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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十五年 作者:玉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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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重生文

  “你放屁!”,宝马女出言不逊。
  司机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去:“可是,可是…”
  “你看这堵的,我把他送过去数学都该考完了!”,宝马女下车捡起后视镜,在如沸的喇叭声里扯着嗓子说。
  她看到路边有个骑摩托车执勤的交警:“你,过来!”
  那个交警个子不高,身形也有些臃肿,他慢慢走过来,拖着音问:“怎么了?”
  宝马女刚才看方嘉就有点眼熟,现在把他提溜过来仔细看了看,奇道:“哟,还真是那个小明星。”
  她把小明星往身前一推:“把他送到考场去,快点儿,”
  交警站着一动不动,宝马女当场就不高兴了,做过韩式半永久的两条黄眉毛一竖,又吵吵嚷嚷地骂开:“愣着干什么呢?我们老百姓交税是给你们站在路上发呆的?”
  “啊?哦,哦,好…”,那个交警如梦方醒,“快走吧。“
  “还人民公仆呢,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宝马女目送方嘉离去,把断掉的倒车镜往车里一扔,“行了,咱们来谈谈赔偿的问题。”
  摩托车体积小机动姓高,一路通畅无阻,方嘉耳边灌满呼呼的风声,他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背,弱弱说了一声:“谢谢啊。”
  交警没有理睬,方嘉还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大点声再说一遍,摩托车驶过一条窄巷,扑面而来的劲风把他的话全都堵回嘴里。
  等到方嘉能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交警制服上的标志竟然被吹得露出一道缝隙,伸手轻轻一剥,劣质贴纸脱落了大半。
  “你是谁!”
  话音刚落,摩托车一个急刹停在原地,扮成交警的小混混把身上的假制服一扯,从车座里抽出一把尖刀。
  “娘炮还挣那么多,他妈的活该去死。”,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刀便刺。
  方嘉学了十年民族舞,看着弱不禁风,四肢还是灵活的,刀子快要扎下来的时候,他偏头躲了过去,后退的时候脑子短路,竟然说:“我们和公司是三七分成…”
  混混:“老子管你娘的能分多少!”
  他又刺了一刀,这回方嘉就没那么好运了,刀刃砍在书包上,一路擦到左臂的袖子,一下就见了红。
  混混扔了刀,在方嘉脚下吐了口痰,哈哈大笑:“活该!”
  他跨上摩托车逃之夭夭,留下一行呛人的尾气。
  方嘉捂着流血的伤口,包里的复习资料洒得满地都是,他被遗弃在拥堵的马路中央,四周都是缓慢移动的车流,像将死之人身体里的血。
 
第15章 解困
  方嘉的伤口不深,但是出师不利,他最后掐着点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一些想见偶像的女学生失望而归,星河好不容易花钱撤了热搜,网上又有各种关于明星颜值的风言风语飘出来。
  方嘉在考场旁边的招待所里住了两天,最后考完出来的时候给陆湛发了条短信,只有四个字。
  折戟沉沙。
  薛行召开记者发布会道歉,星河宣布无限期停止SAUDADE的组合活动,同时紧急召集了公司所有现役练习生。
  十几个少年少女走下面包车,个个全副武装,捂得严严实实,他们按照年龄顺序排好,像自愿献祭的祭品一样走进总部大门。
  蜷川赤足爬上窗台,倚在薄薄一层玻璃上,隔着十几层楼的高度,那些练习生都变成了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点。
  他看了一会儿,轻蔑地笑出声,曲起指节敲敲玻璃:“公司想力挽狂澜,这我知道,但是就凭这些连唱歌都不会换气的小孩子?也太草率了。”
  蜷川的凝血功能差得出奇,下身的血流了一天才完全止住,结痂以后又开始发高烧,病成一张白纸了还不太平,顶着陆湛给他贴的冰贴爬上爬下没个正形。
  陆湛心想他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才碰上这群队友:“你少说两句吧,省得惹祸上身。”
  “好好好。”,蜷川举起双手投降,“我不说了。”
  卞云在角落里哼了一声:“大不了解散,谁怕谁。”
  他要是再胖一点,就很像每次唐僧被抓走,嚷嚷着要分行李散伙的猪八戒了,本意是想活跃气氛,然而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蜷川听了连连冷笑,薛行也抬起头怒目相视。
  “我就是这么想的。”,卞云还嘀嘀咕咕的不知收敛。
  “卞云!”
  陆湛气得手抖,抓起半满的塑料水杯当头朝他掷去:“每次出事就想着单飞,怎么了?跟我们在一起委屈你了?!”,
  杯子砸到卞云胸前,他的衣服瞬间就湿了一大片,卞云年纪小心气高,在家里又被爹妈宠上了天,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许多话平时不说,现在却再也憋不住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唱歌的料!比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强多了,你要是没个好妈,现在能跟我们在一个队吗?出道曲才分给我几句歌词,还不许我抱怨了是不是啊!”
  陆湛把下嘴唇咬出了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那你有本事现在从这儿出去,一旦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卞云梗着脖子和陆湛犟了半天,后者再没说半个字,打定主意不改口了。
  卞云思来想去,把那个空杯子扔了回去,口不择言道:“我…我找我爸去!”
