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迈了一步想进门,薛行没让。
李慧当即就甩了个脸色给他,出言不逊道:“你他妈什么态度?”
薛行反问:“你又是什么态度?”
“没看见吗?我是孕妇。”,李慧拍拍肚子,力度跟拍西瓜有得一拼,“弱势群体。”
薛行:“哦,那又如何?”
李慧没想到他居然不吃这套,愤愤地一跺脚:“给我五万块钱,我要打胎。”
“没钱。”,薛行把她推到门外,“你走吧,我关门了。”
李慧这下真的急了,一个箭步扑上来抵住门,反应之快身手之矫健,要不是已经显怀,薛行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怀着孩子。
李慧扒着门,伸出修得尖尖的指甲,在薛行手背上猛掐一下,薛行吃痛收手,她趁机再上前一步,直接站到玄关里。
“给钱。”,李慧道。
母亲病逝以后,薛行就不想再和李家人扯上半毛钱关系,他像驱赶瘟疫一般驱赶她:“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钱,听得懂就滚。”
“我不走!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走!”,李慧举起胳膊一通乱挥,指甲划在薛行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薛行疼得倒抽凉气也不敢还手,怕伤到李慧和她的孩子,李慧则不顾忌,还以为她哥真的打不过她,一爪挠向薛行的眼睛,薛行结结实实被挠了一下,这才火气上头,骂了句脏话边和李慧厮打起来。
陆湛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目击到这场闹剧,他见薛行和一个瘦弱少女纠缠在一起,想到薛行有打人的前科,少女看起来又明显落于下风,憔悴可怜,二话不说先挡在她面前,制住了薛行。
陆湛把薛行摁到墙边,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个嘴巴子:“你疯了?女人也打?!”
薛行平白无故挨了一耳光:“你懂个屁!”
他挣脱陆湛,退到一边,刚想解释事情缘由就被李慧抢了先。
李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绕过薛行,猛地扑到陆湛身上,涕泪交加地控诉:“你看看!你快看看我哥多狠心!”
陆湛:“他怎么了?”
李慧狠狠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怎么敢来找他,我哥好狠心啊!亲生妹妹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要赶我出去!”
薛行插嘴:“你是我哪门子的亲生妹妹?”
“我不管!我不想管!”,李慧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一时糊涂闯了祸,要是被我爸发现,他要打死我的,呜呜呜…”
陆湛不解:“你又怎么了?”
薛行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怀孕了,问我要堕胎的钱。”
李慧拉着陆湛的胳膊,颇有技巧地一点点滑到地上,仰起头,楚楚可怜地说:“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骗的呀,我也不想,他强迫我,我…”
她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索姓捂住脸假哭,在薛行眼中,陆湛是傻直男一个,遇上女人哭就没办法,果然彻底偏向了李慧,回过头来责怪自己:“人家已经这样了,你刚才对她动手算什么意思?”
“求求你行行好吧,我也知道这样造孽,但我有什么办法啊,呜呜,我有什么办法啊…”,李慧死死拉着陆湛不放。
薛行心寒了,对陆湛说:“我们都几个月没收入了,她要五万,你拿得出来吗?”
他故意用这话暗示李慧死心,想不到陆湛转身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储蓄卡,交到李慧手上,如同在和薛行较劲一般,对她愈发温言软语:“拿去吧,里面正好是五万块。”
李慧没文化,但是深谙鲁迅说的那个道理,中国人都喜欢折中,要是想在房子里挖个窗,就要先主张把房顶子掀了,她何尝看不出来薛行是个穷鬼,故意把价码提到五万,本来想能从他这里榨出五千就不错了,却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惊喜来得太突然,李慧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想笑还得一个劲儿憋着,缠着陆湛反复道谢:“谢谢,谢谢…”
“你快走吧。”,陆湛客客气气地把李慧送出去,“我们这里管得严,是不让生人进的,等会儿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会搜你包。”
他说了这么多话,重点只在最后一句上,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李慧觉得陆湛言之有理,捂紧背包连连点头:“是,是这个理。”
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向薛行挥手:“哥,那我先走了啊,来日方长,我缺钱了再联系你。”
李慧欢欢喜喜地走了,陆湛送走门外这位,又赶紧来哄门里这位:“薛行!”
薛行憋了一肚子火,懒得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扭脸就回房间了。
“你站住。”,陆湛不依不饶。
薛行重重咬了一下嘴唇,转过身,问:“你把自己卖给谁了?”
陆湛没听懂:“什么?”
薛行只当他在装傻:“男的还是女的?好歹是队友,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陆湛沉下脸:“你把我当什么了?”
薛行认定了陆湛在外面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态度不屑:“无所谓,大家现在手头都紧,你要是真的为了钱,我也理解。”
陆湛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一口气道出实情:“这是我妈的遗产。”
薛行立刻哑巴了,陆湛反而更来劲,寒声问道:“这应该不是你想听的吧?我出去被人包/养你就喜闻乐见了是吗?”
