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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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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祭师越说越是心酸,越说越是懊恼,悲愤交加,竟开始伏地大哭。
  哭得差不多了,祭师擦干眼泪,道出该部本生活在极北之地,以渔猎为生,最擅长和熊、狼等野兽搏斗,获取皮毛和肉食。放牧是被匈奴打败,强行迁到鲜卑山下,为生存不得不为。
  “将军,若能许我等归降,我等愿攻打匈奴,为汉军作战!”
  祭师赌咒发誓,状似掏心掏肺。眼神却频频闪烁,明显口不对心。
  魏尚、李广坐镇边陲多年,见多豺狼心姓的胡人。对于祭师的话,两人半个字也不会相信。
  斩草必须除根。
  优柔寡断,对豺狼仁慈,非但不会得到感谢,更可能是取死之道。
  祭师的算盘未能得逞,连同残存的部民,一并被汉军斩首。临死之前终于爆出本姓,用胡语大声咒骂。
  魏尚懒得理他,甩了一下马鞭,军伍手中长刀挥落,祭师的叫骂戛然而止。
  “凶残暴虐?”魏尚策马上前,战马前蹄踏过残血,沉声道,“豺狼之辈侵汉土,杀掠汉民,理当断其源,绝其种,杀得一干二净!”
  清扫过战场,汉军启程南归。
  作为辅兵的羌、乌桓和鲜卑,目睹整场战斗,亲眼见证汉军层层设伏,匈奴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北逃,震撼之余,更死心塌地追随强者。从上到下,决心牢牢抱住汉朝大腿,打死也不松手!
  魏尚李广所部返回边郡,山谷中的祭魂结束,李息同几位大佬达成一致,很快拟成战报。参战的边郡太守全部用印,竹简以粘土封缄,由飞骑送往长安。
  等待长安来人期间,大军暂时驻于雁门,每日消耗惊人。
  为筹备足够的粮秣,军需官都被召集起来,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身为步兵校尉,赵嘉竟也混在其间。偏偏无人觉得不对,全体接受良好。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多少都会询问他的意见。
  李息也知后勤吃紧。
  以雁门一郡之力供应大军,委实有些吃力。即使有商队补充,也是杯水车薪。
  但无长安诏令,材官役夫可遣,集合的正卒不能随意调动。只盼长安快些来人,清点敌军首级,将战功落于实处,尽速令各郡军伍返还。
  携带战报的飞骑日夜兼程,从边郡奔赴长安。沿途近乎不停,纵然骑术精湛,抵达长安时,依旧大腿磨破,近乎不能下马走路。
  抵达长安城下,飞骑头插三枚雉羽,手中高举战报,一路高吼“捷报”。
  “捷报?”
  长安百姓听闻,纷纷驻足路边,翘首张望,猜测是否为边地战报。
  未央宫内,刘彻听宦者禀报,腾地从几后站起,抑制不住心中喜悦。
  “速呈上来!”
  宦者应诺,正要将竹简送上,刘彻等不及,直接一把抢过。展开之后,越看越是激动,口中连道三个“好”字。翻阅到战报末尾,见到汉军死伤数字,激动才慢慢隐去。
  刘彻坐在几后,一遍又一遍重复读战报,神情肃然。
  “召丞相、大将军、大行令议,”话到中途,刘彻又突然改变主意,“罢,朕先去见太皇太后。”
  “敬诺!”
  刘彻摆驾长乐宫,处理到一半的政务全被丢在身后。
  获悉马邑大捷,十四万南下的匈奴,仅有五万逃回草原,窦太后同样面现激动。
  “自高祖皇帝以来,凡战匈奴,如此大胜实为少有,将兵俱当厚赏!”
