不过,当时的天方子年纪尚小,如今回忆,只能勉强想起一个特征,“我记得那人眼角有一道绯红纹路。”
好在沈逢渊对门中剑修都有印象,闻言便道:“那是沐音师叔,师弟你应该也还记得吧,他是上一代胜邪长老。他们射天峰修炼的《羲和剑式》达到大成境界后便会在眼下生成火焰纹路,因运功时双眼宛若旭日,又有火眼金睛之称。”
对于上一代长老释英也有些记忆,只可惜,东灵剑阁前代长老皆已身亡,沐音长老也不在了。他虽惋惜再次死无对证,闻言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一个剑修遇上了村民献祭孩童,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剑修的脾姓自古就没有改变,果然,天方子立刻道:“当时师父和沐音前辈是一同出手,不过因剑修不擅与人交流,最后还是由我师父出面去安抚村民。”
轩齐子是为报恩而拜师,释英眼眸一动,忽的问:“与尸神宗有关的五火齐明之体,又偏生出现在修炼火行功法的沐音师叔面前,我记得那时他还未收弟子?”
此语倒是提醒了天方子,他细细回想,也怀疑道:“如此说来,当时我们住在同一民居,那剑修因师父不肯出手惩戒村民拂袖而去,我们出门后,便遇上了跪在门外的轩齐子。”
当年的天岭宗只是普通宗门,尸神宗完全没必要在他们之中埋下棋子,倒是东灵剑阁一直被他们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如此一分析,沈逢渊也信了八分,“你是说,轩齐子真正想入的是东灵剑阁。只是沐音师叔突然离去,他跪在门外拜师请求已然出口,若是反悔难免令人生疑,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做了老宗主的徒弟。”
这样的巧合说来只觉不可置信,然而,细思之下却有些道理。沈逢渊又想,以当时天岭宗的规模,宗主出门都要惧怕遇上邪修。这样的门派,怎么也不至于被尸神宗派出两个少年天才潜伏,既然轩齐子已经误打误撞进来了,冰蚕子再拜师就显得有些奇怪。
于是,他又问天方子:“以你的姓情,当年肯定盯着万岳子的一举一动,可还记得他和冰蚕子好上那段时间身边有些什么人?”
天方子当年入门也没多久,手下并无可用之人,关于万岳子的消息也不如后来详细,如今根据时间暗暗推算,很是不确定道:“他与道印门的少主臭味相投,二人时常相约一同去喝花酒,只是那段时间有没有在一起,我就无从得知了。”
沈逢渊闻言又有了新的猜测,“或许,冰蚕子的目标是道印门,只是阴差阳错被万岳子截了胡?”
当年的道印门少主便是他们现在的门主易相道人,他好美色却不愿与任何人结成道侣,只在各处青楼买下清倌人玩乐,也算得上是修真界的一位怪人。不过,此人素来只要清倌,冰蚕子既被万岳子拍下,自然无法再接近他。
五火齐明的轩齐子是想要打入东灵剑阁的间谍,霜雪天寒的冰蚕子是为对付好男色的易相道人。若这些猜测成立,真相便是,尸神宗当年针对的都是各大门派,却被一个突然冒出的天岭宗挡了刀。而天岭宗也因此奇迹般地凑齐了四位天资绝佳的长老,从此走上了崛起之路,以致如今成为南方领土最广的强大宗门。
这样的运气,还真是一言难尽。
沈逢渊作为东灵剑阁掌门,可谓是亲眼见证了天岭宗崛起的过程,此时对他们的运气也是颇为感慨。释英认真将这段关系理清,却皱眉道:“最初可能是巧合,但我相信他们选择留在天岭宗应是有利可图。”
这些体质极为难得,且必须神魂与移植-qi-官契合才能成功转移,释英虽不知尸神宗寻找圣灵之魂是为了什么,却可以肯定,这些完成的实验品数量稀少,绝不会随意浪费。若尸神宗对天岭宗没有所图,根本不会让这两人留下。
然而,三百年的天岭宗是真的一穷二白,尸神宗又是当时最强的邪道门派,除了一对阴阳双生果,天岭宗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吸引邪修的地方。
这样一想,问题又来了,沈逢渊疑惑地看向天方子,“若只是想要阴阳双生果,趁你们修为尚浅时动手岂不是更好,何必费心费力把天岭宗发展成一个大宗门?”
当初天方子和万岳子都只是刚踏上修真道路的少年,虽有天地灵气在身,面对修士也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且涉世不深极易洗脑。不论怎么想,在那时将他们抢走都是最好选择。可对方偏偏就是任由他们成长了起来,等到万岳子两百岁时结了元婴才动手,这似乎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原因,释英试着寻找天岭宗与其它门派不同之处,忽的眼前一亮,“天岭宗吞并其它门派,是谁的主意?”
天方子闻言也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如实回答:“最初提出这个方针的是轩齐子,他建议我们效仿北方五派一统南方,成为真正的修真界霸主。那时我们也想做南方第一大派,所以谁都没反对。”
天岭宗这些年扩张地盘的举动在修真界人尽皆知,尤其是轩齐子,为了夺取领地已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剑修这些年因此与轩齐子门下接连发生冲突,可不论东灵剑阁如何警告,他都没有收手的意思。近些年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支持门下弟子向别人宗主逼婚,还要求对方拿整个宗门做嫁妆,简直是完全没把名声放在眼里。
起初,释英只觉这个门派被野心蒙了眼睛,已然丧心病狂。如今却是淡淡道:“尸神宗在用杜鹃啼血寻找圣灵之魂,可投胎转世从来没个定数,谁也不知道一个人来世会出现在何处。他们若要达成目的,便需要一个庞大势力,最好是如北方五派那样将所有权力握在手中的组织。而且,这个组织中还要有高层完全支持他们的行动。”
当时的南方大派中,东灵剑阁已有沈逢渊做继承人;御剑山庄和道印门皆是靠血脉传承,绝不允许外人做主;落霞派隐士众多,彼此皆是老友关系,即便混入其中也很难领导众人。如此状况,扶持一个新门派上位远比对他们下手容易。
只要天岭宗一统南方,轩齐子和冰蚕子便是宗门元老,到时再取走阴阳双生果,南方便是净世宗的天下。
比起一个邪道大派费尽心力算计个普通门派,这样的猜测更有说服力,沈逢渊也认同释英的推断,可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如果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对万岳子下手的时机是不是太早了些?”
一百年前天岭宗并没有发展至顶峰,若尸神宗需要一个占据南方的大派,在此时除掉作为门派顶尖战力的万岳子便是明显的不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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