凳子放久了就会长衣服,陆湛把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叠好,其中多数都是薛行的,他本想放到衣柜里,但是觉得气不过,反手狠狠拍到薛行胸口。
“我妈去世那年,家里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的遗产被公司侵吞大半,我成年以后打官司才赢回来一些,不多,帮不了你下一次。”
“自求多福吧。”,陆湛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薛行习惯姓查岗:“你去哪儿?”
陆湛把包往背后一甩,冷若冰霜地丢给他两个字:“打工。”
第38章 猪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展枫玥,透过猫眼,她向门内的人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我买了点吃的给你。”
蜷川开门,展枫玥见是他,顿时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她很有分寸地待在原地,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李郁还好吗?”
“发烧,现在睡着了。”,蜷川道。
展枫玥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喝酒又吹风,活该。”
片刻,又道:“我去和导演说,让他给李郁放两天假。”
“还有你。”,展枫玥点点蜷川的肩窝,“陈录对你有意思,李郁一气之下给人家脑袋开了瓢,下手挺重的,这两天你也别出现,先避避风头再说。”
蜷川听得心惊肉跳:“他怎么打人啊?”
“有时候,爱是丑陋的。”,她拿腔拿调地说着,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展枫玥伸直胳膊,把塑料袋怼到蜷川身上,笑了笑:“我走了。”
蜷川掂掂这个颇有分量的袋子:“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展枫玥说完这两个字后急忙背过身去,不让蜷川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别送了,外面冷。”
她走了好几步后房门才关上,落锁的声音轻轻的,展枫玥感受着那个少年的温柔,自言自语:“你也是这样对他的吗?”
她站在楼道里,往身后看去,每扇门都紧闭着,无声诉说人世的冷漠,展枫玥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许久,直到感应灯“啪”得一声熄灭,将她抛弃在黑暗中。
像极了舞台上,大幕落下的最后那刻。
蜷川“啪”一声扭开台灯,推推身边的李郁:“该起床啦,把药吃了再睡。”
“我早就醒了。”,李郁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等视野里的青蓝色褪去以后,随手把蜷川揽进怀里,“烧已经退了,没事,不用吃药。”
蜷川不满地扭动身体:“听说你打人了?”
“老实点儿。”,李郁小惩大诫地拍拍他的屁股,“陈录那是活该,谁让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抱了一会儿,李郁觉得闷了,戳戳蜷川的腰:“躺着多没意思,难得来一次狮台,我们出去走走吧?”
蜷川用手背试了一下他的额头,的确没前夜这么烫了,犹疑着问:“你行吗?”
“我真的没事。”,李郁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蜷川私心也挺想出去玩儿,勉为其难答应了:“那…好吧,我去准备准备,你再躺一会儿。”
“不用准备。”,李郁兴奋地一跃而起:“你男人什么时候不行过。”
他转头扎进卫生间洗漱,哼着小曲挤牙膏放热水,动作利落得确实不像病人,蜷川盯着浴帘上的剪影看了一会儿,在李郁把歌哼走调时噗嗤笑出声:“怎么这么高兴啊?”
李郁洗漱完爬床,像条大型犬一样搂着蜷川磨蹭:“只要跟你一起,做什么我都高兴。”
他薄荷味的气息喷在脖子上,混合着雄姓荷尔蒙的味道,蜷川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哪儿都去不成了,赶紧推开李郁,红着脸钻到卫生间:“我洗脸去了,你别闹。”
李郁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蜷川突然要走,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深觉自己年过三十风韵犹存,还是把小朋友吃得死死的,得意洋洋哼起那首陈坤的《月半弯》。
刚哼到“我带你去看月半弯”那句,卫生间的门开了,飞出一条干毛巾,不偏不倚正中李郁胸口。
蜷川在哗哗水声里高喊:“又走调啦!”
蜷川坐在副驾驶上,正确示范了《月半弯》应该怎么唱:“那夜真的好浪漫…”
李郁管着方向盘还不老实:“哪一夜啊?”
蜷川目不斜视地打他一下:“我带你去看月半弯。”
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轻轻晃动身体:“有点害羞却很幸福,那种感觉我很喜欢。”
李郁挠挠蜷川小巧的下巴:“嗯,我也喜欢。”
蜷川气李郁老是打岔,干脆跳到高氵朝部分:“月半弯好浪漫,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的好看~”
李郁作为娱乐圈老腊肉的代表,一般只能用“帅”而不是“好看”形容了,所以蜷川眨着星星眼唱到“好看”两个字的时候,李郁也不禁老脸一红:“瞎说什么。”
“月半弯我喜欢,有情有义有你还有天,还有月半弯~”
车停了,蜷川拽起李郁的胳膊晃晃,完美地给这首歌收尾:“还有月~半弯。”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的有些像半弯甜美的月亮。
李郁一个劲偷着乐,假装严肃地拍拍他的背:“下车,先吃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狮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海鲜,李郁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排档,蜷川挑了池子里最活跃的一条石斑鱼,特意嘱咐要做成红烧的,清蒸的李郁不爱吃。
排档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妻子在便签上写好具体做法,领着蜷川到下一个池子挑其他海鲜,丈夫站起来,默默拿工具捞鱼,这时客人已经走远了,也不怕会被溅到水,两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却配合得相当默契,蜷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求自己能和李郁有这样的默契,只求他到这个年纪时两个人还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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