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番外 作者:孤注一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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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霄声音轻轻淡淡:“放开。”
钟磬痴痴地凝视着那双无情无心的眼睛,清冷声音温柔到温顺,鬼迷心窍说着不过脑的话,却诱哄似得,邪气胜过多情:“我,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心里嫉妒。你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吧!”
那声音诱惑,如同红尘色相于五蕴执念里织就的华美绮罗,寸寸侵蚀萦软人的意志神智。
“既然来了,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莫不是因为在下失礼,未能远迎?”
顾相知没有答,说话的是露台上,被魔魅念了一长串坏话的主人。
清冽如酒薄暖清长的声音,让这边僵持的两人同时抬眸看去。
顾矜霄再回头淡淡一眼,钟磬不由顺从松开了手。
脑内烧灼一样的神智慢慢复原,才醒悟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钟磬一手覆在额头,宿醉昏头般摇了摇头,才落后两步跟上去。
“鹤师兄等了很久吗?”
“无妨,长安五月夕照很美,就觉时间过得很快了。”
鹤酒卿只是微微侧转身朝向他们,并没有按照礼节起身相迎。
他怀里揽着的那人,似是半分也不愿放开。
眉眼蒙着白纱的鹤酒卿,一手与怀里的人十指相扣,一手揽着对方的肩,两只交叠的手指上,两只一模一样的端月玦抵在一起,如同天上月与水中月相合。
顾矜霄的视线,顺着鹤酒卿的脸,到两人交握的手,最后落到闭目不语如同出神入定的顾莫问身上。
那是他自己,忽然却想起钟磬方才说的话,嫉妒……
钟磬走到顾相知身边,清冷声音漫不经心道:“不请自来,鹤仙人勿怪。这位是……”
他垂眸不甚在意地朝鹤酒卿肩上靠着的人看去,然后,彻底呆住了。
早知道顾莫问和顾相知生得一模一样。当初玉门关地下秘库,他也曾因为容辰幻化成顾莫问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那张脸……
钟磬呆呆地说:“他是……顾莫问?”
鹤酒卿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柳树童子递来的薄衣,轻轻盖在顾莫问身上。
回答他的是顾矜霄:“嗯。”
钟磬的视野像被渐渐晦暗远去的余晖笼罩,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看到青纱帘幕,淡淡的紫,又素素的蓝,帘幕后有一个人。
青纱分开,那人如画眉目,长眉凌厉压低,目若寒潭,沉静微敛,眼尾垂下又上扬的弧度,勾勒一抹郁色阴翳。
神秘深远,危险慑人,不怒自威。
那人伸手,轻慢从他手中取走一株粉色夹竹桃……
顾相知的声音在旁边,轻轻说道:“你不是已经想起,林幽篁时候的记忆?怎么见到他这么惊讶。”
钟磬恍惚回神,懵然不知所措,顾不得谎言被拆除,他根本想不起来。
“顾莫问……林幽篁……我跟他,琴魔和血魔?”
只是这样?为什么他看到这个人,会觉得这么慌张欢喜?
难道,他喜欢相知就只是喜欢这张脸,是谁都没关系?
所以这么没有节CAO的,当着相知的面,就对他哥哥……
虽然他是魔魅,但他有这么没下限吗?
当初是闽王时候,对着苏影那个冒牌货他怎么毫无感觉?
顾矜霄眉宇沉静无波,眸光静静不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等找到那把剑,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钟磬退后两步,茫然若失,失魂落魄,仿佛大受打击,怀疑人生。
鹤酒卿为顾莫问盖好薄衣,闻言平静道:“听说鬼剑因为闽王谋反失败,现在被林照月放于洛阳皇宫。”
钟磬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接了一句:“洛阳皇宫那把,早就被林照月掉包了。”
顾矜霄解释道:“钟磬曾是闽王,他说鬼剑会出现在三千雪岭天道流。”
鹤酒卿轻声说:“据我所知,现在同时出现过三把鬼剑。”
钟磬勉强回神,看向鹤酒卿,神情郁郁寡欢,极为冷漠:“林照月的弟弟容辰一直随身携带着一把,冷洛有一把,还有一把一直在天道流手中。我说得对吗?”
鹤酒卿微微颌首,清冷从容:“你想找哪一把鬼剑?”
钟磬挑眉,冷冷道:“能破除封印的那一把鬼剑。”
“小友和阿天,也想要吗?”
顾莫问沉睡着,回答的只有顾相知:“我和他都想知道,三百年前那个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会助他解除封印。”
钟磬猛地抬头看向顾相知,又去看鹤酒卿,顾相知和顾莫问认识三百年前的他?一直在找他?
这件事钟磬从不知晓,就是这么不公平,他所有的事鹤酒卿都一清二楚,可是鹤酒卿知道的,他却不清楚。
鹤酒卿没说话,顿了顿忽然说:“风有些凉,太阳落山,天大约快黑了。我先带阿天进去。”
庭院的琉璃灯早就亮起来了,这是这座建筑建造伊始,就已经安置好的符咒。
就算主人不去特意吩咐,光线转变,自然就会点亮。
星子月华一样的光,柔和朦胧。
光下的鹤酒卿微微有些遥远疏离,仿佛当真乘月色落人间的道子仙人。
顾矜霄走过去,自然地接过顾莫问的身体:“我来。”
和顾相知的数据身体不一样,顾矜霄下线后,顾相知只是状如失魂,还能行动如常。
顾莫问却会像睡着一样不动,鹤酒卿总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但顾相知握着他的手时,顾莫问虽然不醒,却像睡梦中被牵引着,安静地站起来,跟随着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亦步亦趋。
就像,被对方共享了一半的生命。
钟磬和鹤酒卿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携手并肩,然后慢慢走远,被朦胧月色掩去。
同样的白衣青衫,同样的步伐背影,如青鸾与镜子,不需要除彼此之外的任何人。
钟磬忽然微微一怔,他低低地问:“顾相知和顾莫问,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兄妹,还是……”
鹤酒卿从容淡泊,平静地说:“阿天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阿天?”钟磬狐疑,目光凌厉看向他,“你为什么叫顾莫问阿天?”
