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系统) 作者:妾在山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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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
好机会。
徐禾紧低着头,含糊应着:“是。”
他从笼子里揪出一只公鸡来。
紧接着又被踹了一脚,女子的语气里压抑着巨大愤怒:“你就洗一只?!!”
呃……
徐禾忙把那只鸡塞了回去,提着笼子就往院子跑,边跑边大声道:“我这就去把它们都洗干净!”
院子里有一口井,大厨房洗菜都是从这里挑的水。
在徐禾来之前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宫女。
她们弯着身,洗着盆里的菜,边洗边说着话。
一脸稍圆的宫女低声道:“我也伺候过三公主,三公主的脾气都没苏贵妃大。”
挨着她宫女也附和:“可你可别拿她与三公主比。这乡野里出来的女人,怎么和人家宗室正经出生的公主相提并论。”
另一人笑:“她也就仗着年轻时的美貌,风光这一时了。”
一直不吭声的粉衣宫女道:“都别说闲话了,小心被人听了去,到时候有你们苦的。”
这话惊醒了另外的人,想到苏贵妃折磨人的方法,宫女们撇撇嘴,又转到其他话题上。
徐禾对这些宫闱之事都不感兴趣,他在一群鸡里面选了他看的最顺眼的一只。
解开鸡爪子上的绳子,让它撒欢似的跑了几步后,徐禾大叫一声“哎呀”,装着慌乱的样子同旁边的宫女们道:“姐姐,我去追那畜生了,你们帮我看着点,别叫人抢了位置。”
宫女们正兴致勃勃讨论着如今京中流行那种珠花,没空理他,随便敷衍应了几句,徐禾就计划得逞地开溜了。
那鸡不愧是他看上的鸡,跑得是真的快,他追到了院子外,才在墙角看到了那只鸡。
大公鸡头上顶着火一样的鸡冠,腿脚粗健,扑腾了两下翅膀。徐禾直接扑了过去,或许是他那狰狞的模样吓到了刚从笼子跑出来的大公鸡。大公鸡嘹亮地叫了一声后,一脸惶恐往角落里钻。
徐禾心里想这鸡真是只傻鸡,却没想到这傻鸡有傻福,居然正被它在墙角找出一个洞钻了出去。
而徐禾一头撞上了墙。
咯咯咯咯咯。
隔墙传来大公鸡得意的叫唤。
妈的。
徐禾摸着被撞得生疼的脑袋,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徐禾借着墙边的树,翻过了墙,墙外也是一个院子,不过这间院子里的景观却是更为精致,花草葳蕤,一方湖水碧玉通透。
徐禾在一片花丛里,找到了那只傻鸡,他把它提着双脚倒立抓起来,阴测测笑:“你再跑试试?”
大公鸡遇到敌人又是咯咯咯的一通乱叫,徐禾干脆扯了根软藤,把它的嘴巴从外面捆了起来。
大公鸡:……
鸡眼里一泡眼泪可以说是很委屈了。
徐禾正打算走,却突然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他一愣,抱着他的大公鸡,就往前走了点,他躲在一颗苍翠的树后面,悄悄探头看前面。
湖边有五个人。
一个着粉色宫裙的宫女,一个一身灰褐的老婆子,以及被两个侍卫挟持着的、跪在地上的小少年。
巴掌是老婆子打的,老婆子的声音充满愤怒:“长春汤本来好生生摆在案板上的,不知怎么就没了!紧接着我就看他鬼鬼祟祟地从厨房里出来,我细看,好呀,这兔崽子嘴角还没擦干净呢!”
粉色宫裙的宫女面无表情。
被挟制的少年抬起头来,眼睛通红:“我没有!”
看到他的长相,徐禾整个人都是一呆。
卧槽,又是这小屁孩?
这小屁孩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每次遇见他不是被人欺负就是在等着被人欺负。
啪。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小屁孩瘦黄的脸上印出了一个大红的巴掌。
这一声听得徐禾整个人也是头皮发麻。
老婆子怒道:“好啊!小小年纪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今天老娘非拔了你这小畜生的皮不可。”
粉衣宫女脸色铁青,冷漠看着,什么都没说。
老婆子上去就揪着少年的脸,用力极大,像是真的要揪下来一层皮。
少年眼睛通红一片,含着泪光,就像蕴了血。
他紧咬牙齿不发出一点声音。
粉衣宫女终于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下头,死命逼着不让眼泪流下。
他叫什么名字——脑海里有很多画面转过,倾倒的古桥、砸下的大石,还细碎光影里少年的笑,“就叫余木吧”,半分明亮半分黑暗。
这些记忆最终都消散,成为幻影,只有泪光里所见的猩红世界是真实的。
不过是富贵人家的一句戏言罢了,他又凭什么当真的,现在人家记不记得他还说不定呢,真可笑。
真愚蠢,凭什么当真。
他自嘲地一笑,眼泪一大颗无声落地。
逆着夕阳,金红的光照得草木生辉。
忽然,男孩的话语伴着风传来,轻轻浅浅。
“他叫余木啊。”
所有人都抬起头。
黄昏为背景,那个黑衣小少年怀里抱着鸡,笑出一口白牙,眼眸却清亮,仿佛能照进人的心底。
第9章 鸡神临世
徐禾站出来说完这话,他怀里的公鸡突然就跟磕了药似的疯狂动起来,抖着抖着把嘴上的藤给抖掉了,仰天咯咯咯叫了好几声。
弄得徐禾非常尴尬。
鸡哥,老子刚刚装完逼,你就这么不给面子的么。
粉衣宫女神色不明打量着他,但随着大公鸡的一声叫唤,她瞬间清醒。这地方挨着厨房,哪来的什么大人物,怀里还抱着鸡,怕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吧。
老婆子眼神警惕,“你是何人?”
