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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封余火对丑眠[娱乐圈] 作者:何大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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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甜文 爽文 业界精英

  闫通天人脉广阔不假,但那些官宅豪门内的耳目多为用银两买通的低等奴仆,这类人物即便能探听消息,探来的也多是后宅阴私八卦流言,真正隐秘的内幕根本无从沾耳。想要搜集证据铲除女干佞,还得从别的地方入手。
  时间转瞬即逝,临近圣上万寿节时温平危和李在二人都忙碌起来,各色交际应酬接踵而至。都城内商业繁盛,官员们最喜欢交际的地方一是酒楼二是青楼,而青楼之中又以花月下的歌舞伎最负盛名,其当家花魁花名风吟雪,姿容倾城歌舞双绝,素有“都城第一美”之名,引得无数达官贵族竞相追捧。
  工部侍郎在花月下二楼设宴,李在收到请柬,因有批农具事宜需要对方同意配合,不好推辞,只能受邀前往。
  宴席上觥筹交错,座位旁莺飞燕舞,所幸官员们尚且顾及脸面,即使意动也不曾在同僚面前放浪形骸。
  李在酒量浅,敬完一圈后便借着莺燕们吸引众人注意的时机,悄悄藏于边角稍作休憩。花月下为三层的圆柱形结构,二三层包间外各以宽敞走廊环绕一周,用来摆放酒席,最中间空出来设置半层高可升降的歌舞台。他坐的位置恰好紧靠栏杆,低头就能看见歌舞台上的表演。
  抬头看向三楼,正对他方向的包间内,层层薄幔轻纱后似乎坐着人,红裙似火乌发如墨,明月似的眸子与他对视一眼,伸出一截雪白皓腕将帘子拉了拉,整个人便清凌凌又掩于纱幔后头。
  从这一次之后,每隔两天李在便会来一趟花月下,也不要其他的,就在二楼包一张桌子烫一壶酒,独坐一个时辰后结账离去。
  一连去了两个月,这一晚他刚在桌子旁坐下,梳着丫鬟头的少女走过来曼声细语:“这位大人,我们家姑娘有请。”
  李在随着她上了三楼一间包厢,推开门,一位红衣女子坐在茶桌后面,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额间一点璎珞鲜红似血,除了一个“美”字竟再无词句能够形容。
  女子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倾身推过来时步摇上流苏状的粉珠垂落脸颊,越发衬得肤色娇嫩吹弹可破:“李大人,请坐。”
  婢女把人带到之后便退了出去,顺带着将门扇合拢紧闭。李在提着袍角坐下,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入口醇香,多谢风姑娘。”
  风吟雪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李大人一连光顾数月,不观赏歌舞也不要佳人作陪,不知究竟意图为何?”
  李在放下茶杯:“想必风姑娘早已猜到了。”
  “你想让我当你的眼睛和耳朵,为你探听别人查不到的阴私消息。”风吟雪看着他,姿容倾城的脸上浅笑盈盈:“美人怀英雄冢,自古酒色动人心。我风吟雪的床上,从来没有男人藏得住秘密。”
  李在没有否认,眸色清朗神色温和:“风姑娘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倘若不是有意和他达成合作关系,恐怕也就不会特意派人将他请上来了。
  “很简单,”风吟雪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坐下去,衣袂间香风阵阵,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清流”一派的掌舵人左亭芳左阁老大寿,不知为什么也给素无深交的温平危送了帖子。温平危视“清流”派系为社稷蛀虫,视左阁老更是蛀虫里最肥最坏的那只,然而眼下却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随带着一副字画前去贺寿。
  宴席将近尾声时,左阁老拉着他一起在花园内散心消食:“听说温大人已过二十加冠之年,竟然还未曾娶亲?我有个侄孙女年方二八,自小深闺中悉心教养长大,熟读诗书姓格温婉,不知温大人是否有意同左某结个亲家?”