鹤酒卿笑容淡淡:“情人之间的爱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这是鹤仙人少有的,这么锋芒不客气。
钟磬一滞,拂袖隐怒,但却无话可说。
他转而笑了,笑容冷极,眉目具是桀骜不逊:“封印打开的那天,我会复活,你知道自己的下场。鹤仙人,你的阿天是站在我这边的,你打算怎么办呢?与他为敌,还是束手就擒,自己去死?”
鹤酒卿的脸上笑容浅淡,没有任何尘埃波澜。
月色倾注他的脸上,溶溶薄暖,仿佛春风拂开夜里的昙花。
因为心中珍藏着世间至为美好的东西,所以可以从容和缓,不慌不忙。
他微微摇头:“阿天想做的事,我当然不会阻拦。”
钟磬笑容消失了,也失了一切尖锐,只剩蒙着阴翳的淡漠,他深深地望着顾相知消失的地方,清冷声音淡淡:“我跟你不一样。你有所有的记忆,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不想消失,我想活着。若是易地而处,我是你,就算那个人站在对立面,也必杀我。”
鹤酒卿的神情蒙着月色柔和,像是感同身受的理解,像是置身局外的旁观:“我知道。只是事情非你所想,我是你的敌人,你却并非我的敌人。那个人不是你,何来复活?”
钟磬这次没有与他争执,只是平静问他:“你记得一切,却不记得三百年前为何被封印。你的阿天说他认得三百年前的那个人,你却根本不记得曾经认识他,是不是?”
“是。”
钟磬的脸上没有了任何敌意,目光深远寂寥,那一瞬两个人的神情竟然完美同步:“那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我不是那个人,你才是?鹤酒卿,你错了,事情也非你所想,你不是我的敌人,我却一定是你的敌人。你跟我之间,才是真的二者只能存其一。”
鹤酒卿的脸上微微的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钟磬眉睫半阖,桃花眼潋滟凉薄,笑容如涟漪缓缓漫开,神秘幽隐:“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他问:“鹤仙人一直高高在上,视众生如一场五色琉璃梦。以为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这场人间梦境的不速之客,是破你道境的恶劫化身,因此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不过是这场梦中之人?”
鹤酒卿的神情微微一怔。
钟磬轻轻地说:“你我之争,绝非是贺九梦为鹤酒卿,还是梦为钟磬。贺九与你我,梦醒必有分矣。不管是谁,我只要这场梦永生不灭的做下去,长梦不醒。因为这梦里,已经有我想要的一切了。此梦即此生,所遇皆吾欲。无欲无求的鹤仙人,你的阿天是你仅有的欲望吗?”
“不是。”
他是我,所有的欲望。
鹤酒卿平静地说:“这是你的梦,不是我的。你大可以试着去解封印,看看结局到底是什么。”
钟磬也平静地看着他:“好。封印开启之时,一切见分晓。”
鹤酒卿:“拭目以待。”
第155章 155只反派
顾矜霄引着顾莫问的身体, 走出露台, 走向结构复杂的回廊另一头的内室。
顾相知清丽绝伦的面容,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被他牵着手亦步亦趋,本该是傀儡一样不动无觉的顾莫问, 在主动轻轻地回握他。
算起来,这是相知莫问两个身份第一次正面肢体接触。
他才知道,只是身体接触, 也能影响这具身体。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明确的清楚,这是具傀儡, 这也是他自己,但回应的动作不是他有意所为。
顾矜霄就这么牵着他的身体,走进客房,坐到卧榻上。
随手一挥, 房间的门无声关上, 珠光一样莹润的灯盏点亮。
顾矜霄在看着顾莫问,在他的注视下,那双垂敛闭合仿佛出神入定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也在轻轻看着他。
“阿天。”他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出口有些不适应, 却缓缓笑了, 手指沿着这张脸的眉目线条描画。
“阿天, ”顾相知的声线清凌如泉水, “这是他给你的名字……给我们的名字。”
这一刻的顾莫问, 与顾相知的神情格外神似, 那双笔墨凌厉的眉眼,竟也错觉清冷无尘。
尽管眼尾的郁色未曾淡去,那双眼里的晦暗危险却少了很多,如寒潭映月,空明澄澈。
失魂无魄,让那双眼睛清透专注了许多。这么看着他,眉眼沉静淡漠,隐隐错觉入骨温柔。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顾矜霄喃喃,眼里有一缕漫长的轻浅温柔。看着他自己的本体,淡淡的,毫无情绪,“我又不是那只鹤。”
“你是不是也很想他?可你不是一直都在陪着他吗?他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有些孤独?清瘦了些。”
他轻轻地,低低地,说着似是耳语,似是呢喃的话。
“他在相知面前不一样,有时候更温柔鲜活一些,有时候疏离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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