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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十五年 作者:玉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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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重生文

  蜷川沉默着接住小女孩,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
  陆湛捏捏小女孩的脸,CAO着一口夹生日语没好气地教育她:“慢点儿,撞到你爸了怎么办?”
  小女孩笑盈盈地用中文回他:“君日本语本当——上手。”
  “你这都跟谁学的。”,陆湛哭笑不得,从蜷川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小女孩靠在陆湛肩上,一刻也没闲着,向薛行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加飞吻。
  薛行被她逗笑了:“今天怎么那么乖啊?”
  小女孩的眼睛转了转:“肚子饿了,要吃巧克力。”
  这么乖果然是有原因的。
  陆湛把脸一板:“家里没有巧克力,饿了就吃饭。”
  小女孩急了:“我说有就有!”
  陆湛:“没有!”
  “昨天上午我去超市...”,蜷川轻声开口,打断了这一大一小之间毫无意义的争论。
  “看到在打折就顺手拿了一盒,她跟我念了好久,拿给她吃吧。”
  陆湛:“这...那你还出门吗?”
  “算了。”,蜷川转身折回屋里,“我也没什么兴致,只想睡觉。”
  好不容易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这下又白干了。陆湛和薛行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牵起孩子跟上。
  三年前,蜷川在日本产下一个女婴,他醒来后精神状态极差,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睡醒了就哭哭笑笑,很少和人交流,非要交流也是用母语,药吃了一堆,肚子上的刀口在慢慢愈合,但是心头的伤口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蜷川仿佛又变回了小时候的那个他,沉默、敏感、偶尔神经质,遍体鳞伤的躲在自己的壳里,来自外界的一点触碰对他而言都无异于毁灭。
  还好,他的朋友并没有放弃他,SAUDADE全员把这三年活成了海绵里的水,愣是瞒住了粉丝和经纪人,轮换着一次次飞日本,四个人的心意都是一样的,既然爱情没有指望,那就从友情上尽量弥补,哪怕收效甚微——蜷川发起病来谁都不认得,只会机械地重复那一个名字。
  夏枝一蹦一跳地跟蜷川去冰箱拿巧克力了,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陆湛和薛行坐在客厅里,看着这对父女说说笑笑。
  陆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腿搁到薛行身上:“谢天谢地,你侄女没出过什么问题,不然大的发疯小的生病,那才真要命了。”
  “是啊,这丫头壮得像牛一样。”,薛行动作熟稔地给他按着小腿。
  陆湛笑骂:“人家是女孩子,哪有用牛形容女孩子的。”
  蜷川夏枝听见他们交谈,含着巧克力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客厅:“我不是女孩子,我是仙女!仙女!!”
  薛行大笑,把小仙女按到身边坐下:“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
  陆湛叹气:“你也太宠她了。”
  “我是她小叔,我不宠谁宠?”,薛行捏捏夏枝的脸,“哎,陆湛你发现没有,丫头长得越来越像...”
  陆湛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夏枝长得像李郁,谁都能看得出来。
  蜷川生她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是女孩,希望能像李郁多些,像他会吃亏。
  现在,这个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的预言应验了。
  蜷川在厨房泡了三杯茶,端到客厅时正好听见薛行和陆湛在讨论孩子的相貌。
  夏枝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
  蜷川没站稳,被小姑娘猛地扑了一下,身体一抖,杯中滚烫的茶水洒到他的手背上。
  “乖,我在。”,蜷川脸色苍白,勉强对孩子挤出一丝笑。
  陆湛连忙迎上来解围:“薛行脑子有病,你别理他。”
  “无所谓。”,蜷川放下茶,捂住烫伤的手背,“我去冲一下凉水,你们继续聊。”
  陆湛坐回沙发,隔空用力点了点薛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薛行握住他的手:“这话早晚都得说,陆湛,我们现在中国日本两头跑,被人拍到不止一次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陆湛没好气地顶回去:“还能怎么办?瞒不住就扯瞎话,只要没实锤,打死我都不会认。”
  “但是这样下去,我怕迟早有一天...”,薛行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薛行我告诉你啊,不仅是你,回去你和老四老五说,都把嘴闭紧了,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
  陆湛情绪激动起来:“你看老三以前什么样,再看他现在什么样,瘦得都没人形了,精气神一个都不占,身边还带着孩子,粉丝看到会怎么想?媒体又会怎么说?”
  他很早就看透了,真实是这份职业最大的禁忌。眉眼是描画过的,歌舞是排演好的,卖腐是需要把握分寸的,就连悲伤也须是和“仙女落泪”一样体面。
  偶像的职责是给粉丝造梦,这个梦里绝不能有暴力、血泪、陈年密辛。
  所以陆湛决心要把这个秘密保守到最后。
  薛行觉得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明示道:“我觉得吧...他的心结没解开,好不了的,我们又这么忙,你看要不让他来...”
  这些年来,慕枝由李郁养,夏枝由薛行养,两兄弟一边一个,倒还挺平均的,李郁私下不止一次找过薛行,想要和蜷川重修旧好,然而蜷川的态度放在那里,薛行一直不敢答应,然而随着李郁找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薛行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了。
  陆湛一听就变了脸色:“你做梦!”
  薛行:“不是,你先听我跟你说..”
  “说个屁,你还嫌老三的身体不够差是吧?命都差点没送在那个畜生手上,你非得逼死他才甘心是不是?!”,陆湛勃然作色。
  薛行苦着脸给他顺气:“不是!我哪儿会啊,唉,算了,我不说了,你别动气行不行?”
