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屯粮 作者：齐氏孙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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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番外终
小宋全名李宋妮, 名字很好解读，就是姓李的跟姓宋的人家生下来的姑娘。
自小长的就好看，村里本就这么大，时间一长，那些家里有二人的人家, 也都帮着自家孩子看看小宋。
小宋这丫头, 从小被捧着惯了，家里也疼他，这时间一长, 也养了傲气的心姓。旁人家丫头十七八就嫁了, 小宋家里门槛子都快被说亲的踏平了，可小宋谁也瞧不上。这一耽搁就到了二十六七了。
家里急了, 看上了一个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就要做主让小宋嫁过去，小宋不应, 这才闹到出村口哭这么一场。
从小野大了的姑娘，哪里少有的了这个。不过在这哭痛快了, 眼瞧着林宁也愈发顺眼了。
林宁干活的功夫，偶尔抬头看一下那桥头上的人，等他干完了活, 再抬头人不见了。
他走上桥, 只瞧见一个空碗上放着筷子, 菜被吃了一半。
走也没说一声。林宁有些失望, 收拾了碗筷, 回家里清晰一下身上的淤泥，把剩下凉透的小半碗棒子面粥。
林宁正常的饭量就是一碗半，因为在部队长大，习惯了精打细算做出刚刚好的分量，今天被小宋吃了一碗，他只能吃半碗了。
即便如此，林宁也吃的很满足，经过这么一遭，好像给她更近了。
后面一次相遇，是过了十多天以后。
林宁住在河边不远的地方，习惯了成天在河边走来走去，多抓些鱼，也能给家徒四壁的家里多添点东西。
依旧是在河边，林宁被几个找茬的人围住了。林宁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可他们围过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挤兑。
什么好好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干点什么，就知道缠着妹子要接济，什么脸皮厚的明知道穷光蛋一个，还非要上门打秋风让人为难。
一直的安生是为了不惹事，不过他也不怕事，这一字一句，他都听得很清楚，只等着他们骂完了再一点点算账。不多对方显然不这么想，只是瞧着他平时老实，便只以为这回是认怂了。
听的差不多了，也该算账的。
就这个时候，远远的听见呵斥声音，那小宋小跑过来，直接挡在林宁前头：
“你们干什么！”
瞧见了小宋，其他人都有些尴尬。领头的人一撇嘴：“别管闲事啊，你知道吗我们怎么回事？”
“那你说说，你们怎么了。”小宋抱着膀子，“他是偷你东西了，还是打兄弟了。是不是他仗着人多找一群人围着落单你了？他没这么不要脸吧！”
这话太刺耳了，小宋本来就村里有名的小辣椒，偏偏生的俊俏，时间长了村里头大部分男的对他都有点意思。就算不喜欢她，此时小宋帮着林宁，回头把小宋热哭了，村里头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过来帮忙。
“这么帮他！怎么？看上他了？你瞧瞧他那德行，就知道往女人身后一站。以后也是个吃软饭的。”
小宋眉毛一横：“他吃软饭，那你吃什么饭？正事不做斗学什么斗鸡走狗，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了！谁跟了你等着你打人养活她？天天干活给你送牢饭还差不多！”
“噗！”林宁在后头直接笑了。平时只知道小宋厉害，没想到这么伶牙俐齿。事实上比小宋能骂人的林宁见多了，当初的政委那说话都没法听。只是头一次听见小姑娘骂人这么狠，实在太新鲜了。
要说小宋骂，也就骂了。村里头能骂人的老娘们不少，按照本地放肆，被女孩骂一顿不吃亏，反正基本女孩都不上手留，可林宁这一笑，无疑时候给他们最大的羞辱。
“你特么笑什么？”
林宁一抬眉毛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林宁笑的开心，瞧他们被激怒了，也不着急，活动了一下胳膊，转过头瞧见一颗腿粗的树。对着他们指了指那棵树的树干，一个回身鞭腿，直接踢断了那大腿粗细的树。
那树咔嚓一声应声而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小宋。
就这么随意的一腿，就踢断了这么一棵树，这要是踢人身上，不死也骨折了。
谁能想到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人能这么厉害？
“你……你！”
“滚！”林宁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面色一冷，瞧着有些渗人。
他是打小从死人堆里打滚长大的，严肃起来的气质，也带着几分血腥气。
人走了，林宁瞧见还有些呆愣的小宋，有些难为情的笑道：“没吓到你吧。”
“你学过？”小宋惊奇的问道。
“学过两年。”林宁信口胡诌道。
“你这功夫这么好，咋没去当兵？”
“当了两年，后来负伤不不让我当了。这不实在没地方去了才跑这边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小宋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脸上有些发红：“你咋不早动手。”
“我想看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事实上还是小宋救了那几个人。这里天高皇帝远的，现在这边的警力还没完全成型。若不是小宋过来帮忙，林宁刚才动起手来他们就没那么好受了。
小宋再仔细看看，总觉得好像不太一样了。以前觉得这男人老实巴交的，还能把饭做的那么好吃，现在看原来那么厉害。