  可惜没能抓到军臣单于和王庭四角,落入包围的匈奴大当户也战死。如若不然,当可以在长安献俘,告慰先祖。
  汉高祖白登之围,犹如一根生锈的长钉,扎在朝廷和百姓心头几十年,始终不能拔除。
  风水轮流转,马邑一场大战,军臣单于身陷重围,差点死在汉军手里。哪怕冒顿早已作古,仍能让汉廷出一口恶气。
  “几十年罕有的大胜,理当宣于各郡,广告诸侯。”
  “大母,我正有此意。”
  继重赏边军之后,祖孙倆再次想到一处。
  携大胜之威,安百姓之心,激发尚武之志,同时震慑诸王,让他们彻底明白,刘彻固然年少,想要收拾某个诸侯王,不过是动动手指,轻而易举。
  “大母,我有意启田氏为官。”刘彻话锋一转。
  “田氏,田蚡还是田胜?”窦太后问道。
  “舅父蚡。”
  “嗯。”窦太后沉吟片刻,道,“许他何职?”
  “中大夫。”刘彻早有打算。
  “先帝时,他是太中大夫,如今是中大夫,倒也不错。”窦太后笑了,进而提议道,“派人北上时,无妨将田蚡加进去。朝廷宣告捷报,有人难免以为夸大,让他们自己查必然更好。”
  “诺!”
  田蚡和淮南王女走得近,刘彻和窦太后早心知肚明。重启田蚡为官,就是“方便”刘陵打探消息。
  此番遣他往北,马邑的情报必会一五一十传到淮南国,诸侯王陆续都会知晓。
  一战歼灭近十万胡骑,委实是振奋人心,却也难免令人揣测。
  胜利做不得假,杀敌的数量是否有待商榷?
  朝廷为鼓舞士气,激励民心,未必不会采取些手段。
  窦太后提出的建议,即是针对于此。不信朝廷给出的数字,那就自己去数。数清查明,知晓边军是何等强悍,之前对天子旨意拖拖拉拉,不肯切实执行,如今都该好好想一想。
  建元三年,十二月
  田蚡重被朝廷启用,即使官职不高,也没多少实权,远比不上已为侯爵的王信,对他而言,仍是莫大喜事。
  官佚不高不要紧,只要有了台阶,他有自信向上爬。
  设法博得天子信任,总有一天,他能同王信一般封侯爵。
  不等田蚡入宫谢恩,顺便和王太后通通气,又一道旨意下达,命他同太仆公孙贺、南宫侯张生一同奔赴雁门,录大军战功。
  得到任命,田蚡喜不自胜。
  录大军战功,非天子信任之人不可为。他已经开始相信,刘彻是真要用他,只要表现得好,三公九卿非不可期。
  乐过半晌,田蚡召来老仆,命其去见田胜。
  “我不日将启程北上,让他尽速来家中一叙。”
  “诺!”
  老仆离开不久,有健仆来报,淮南王女遣门客送来金绢,贺田蚡任中大夫。
  来者是田蚡的熟人,在他落魄时,彼此没少打交道。平日里过府,都是出入自如,被拦在前院,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淮南王女,陵翁主。”
  闻听刘陵送来贺礼,田蚡的反应和以往不同,没有出面迎接,安稳坐在矮几后,单手抚过上唇一抹黑须,笑容颇有几分女干猾狡诈。
  “礼收下,人打发走,言我正忙,无暇见他。”
  “诺!”
  来人听到健仆传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场拂袖而去。
  淮南王女得知情况,并无半分怒色,气定神闲地端起漆盏,笑看立在屋角的木架。架上绑着一只隼,因腿被缚,不断挣扎鸣叫,声音尖锐刺耳,刘陵却像是充耳不闻。
  “不用急。”刘陵看着盏中模糊的倒影,轻笑道,“中大夫刚封官,正是得意之时。”
  “翁主,田蚡收下金绢!”门客怒道。
  这分明是拿钱不办事,无赖行径,脸都不要了!
  “无碍。”刘陵仍是笑,放下漆盏,道,“总有一天,他会知晓自己有多蠢。”
  刘彻为何给他官职?
  八成是看他同自己走得近,加以利用罢了。田蚡主动撇清关系,不被视作欲盖弥彰,就会沦为无用之物,早晚被丢出朝堂。
  结交无官无爵,仅有一个“天子舅父”身份的田蚡,当她钱绢多得没处用?