  他爸是某地方台台长,当初把卞云送到星河练习的时候,还是常务亲自出来接的。
  卞云想从这里出去不难,其他三个非关系户就没办法了,他走后,薛行从冰箱深处扒出最后一听啤酒,递给陆湛:“喝一口,消消气吧。”
  为了保护嗓子,陆湛连甜食也不怎么敢碰,上次喝酒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他正想着这个味道,拉开以后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被呛得连连咳嗽,酒液和鲜血混在一起,流到下巴上。
  薛行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他,慌乱中碰倒了手边的牙签盒,牙签哗啦啦撒了满地,两个冒失的人同时低下头收拾,又面对面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嘶…”
  陆湛和薛行抬起头,捂着额头,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姿势,会心一笑后是无尽的心酸。
  薛行正打算安慰他几句,蜷川披着一件外套从卧室里出来,他走到门边,在铃声响起前打开了门。
  薛行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没错,是蜷川先开门,然后门铃才响的,就好像…好像他能未卜先知一样。
  蜷川用了最老套的方式打招呼:“你好。”
  “好?我还有什么好的。”,熊涛人如其名,长了一身波涛汹涌的肥肉,他从门框里挤进来,一脚踩到牙签上,一把牙签就这么断成了好几截。
  薛行和陆湛都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他刚坐下就数落开了:“你们啊…唉!”
  不等熊涛展开长篇大论,蜷川就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舞台是不能上了,我理解公司的决定,但我希望过了这段非常时期以后,您能把自由还给我们。”
  陆湛和薛行交换了一个“他又犯什么毛病了”的眼神。
  蜷川坐在熊涛对面,颊边还残留着高烧带来的病态氵朝红,厚外套把他的上身严严实实遮住,裸露在外的只有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一头乌黑凌乱的发。
  他身上的红白黑三种颜色,全都不掺半点杂质,极端而浓艳。
  熊涛从桌上拣了一根完整的牙签放进嘴里剔牙,咧着嘴嗬嗬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你啊小日本,别仗着你自己在公司待得时间长了就对我指手画脚,我今天来就是知会你们一声,不会有人找你们演出了,自由?你们以后有的是自由,还敢跟我吆五喝六的,真以为自己是跟葱?”
  “你也就是个外乡人。”,熊涛恶劣地补充。
  蜷川早知如此:“不能演出的话,那么演戏呢?”
  他轻轻巧巧地向熊涛请示:“我去演戏,行吗?”
  熊涛刚想说谁会找你拍戏,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回绝掉的片约,脸色一变,马上捂住嘴。
  “哎哟,你别说,还真有…”
  蜷川往前倾身,言辞恳切:“让我去吧。”
  “如果拍出来观众叫好,现在的人忘姓这么大,薛行身上的污点总会被洗清。”,蜷川用余光打量着薛行,沉思片刻,又道,“我愿意和公司以一比九的比例分片酬。”
  一比九是什么概念?等于蜷川去给人当一年的免费劳力。薛行想站起来理论,被陆湛眼疾手快地压住。
  蜷川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这样的话,就算电影不好,公司也不亏,比起现在就雪藏我,至少还能得到一点回报。”
  熊涛飞快盘算起来,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戏疯子的片约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是蜷川莲真能好好争气,这倒也是个办法。
  熊涛:“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尚轶轩可不是个善茬,一年时间,你得脱层皮。”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蜷川顿时笑得有点苦涩。
  他很瘦,身上的骨头顶着皮肤,一旦穿得单薄一些,整个人的轮廓看上去都是断断续续的,仿佛在暗示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哟呵,行啊,有点骨气。”,熊涛把牙签掏出来掰成两半,在桌子下疯狂抖腿。
  蜷川问:“那么什么时候放人?”
  熊涛不抖腿了:“这么快就跟我蹬鼻子上脸了?”
  到了这份上,但凡会看眼色的人都懂得见好就收,蜷川却铁了心要问个明白:“什么时候放人?”
  “啧。”,熊涛烦躁起来,脸上的肥肉颤个不停,“多则半个月,少则一礼拜,谁还稀罕关着你们怎么着。”
  蜷川把倒下的牙签盒子立起来,开始收拾刚才被陆湛和薛行弄得一片狼藉的桌面,不再去看熊涛,客厅的灯开着,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薄薄的银光,蜷川本来就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在灯光加持下,看起来甚至不太真实。
  熊涛被晾了这些时候,刚才的气焰低了一大半:“走了!”
  临走之前,他咬牙切齿地指着蜷川:“你给我等着。”
  熊涛一走,蜷川马上就垮了下来,趴在桌边起不了身。
  “别碰我,别碰我。”,他虚弱地抬起头,后面半句话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听的,“浑身都疼。”
  “尚轶轩的戏,我还没看过剧本,但他说有几个片段要在狮台取景,我可能会和你们失联一段时间。”,他三言两语把陆湛想要问的话都给回答了。
  狮台县地处正东,四面环海,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导致交通闭塞,常驻人口不到两百万;又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从晚清时期洋人横扫清廷开始,直到二战结束,狮台都没能避免被战火波及;还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二战结束以后,这个小岛就被人遗忘了,岛上的城建停滞不前,一些工程至今未竣工;当地人有自己的方言和信仰,从精神面貌到意识形态都和普通的国人不太一样。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把狮台变成一座与世隔绝,闭塞压抑的孤岛。
  薛行:“狮台有什么好拍的?”
  蜷川挣扎着站起来,无视疼痛往前迈了一步:“寺庙。导演说国内的景都被人用滥了,打算带我们去那儿碰碰运气。”
  陆湛托住蜷川的腰,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放心把重量都放在自己手上:“尚轶轩和好几个有名的女演员都合作过,一个是常秋,拍完第一部 电影后得了抑郁症,两年前割腕自杀,一个是赵应彤,嫁给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去年亲手把他从楼上推下去,刚判的死缓,还有一个是夏琳,虽然没死也没疯,却把尚轶轩告上法庭,索要几百万精神损失费,执意不肯庭外和解,演他的戏一定能红,可这几个演员哪个不是毁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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