  温平危抱拳道:“多谢左阁老厚爱,下官着实受宠若惊。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虽父母早逝孑然一身,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娶亲之事还要先问过书院师长,而后才敢决定。”
  左亭芳抚须长笑:“自然,自然。”
  温平危回到府宅之时,李在还没回来。问过下人得知他又去花月下了,眉头微皱,“备马车,去花月下。”
  下了马车正要进去找人,远远便看见一位身姿曼妙容颜绝色的女子紧贴着李在身上往外走,二人言笑晏晏神态亲密,郎才女貌恰似一对璧人。
  李在告辞时,风吟雪坚持要将他送出去。雪白皓腕挽住他的胳膊,酥软柔腻的身体紧贴过去,娇艳红唇间呵气如兰:“李大人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倘若为一己之私便要害人姓命,我与那些女干佞贪官有何区别。”李在摇头,将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更深夜寒,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李大人真是有趣,干我们这行的,晚上可歇不了……”
  李在将风吟雪的调笑抛在身后,没走几步便看见了等在马车边的温平危。眼中浮出几分惊喜,加快步伐走过去:“长安,你怎么来了?”
  温平危将视线从那红衣女子身上收回来,望着李在笑:“在,我要成亲了。”
  温府书房内。
  李在对于温平危要成亲的决定很不赞同:“即便是为了不与左亭芳扯上关系,婚姻乃人生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温平危摇摇头:“我并不是临时起意。不仅是左亭芳,早在你来都城之前,世家贵族一派就已经打上了想要借助姻亲拉拢我的主意,加上这次左亭芳亲自询问,前前后后已经有六七波人马或明或暗探我口风。只要我一日未成家,我妻子的位置就会成为他们争夺的筹码,长此以往更会让圣上对我心生猜疑,不如直接成亲,斩断他们的念想。”
  李在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然而温平危的姓子他再清楚不过,决定下来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成亲虽能解一时之急,但如你这般并非真心实意,而是从一开始就别有动机,我怕你以后委屈了人家姑娘。”
  温平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言语含混:“委屈不了,我都跟她说好了……”
  未婚妻子出自小门小户,母亲早逝,父亲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穷酸秀才,在镇上开了个学堂勉强糊口而已。大致情况早就跟对方坦诚,相互之间达成协议:她嫁给自己为妻,自己保她一世安稳,倘若她父亲能争口气考中举人功名,还会尽自己所能给他谋个实缺。连同签过字盖过印的和离书都会在成亲之夜交给她,什么时候想要另寻良人,直接写上她的名字去府衙公证便能恢复待嫁之身。公平合理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来的委屈。
  他后半句话李在没有听清,再问他却不愿意说了。心中仍有隐忧:“万一左亭芳将你此举视为挑衅侮辱,日后恐怕会对你不利。”
  “呵,尽管放马过来,我温平危行得端做得正,难道怕他不成。他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呢。”“清流”一派贪腐枉法的证据目前已经有了突破,这只蛀虫之首,早晚要踩个稀巴烂。捏着酒杯晃了晃,挑眉看向李在,眸光明明暗暗掩在烛火中看不分明:“我都要成亲了,在准备何时抱得美人归呢?”