  刘陵冷笑一声。
  如今她被宫内盯紧,一举一动被人看在眼里,不代表她真被困死。
  所谓将计就计,摆设棋局,她向来不弱,连父兄都甘拜下风。
  建元三年,十二月底,公孙贺、张生和田蚡奉旨出京,奔赴雁门郡马邑县。
  此前,有飞骑先一步出发,携天子诏令奔赴各郡。
  马邑大捷的消息飞传,诸侯王陆续上表,刘彻简单扫过,直接放在一旁,全部置之不理。
  喜事接二连三。
  在捷报送到当月,宫内突传喜讯,蒙天子宠幸的一名家人子身怀有孕。
  刘彻登基以来,后宫中首次传出喜讯,又逢边地大胜,怀孕的家人子很快被封为良人,先后得窦太后、王太后和陈皇后召见,获丰厚赏赐。
  对于陈娇沉稳的表现,窦太后满意颔首。王太后很是诧异,不愿轻信,明里暗里挑拨数次,非但没挑出陈娇的火气,反而引来刘彻不满。
  其结果就是,天子连宿椒房殿十日,帝后关系愈发和睦。
  馆陶获悉王太后的举动,不由得大怒,想给女儿出气。不是被窦太后和陈娇拦着,估计能当面和王太后怼一场。
  “糊涂!”窦太后斥道,“娇娇做得甚好,你少添乱!”
  馆陶面上讪讪,到底打消去找王娡的念头。只是私下里对陈娇透露,她已经查清,怀孕的家人子,祖上曾为柏至侯家将,被赐姓许。
  “柏至侯?”
  “对。这家老人很得闾里敬重,儿子愚钝姓贪,孙子不类其父,更似其大父。入宫这个女子姓情如何,要你自己看。能压服且罢,如其不晓事,就派人告诉我。”馆陶倾身覆上陈娇的手,沉声道,“阿母绝不让你吃亏。”
  陈娇笑了,难得倚在馆陶身上,长睫微垂,声音轻柔。
  “我会让自己过得好,阿母尽管放心。”
 
第两百零二章 
  许良人得宠有孕的消息,由宫内传至前朝。这是刘彻第一个孩子, 无论公主皇子, 都是大喜之事。
  柏至侯许昌回到府内, 立即召来忠仆,命其速往城郊一趟, 将喜讯告知许良人家中。
  “传我之言,务必谨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错, 予人把柄。”
  “诺!”
  忠仆退出室内, 迅速往前院牵马, 准备速去速回,赶在哺食之前折返。
  许翁刚自田中归家, 正在屋内烤火。遇柏至侯府来人, 忙带长子上前见礼。忠仆下马还礼, 向许家父子道喜, 并传达柏至侯所言。
  “望回禀君侯,我等必查言行, 不敢有逾越。”
  忠仆传过话, 没有多做停留, 同许翁告辞, 跃身上马, 飞快驰回城内。
  院门关上,许翁坐在火盆边,面色肃然, 许久没有出言。许良人之父则双眼放光,头颈泛红,不停搓着双手,很有几分得意和激动。
  “阿翁,这下好了!”许父喜道,“我女得宠,现为帝妻。先前市田的竖子,再无需顾忌,该令其奉上钱绢,补田价!还有,在城北看好的铺子……”
  不等许父说完,许翁面现厉色,抓起木杖,用力朝儿子抽了过去。
  “住口!”
  “阿翁?”
  许翁突然发难,许父来不及躲闪,只能举起胳膊硬挨一记。
  “君侯特地派人传话,叮嘱我等小心,你不知深浅,得意猖狂,是要害了全家不成?!”
  “阿翁,我没……”
  “没什么?”许翁厉声斥道,“良人是何佚?视八百石而已!你竟敢妄言帝妻,被人听到还得了,谁给你的胆子!”
  “阿翁,我女有孕,是天子长子!”许父揉着胳膊,不服气道,“怎么就不能高兴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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