  他这块三夹板当得简直太憋屈了。
  陆湛不情不愿往薛行肩上一靠,闭起眼睛沉声说:“与其天天围着那个老畜生转,不如想想我们的事情。”
  薛行一愣,继而狂喜起来:“你...你终于肯答应我了?!”
  “那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傻。”,陆湛拿自己的脑袋顶了一下他的肩。
  薛行顷刻之间就把李郁的破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声答应:“是是是,对对对...”
  陆湛笑笑:“在这之前,我想再见回家长。”
  “见家长?可是我妈也早就没了...”,薛行面露难色。
  “不怕。”,陆湛把头埋在薛行胸口,深深吸气,“我认识一个人,她有办法。”
  日本的房子墙壁都薄,隔音也差,薛行和陆湛打情骂俏两厢情浓,蜷川在浴室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关掉水龙头,蜷缩在洗手台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蜷川挣扎了一会儿,胸中悲意却越来越浓,他呼出一口气,起身趔趔趄趄地躲进浴缸里,从窗台上拿下一条崭新的刀片,狠狠刺在手臂内侧。
  刀锋划破皮肤上发白的伤疤,鲜血涌了出来,蜷川打开花洒,用温水冲刷伤口,在疼痛的连番刺激下,他才稍微觉得好了一点,如将死之人一般卧在浴缸里喘气。
  陆湛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蜷川歇斯底里的样子了,他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蜷川在慢慢好转,殊不知他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发泄悲伤的方式。
  血流了一会儿,慢慢有了凝固的迹象,蜷川擦干眼泪,正欲找纱布包扎,猛然见到夏枝站在浴室门口。
  卫生间分为内外两个部分,用一扇塑料拉门隔开,外面是洗手台和装内衣的柜子,里面是淋浴和浴缸,蜷川吓了一跳,连忙跳出浴缸检查外面的门有无关好。
  夏枝迷茫地看着他方寸大乱的样子:“爸爸...”
  蜷川把门锁起来,转身抱住夏枝,颤抖着叮嘱道:“刚才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能让叔叔知道,听见了吗?”
  “血,痛痛。”,夏枝摸摸他的手臂,嘟起小嘴。
  蜷川笑着摇头:“我没事。”
  “有事!不许说没有事!!”,夏枝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叉腰。
  小丫头毕竟是生在日本的,日语已经说得有模有样了,至于中文就差了一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开口闭口祈使句,连个人称都不带,小小年纪就有一股谜之霸道总裁的风范。
  夏枝拱到蜷川身边,往伤口上轻轻吹气:“呼呼。”
  霸道归霸道,闺女还是贴心的。蜷川摸摸她的小辫子:“没事,一会儿就不痛了。”
  夏枝低着头的时候,双眼看上去格外深邃,她才三岁多,高鼻梁和深眼窝的特征就已经很明显了,蜷川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不怪薛行说像,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夏枝长得很像李郁。
  夏枝发觉蜷川在偷看她,爬到蜷川怀里,捧着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大声说:“不要偷偷看,要这样看!”
  “宝贝长得很像爸爸。”,蜷川不由失笑,刮了一下她粉嘟嘟的小脸。
  夏枝摇摇头:“不像。”
  蜷川搂住孩子,贴着她的脸轻声说:“不是我,是另一个爸爸。”
  夏枝吮着手指,歪头想了一会儿:“坏的那一个?”
  蜷川摸摸她的头:“是叔叔告诉你的吗?”
  “嗯。”,夏枝在蜷川怀里翻了个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个爸爸是禽兽。”
  在普通小朋友用“坏人”形容一切他们不喜欢的人的年纪,蜷川夏枝就开始使用“禽兽”这样的高级词汇了,这八成又是陆湛教的。
  孩子说得没错,蜷川深感无奈又不想纠正她,心情复杂地揉揉夏枝的小脑袋:“那如果爸爸想去见他,宝宝会和我一起去吗?”
  “去!”,夏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端端正正地站到蜷川面前,瞪大了眼睛,掷地有声地强调:“我要保护你!”
 
第78章 通灵
  “我要保护你。”
  蜷川已经很久没从别人口中听过这句话了,上一次听到这句话,似乎还是李郁说给他的听的。
  李郁爽约了,蜷川寒透了心,当日他只是随口一提,至少在这三年里,蜷川从未想过要去见李郁,也没把女儿的这句戏言当真。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到来让蜷川夏枝小朋友有了兑现承诺的机会。
  神调门已经凋敝了许多年。
  算命不比其他手艺,倘若没有天分,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开过天眼的人不多,能受到高人指点更少,大多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失去灵气,就这样,神调门的门人走一个少一个,及至今日,还在江湖上讨生活的屈指可数,大家偶尔相聚,回顾往昔峥嵘岁月,都会不约而同地提起一个人——封以兰。
  封以兰已经隐居海外很久了,她离开前发下毒誓,终生不再踏入故国国土一步,多年来更是了无音讯,神调门最显赫的一脉就这么断了。
  陆湛联系封以兰时心里也在打鼓,毕竟这位的脾气不算好,闲云野鹤的日子过久了也懒得挪动,要让她千里迢迢从英国飞到日本,一口回绝是完全有可能的。
  然而封以兰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很干脆。
  在红尘里翻滚数年的陆湛终于又见到了她。
  封以兰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摘下墨镜,露出镜片后一双浑浊的眼睛,陆湛与她相对而坐,却不能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封以兰坐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问:“楼上还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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