不过也确实侧面说明了他是个老实人。这样好的功夫，若是真不愿意干活，在这边偏僻的地方完全可以横行霸道坐享其成，而他现在家徒四壁，却从来没想过一点歪主意，这样的人品确实很吸引人。
村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来坏男人能让女人过好日子的说法，小宋偏不这么想，至少在他眼里，这样有能力却又有良心的男人，会让人十分安心。
“这样挺好，该厉害还是要厉害的，不然他们真当你好欺负，就一直欺负你了。”
“我这人不喜欢惹事，不过也不喜欢别人惹我。”
这话听着太有味道了，也太和小宋脾气了。
自那以后，小宋会常去那鱼池边洗衣服，有时候会在河边跟林宁遇见，总会说两句话。
村里头对于这种事情最为敏感，二人见面聊了几回，村里头的风言风语就穿的满天飞了。
最心急的，莫过于小宋的爹妈了。若是正常看上谁了，那都好说，可林宁这个来历不明又穷得叮当响的男人，谁家能放心？
那天，小宋跟爹妈吵的厉害了，一生气从家里跑出来，也不知怎么就跑到林宁家的家门口了。
林宁刚做晚饭，正打算出门到泔水，就瞧见小宋梨花带雨的站在门口，还以为被谁给欺负了，当即放下泔水跑到门口：“这是怎么了？”
“林宁！你娶不娶我！”
林宁一懵：“啥？”
“我问你娶不娶我？给我句话！”小宋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林宁，满是倔强。
她不是开玩笑，林宁听出来了。他表情也严肃了些想象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两个人出了屋，穿过小桥走在那边的水池边、水田地头。小宋以为林宁这是拒绝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这边因为林宁跟家里大吵了一家，可到头来仿佛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四下无人，林宁头一次吐露心声道：
“你问我娶不娶你，说真的，我听高兴的。头一次见到你时候，我觉得你当我媳妇的人。”
“那你费什么话！”
“你知道我以前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我怕我会连累你。”
“难不成是杀人犯？”
“不至于，却也差不多。”林宁一股脑将自己的过往说了一遍，等说完了，也舒了口气，“如你所见，说起来，我是个逃兵。不过我也问心无愧。因为最艰难的日子里我走过来了。”
自幼在村里长大的小宋，懂事的时候战争就接近尾声了，这边比较偏僻，受战争波及并不大，所以了解不多。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原来一个人的人生，可以这么精彩。
“你没有错。”保家卫国上战场是没错的，国家安定功成身退同样没错。
“所以你都知道了，不过答应我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你问我娶不娶你。说句实话，我喜欢你。可我不敢。我身上人命太多了，我怕遭报应。”
小宋找了块石头坐下，林宁以为她听劝了，心里头也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旁的。
“我不太觉得打过仗的人都会受报应，相反的，能够上战场的人，更应该有孩子留下来。人多，兵多才不怕打仗。如果说打过仗就要有报应，那老天爷也太不是东西了。”
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林宁都是一愣。这么多年，好像还没人这么说过。
“你不怕我？”
“为什么怕你。”
“我杀了很多人。”
“那是战场上，外国人打进来，总要有人去打仗。这不能怪你。”
“那……”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小宋声音高了几度，“你到底娶不娶我！”
林宁脑袋里想过了无数的话，他想说自己配不上她，又想说自己家穷得叮当响，可跟面对小宋带着几分厉害的目光，什么话都咽下去了。
“娶。”
几十年后，爷爷到了家，打开大门走进院子。二层下楼，几个温室，早已不是当年的破败小院。回过头看看那铁大门，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俏丽的姑娘站在木门外：
“你娶不娶我！”
“娶。”
【很久以后】
葬礼，末世后最为风光的一场葬礼。108岁高龄老者驾鹤归去，是难得的喜丧。
高寿归去，是喜事，要按照喜事来办。
笑笑跟元清回来，带着还懵懂的小娃娃，CAO持着里里外外的事情，林谦跟何阳轩，还在忙着接待前来吊念的故人儿孙。
那些非富即贵的人，有的是过来走个过场，有的是实实在在的吊念，不论怎样，都出奇的热闹。
爷爷这辈子，没留下什么子嗣，就剩林谦这么一条血脉。
五十多岁的林谦，忙了一天，只吃了半碗饭，足足停了七天的灵，才将爷爷送到山上跟那等了他好多年的亡妻合葬。
岁数大了，林谦开始理解当年爷爷总喜欢将死了活了的挂在嘴边上，真的活了这么久，死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忙完了一切，爷爷入葬，林谦才来得及为爷爷好好哭一哭。
“文轩，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投胎了。”
“应该是吧。”
“你下辈子想当什么？”
“还不知道。”
是夜，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何阳轩忽然问道：“我要是死你前面，你怎么办？”
“等你死了再说吧。”人死如灯灭，林谦又哪里知道。
“我要是先死了，谦儿，你就把我化了埋院子里，再在上头种个树。这往后，我就长成在咱们家，省着你想。你想埋哪儿？”
“给树上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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