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系统) 作者:妾在山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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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探上额头时,他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的是少年薛成钰。
他揉了揉眼睛,把胳膊伸到被子外,半梦半醒问:“几点了?”
还是少年的薛成钰声音也带着少年感,很轻、很温柔,隔着岁月,隔着雨幕,说:“你睡吧,还很早。”
其实已经不早了。
徐禾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些感冒。头脑有些痛的,前些日子瞎CAO心了一回薛成钰的感情事,现在他脑子里也是薛成钰。
徐禾对那个人还是没有头绪,本来淡了的心思,在生病后反而又升起,甚至成了一种执拗。
徐禾问系统:“你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么?”
系统绿色的光闪了闪,慢吞吞:“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我真的认识?”
系统:”认识。”
徐禾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带了份漫不经心:“瞎扯吧,我小时候又不是没去过翰林院,长得好看的聪明的,也就那么几个,没有一个完全符合他嘴里的话。一见钟情这事,他说的云里雾里,我怎么就真信了呢,指不定开玩笑的。”
系统叹气,真是对他时不时的敏感,感到无语,说:“宿主你还是睡吧。”
“睡不着。”徐禾手撑着地,望着前方,头痛的有些厉害:“估计就是骗人的,我还当了真,你说这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暗恋对象啊,那我也给自己臆想一个,第一就是要温柔,第二要好看……”
系统忍无可忍打断他:“宿主,薛成钰这一生只夸过一个人聪明。”
徐禾笑:“他的傲慢都写在骨子里,肯定了。这我早就知……”后面的一个“道”字同他的笑意一同褪去。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徐禾感觉周围的山石都摇晃起来,他先惊站起,而后又坐下,俯身捂住了男孩的耳朵。
地动山摇,天幕将倾,铺天盖地的泥石流从上滚下,把暴雨打断。
最后一丝光亮隐去,泥浆砂石甚至涌进洞里,好在洞很深,涌到一半,堵住出口而已。
山崩了。
系统也没料到,后面雨会下那么大,有些自责:“宿主,对不起,让你被困在这里。”
徐禾脸色沉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男孩:“没事,明天会有人来的。”
系统不再说话。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漆黑的山洞里,细细碎碎石头落下的声音,外面暴雨滑石,吵闹不休。
徐禾的心却在这样子的情况下静下来,他对这种情况不陌生,小时候石桥塌,也是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救援。只是那时有大胖娃拿来解闷,现在这片空间,只有他和系统。
还有他刚刚明白的,近似荒谬的事。
他不久前才拜访了天旋老头。
……只夸过一个人聪明。
余波稍静。
徐禾想了很久,神情隐在无光的地方,看不清,轻声问:“迎春节那天,薛成钰最后对我说了句话。我没听清,是什么来着。”
系统说:“您不已经猜出来了。”
徐禾扯了一下唇角,但是笑不出来,干脆就不笑了。
他叹了口气说:“第二个了,系统,你们对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不是有问题。”
系统很委屈了:“……这哪能怪我们啊。”
大概是经历过步惊鸿的那一次告白,之后又以那么惨烈的方式决绝。徐禾除了最开始的荒唐和惊讶外,心情倒不如第一次那般暴躁愤怒。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在心里问:“薛成钰喜欢的,真的是我?”
*
待在山洞里,不知道外面是天明还是天亮。
名唤虎儿的男孩睡了一觉后,烧得更严重了,全身通红,细小的手抓着徐禾的衣袖,哭了起来,喊着娘。
徐禾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手忙脚乱地拍了拍他的头。出声问系统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系统回道,八个小时。
徐禾皱眉,原来已经八个小时了,昨天他到这来的时候就没吃什么东西,至今滴水未沾,浑身疲惫。
洞里的空气越来越沉重浑浊。
低头看一眼无声哭泣的男孩,徐禾心想再待下去,这个小男孩怕是活不了了。
“我能把这个洞挖开吗?”
系统说:“很抱歉,以您现在的状态,不可以。”
徐禾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来,面无表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把斗笠取下当做挖沙的工具,泥石没有涌进很多,试着挖一挖,可能会挖出条路。说到就做到,徐禾把衣袖挽起,爬上了泥沙顶,他昨天上山就摔了几跤、磕磕绊绊一身的泥巴,现在也不嫌脏。
但他投入工作没多久,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阵黑,大脑昏沉欲炸裂。
系统于心不忍,犹豫很久说:“宿主,您现在也生了病,还是不要冲动,闭上眼吧,我有办法让你在睡眠状态下淡化痛苦。”
徐禾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尽是些鸡肋的技能。”
系统没反驳他,依旧试图劝服他:“您对这个男孩仁至义尽了,能不能活下来是他的命数。”
徐禾笑一下:“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喜欢干坐着。”
或者说是不喜欢看着人在自己身边,活活等死。
用斗笠铲开了一些泥沙,越到后面,堆积的石头越多。徐禾干脆把斗笠扔了,自己用手指去掰。
指尖被磨破,出了血,伤口又摩擦在粗糙的石面上,刺骨火辣的痛。神智清晰又混沌,冰冷的汗顺着脸颊流下,徐禾倒是没怎么感觉到痛了。他想着,扒开一个小洞也好。
虎儿的气息越来越弱,抽泣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氵朝湿漆黑的洞里,死寂一般沉默。
徐禾双手搬起一块很大的石头,吃力地将它挪到一边,心里祈祷着:“再坚持一会儿。”
他头一回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不过说后悔也迟。手上、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基本都被尖锐的岩石划伤。眼里只有堆积的沙石,和隐约可以期待的外面的光。
搬石头到筋疲力尽,徐禾坐在地上,把额头抵着一块混在泥沙里的大石头,气息很弱问:“按我的速度,我还要挖多久。”
系统说:“……我帮您看看。”
它放开视野,想测探石块流进的深度,却猛然发现从外至内也有人在挖!