  李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花月下的风吟雪。“并非你想的那般。青楼之中人龙混杂,买醉买笑之人最不设防,是搜集各种内幕消息的绝佳场所。我本想请她为我探听一二,但她开的价码太高,并未达成合作。”
  温平危眸色微闪,隐隐绽出一片光彩,嘴上调笑道:“是不是我想的那般谁能知道呢,或许在是打着这个幌子,实则想要多与美人亲近而已,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李在无奈:“又在浑说……”
  “哈哈哈哈,脸红了,定是被我言中……”
  “那是因为喝了酒……”
  “我不信,反正明日休沐,不如再多喝几杯……”
  温平危父母早逝,又无亲眷,既然要成亲,便只能由李在以兄长的身份聘请媒人,完成纳吉纳彩等婚嫁流程。
  除此之外,温平危成亲之后李在自然不好再与他同住,因此还要购置宅院尽快搬出去。温平危不愿他住得太远,因此想方设法将温府旁边的宅院买了下来,两处宅院只一墙之隔,架道梯子就能轻松翻过去。
  婚礼当天极为热闹,不仅同僚上官纷纷来贺,圣上还特意赐下一对玉如意为新人添喜,当真是荣耀至极。
  晚间宴席散尽,本该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醉醺醺的新郎官竟然心血来氵朝跑去爬梯子,一边爬一边大着舌头喊:“在……来喝酒……”
  头脑不清脚下不稳,爬到墙头时一不小心栽倒下去,立刻在额头上肿起鸡蛋大的包。
  温平危额头上的肿包花了七八天功夫才终于消下去,这期间爬梯子的活动倒是一天不落。每天晚上刚吃完饭就要爬过去和李在一同处理公文痛斥贪官,忙得晚了便在书房留宿,合盖一床被子抵足而眠。
  时日久了李在不得不提醒:“你是新婚,总不好夜夜冷落弟妹一个人。”弟妹姓方,闺名婉容,温平危成婚第二日带着人过来给兄长敬茶,李在见过一面,人如其名,娴雅秀丽。一双秋水剪瞳时时放在夫君身上,可见对长安极为倾心爱慕。
  温平危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从那以后翻墙的次数的确减了些,由原来的每晚必爬,改成十有八九天。李在再提,他便道:“公务本就繁忙,夜夜笙歌我身体哪能吃得消,你怎么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李在脸庞涨得通红,自此之后再也不说。
  时光如梭,转眼温平危成亲已过半载有余。
  这一日恰逢休沐,温平危带着闫通天出去应酬,李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下人来报:“温夫人前来拜访。”
  李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温夫人”是谁,放下笔自座椅上站起来:“快请。”
  温夫人不是独自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同李在相互见礼过后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副皮制软尺:“叔叔公务繁重,贸然前来打搅着实不该。但有桩事情,的确只有叔叔能帮婉容的忙。”
  “弟妹但说无妨。”
  “马上便是夏日,夫君去年的衣袍有几件因为放置不当已经不能穿了,我想给他做几件新衣裳,但选好布料之后才想起来,成婚半年多,我竟还不知道夫君的身高尺寸,这才特意过来央托叔叔。”
  温夫人将软尺递到李在手里,低眉顺目似是有些害羞:“说来惭愧,为夫君丈量尺寸本该是我这个当妻子的来做,但是叔叔也知道,夫君难得在家中留宿,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她抬起头看向李在,一双剪水秋瞳背着光线晦暗不明:“此事还请叔叔千万替我保密,倘若教外人知道了,定要说我这个当妻子的不体贴,连这种私密事项都要假手于人。”
  李在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丫鬟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手中软尺竟像是烙铁一般,烫得人皮开肉绽骨血焦烂。
  抿紧唇角点头:“我知道了。”
  温夫人笑盈盈弯身一礼:“那就有劳叔叔了。”
  当天夜里,应酬回来的温平危带着满身酒气翻过墙头,熟门熟路的走向书房,刚推开门,便发现李在坐在椅子上,看那姿态竟像是等了他许久。
  “长安,”他道,“我要离开都城了。”
  李在辞了官,收拾好行李,由着温平危将他送至城门十里外的杨柳亭。
  “我不想你走。”长风十里,杨柳依依,温平危眼眶隐隐发红。
  李在笑,月白色的袍角于风中扬起:“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朝堂。如今你已经在户部站稳脚跟,有圣上栽培宠信,有闫通天助你调查罪证,清洗贪污得偿所愿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也该去努力实现自己心中所想了。”
  温平危抓住他的肩膀,神色有些急切:“那你等我一起!你也说了解决那些人是早晚的事情,那就留下来,等我此间事了,我和你一起游览诸国兴办私学!”
  李在心中思氵朝涌动,目光扫过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以及马车旁站着的丫鬟,半晌摇摇头:“你我志向不同,有些事情总要单独去经历承担。更何况我们又不是见不了面,等你和弟妹喜得麟儿,我定要回来讨杯喜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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