徐禾突然想皮一下,他一把揪起怀里的大公鸡,面向众人,耀武扬威道:“尔等凡人都听着,吾乃天上鸡神!今日下凡体验民情,没想到遇你等恶人为非作歹欺凌弱小。快点放开那个小娃,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粉衣宫女:“……”这怕不是个失心疯的太监吧。
老婆子直接放肆地大笑几声起来,大笑过后,眼睛里淬了毒般:“装神弄鬼,我看你是来和这狗杂种一起送死的吧。”
居然还骂人家狗杂种。
徐禾道:“啧,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大娘。”
老婆子气得脸色扭曲:“你叫谁大娘!”
“谁应了就叫谁喽。”
徐禾笑起来,夕阳的光落在少年的眉梢,像新生的青芽松柏,意气风发。
他高举起手里的大公鸡,装作遗憾地样子:“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神不客气了。”
他装得像模像样的,弄的老婆子和粉衣宫女都心一紧,眼睛死盯着他,提防着他干些什么。
就见那鸡被徐禾抡了几圈,然后直接甩了过来。晕头转向的大公鸡在空中飙泪,扑着翅膀,爪子朝前,扑向粉衣宫女的脸。
粉衣宫女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退几步,用手挡着脸,尖叫:“啊啊啊——给我抓住那只鸡!”
老婆子和另外两个侍卫呆愣过后,都被宫女的尖叫惊着,这是苏贵人身边的得宠婢女,他们惹不起,纷纷上前帮忙着挡着那鸡。
诶嘿,这么好糊弄的么?
徐禾趁此机会,飞快地跑向前,一把抓起了少年的手,低声说了句:“走!”
一直出于出神状态的少年一怔,豁然抬头,对上的是徐禾催促的眼神。
——“傻了?跑啊。”
夕阳将宫阙楼亭分割。
他点头,眼眶通红。
他带他跑。
跑过宫墙、跑过庭院、跑过长廊。
风在吹,拂过脸颊,带来燥热温柔。
天边的火烧云形状各异、变化无常,金粉铺满了天空,像被打翻的胭脂盒。
跑过湖边,是一条很长的长廊,木板层层相接,漆红柱上爬满了爬山虎,叶子簌簌随风动。
风在光里,光在回廊的尽头。而尽头花窗斑斓,割碎了出生始所有的颠沛流离。
粉衣宫女和老婆子后知后觉,气得咬牙切齿,“给我抓住他们!老娘要弄死那鸡崽子!”
徐禾很久没运动了,跑两步就很难受,但后面紧跟着那两个侍卫。
他回头一看,吓得不行。
卧槽,大哥大爷大兄弟,要不要那么强追不舍啊,给次机会嘛。
两名侍卫显然不想给他机会,“臭小子!给我站住!”
站个头。
前方又是一个转角,徐禾只顾着往后看,没有顾着前方,突然撞上了女子柔软的怀抱。
衣袖柔滑冰凉,摩擦着脸颊,似花非花的香在鼻尖环绕,略带冷意。
婢女吓了一跳,怒道:“放肆!”
徐禾还没来得及来头,就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清冷似水击玉石,略带惊讶:“小禾?”
接着徐禾抬头一看,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哎哟我的妈!三表姐以后我就认你做亲姐了!救我!
后面两个侍卫气冲冲追上来,打算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结果看到步疏月,差点眼睛瞪出来。
连忙下跪:“属下拜见三公主。”
步疏月一袭绛紫长裙,华贵绝伦,乌发绾流云髻、珠玉点缀,大而清澈的眼眸里略显诧异:“你这是怎么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徐禾,“被鬼追呢?”
徐禾:“差不多是了。”甚至比鬼还恐怖啊。
这个时候粉衣宫女和老婆子也都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好哇,可算追上了,我今日非要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步疏月冷冷地一瞪。
她的一眼吓得粉衣宫女和老婆子都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活生生摔在了地上。
一脸不可思议,三公主怎么在这里?!
她们也顾不得疼痛,只是面色发白,半跪在地上,“三三三三、三公主。”
步疏月心思玲珑,大概也猜出了一点事情的始末。她牵过徐禾的手,转过头,秀眉挑起,目光如电打量着地上的四个人:“你们刚说,要剥了谁的皮?”
粉衣宫女抬头,整个人如被雷劈,脸色苍白。
这个小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婆子却没那么细腻心思,开口就道:“殿下,这两小贱人是小偷!偷吃了苏贵妃要的长春汤!”
粉衣宫女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不会看形势的老东西!
步疏月低头看了徐禾一眼,再次抬眸,唇角已经扬起冷淡笑意。
她眉弯如月,秀雅端庄之下是一层皇室独有的傲慢冷漠:“苏贵妃的长春汤?”
老婆子以为事有转机,连声应:“对对对。”
步疏月讥讽一笑:“就算他吃了又如何?”
老婆子一愣。
步疏月眼风如刀,她往前一步,绛紫衣裙上红莲绣纹雍雅:“我就不信苏佩玉还敢说一句不。”
气势却让老婆子浑身颤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粉衣宫女悔得肠子都青了,跪在地上,慌乱地用头磕地:“三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公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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