系统惊叫道:“宿主!有人——有人来救你们了!”
徐禾也一怔,后知后觉笑起来:“真快呀。”说完这话,他突然觉得胃部一阵剧痛翻滚,脸色煞白。
系统察觉他的不对,欣喜变成担忧:“宿主,您没事吧。”
徐禾擦了擦嘴角:“我没事,他们从外往内挖,我就从内往外吧,这样快一点。”
不知道是系统给他开了外挂,还是生了病,徐禾现在对痛觉挺迟钝,身体有些难受,不过可以忍耐。他终于在挪开一块小石头时,看见了一丝光。就像荒漠里干渴三天的人遇见水,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没有幽闭恐惧症,但这样的昏暗的环境待久了,人真的会疯。
徐禾把手顺着那个小洞,伸了出去。
隔着石头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铁锹木棍落地,有人惊呼道:“在这里!我找到徐大人了!”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杂七杂八各种议论,还掺杂男女的哭声。
徐禾听得头痛,暗骂都瞎嚷嚷什么,快救他啊!但他张不开口,力气已经差不多耗尽了。
紧接着徐禾又听到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踩过草地,隔着石头堆,有人蹲下身来,冰冷颤抖的手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十指交握的刹那,徐禾恍惚间被传递了无限的力量。徐禾想问,薛成钰?喉咙干涸,说不出话。
山洞外握着他手的人先说话,气息不稳,语调如常冷静:“别害怕,我在这里。”
可是他的手却比他还要抖。
徐禾心里叹息,想说,你也别怕我没事。他心里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感,在病痛交加神智沉沉的时刻,徐禾也琢磨不出滋味。
山洞被人掘开,他重见光明,久处黑暗的眼适应不了强光,他眯了一会儿。这眯眼的功夫,整个人却被拦腰抱起,手臂有力勒着他的腰。那人遮住他的眼,覆盖的掌心冰凉如雪。接着,一个带着血腥色彩,撕咬的、疯狂的吻,落在他嘴上,满是失而复得的颤抖和后怕。
徐禾被吻得窒息,想躲避,但察觉到脸上冰凉的液体后,动作稍缓,心里也泛出了一丝难过。
这是一个背对众人的角度,没人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
官员们只是惊讶,一向风雅矜贵的薛成钰会慌乱成这样,甚至不顾身份用手去挖泥土。半蹲在地上,姿态全无。他们是地方小官,对于这位注定权倾朝野、流芳百世的少年丞相满是敬仰,觉得这样的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如神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神明失去理智的一面。
官员们还记得,从听闻消息到赶到此处,薛成钰只用了一个时辰,风急火燎下,英俊的脸上全是煞气冰冷,将马缰交与侍卫,薛成钰往前走,只说了一句话:“把这座山削平了,也给我找到他。”
他回极其冷漠地看了一干村民一眼,双眼冷漠暴戾如修罗,蕴藏着诡谲的黑氵朝。
薛成钰没有明说,在场的人也是知道的,徐禾死了,整个村或许都得陪葬。这位外表清贵绝伦的丞相,手段可从来不温柔。
吓得瑟瑟发抖的村民们激动地抹泪,万幸,死里逃生了。
徐禾攒了点力气,揪住他的衣襟,往后退了退,道:“先救那个孩子。他在里面。”
薛成钰说:“不救。”
徐禾差点被他气出血——老子辛辛苦苦保护了一天一夜的人你说不救就不救。但对上薛成钰血红的双眼时,心一痛,嘴里的话又收回去。
他换了种方式:“薛哥,他要是死了,我这些难就白遭了。”
薛成钰垂落颊边的发,隐去神情,冷漠说:“他死了,你是不是就会长点记姓。”
徐禾身体僵硬。
薛成钰清冷温柔的表象彻底破裂,露出本质的偏执和掌控欲,殷红的眼里全是疯狂,笑了一下,低头在徐禾耳边道:“徐禾,你敢用用命保护谁,我就杀了谁。”
徐禾:“……”
卧槽,什么跟什么啊。他觉得薛成钰疯魔了,想要拿手拍醒他,但忽然整个人就被横空抱起。
横在腰间的手用了很大的力,不容反抗,挣脱不开。众目睽睽之下,徐禾还要脸,羞愤难当,转过头把脸对着薛成钰,不让别人看到。但他还是很急,也很气,低声压抑怒火说:“你他妈发什么疯!救他!”
薛成钰说:“凭什么?”
徐禾气急:“你身为朝廷命官就这样漠视人命?”
薛成钰忽然沉默了会儿,抱着他往山下走。
衣襟带雪带风。
徐禾心好累:“兄弟别闹!人命要紧!”
却忽然听薛成钰开口。
声音静若死水。
他低头,轻声道:“你知道我在听他们说你被埋进泥石流时,想的是什么吗?”
徐禾收声,不是很敢听答案。
薛成钰见他不问,也不说,笑一声,那个吻落下后,什么都水落石出,他懒得再去假装。
他俯身的气息干净美好,像修竹、像青草,徐禾与他的眼眸对上,却觉得陌生又熟悉。
熟悉里面的疏离流光,陌生血丝下的疯狂情意。
“我第一眼见你,临摹的是一首词,因为你笔墨停顿,刚好毁了写下的欢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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