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梁安笙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扒的只剩一件亵衣了,这时一件衣服搭上了他的肩膀,梁安笙自然而然的把手伸入衣袖,两人如同合作了千万遍那般默契,熟练地穿好衣服,然后梁安笙洗漱完坐到桌前,尘霄盛好粥递到他手里。
梁安笙喝了口粥,和以往吃任何食物时一样的寡淡无味,不过空虚的胃得到了抚慰,朝尘霄的方向露出一个笑脸,“谢谢。”
尘霄也对梁安笙回以一笑,自然回道:“宝贝喜欢就好。”话音落下,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不对。
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巧精致的五官,他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但却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在他出现之前,他从未感觉到过自己的心跳,仿若一切都是为了等他出现。
而最重要的是,这少年对他也一样的熟悉,动作语气都没有丝毫陌生,仿若两人本应该就是在一起的一般。
那么,是他忘了什么?
细细回顾着梁安笙自见到自己后的表现,尘霄眼中划过一道深色。
他会想起来的。
梁安笙自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中,男人竟然会想到在之前的那些世界中被下意识回避了的问题,当然,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也会归结于这个世界能量比较特殊的关系。
毕竟这是一个修行界,人类的修为越高,灵魂能量也就越强大,起初会选择这样的世界,梁安笙也不乏有想让男人回忆起来的目的。
这么多个世界下来,从自己和男人的经历,如果梁安笙还推断不出男人与所谓主神的对立关系,那他就不用叫梁安笙了。
而且,梁安笙认为这个世界的任务并不像是主神派发的,而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任务。
一边想着,梁安笙已经喝完了一碗粥,胃里多了一分饱胀感,拒绝了尘霄再添饭的动作,“吃饱了。”
尘霄收好碗,朝梁安笙道:“我是尘霄,乾坤剑宗第四十八代亲传弟子,入门至今已有二百九十八年,现如今是渡劫初期修为,你可愿拜我为师?我定倾囊相授。”
尽管看不见,梁安笙也能猜得出男人面上的紧张神色,他还特意等了等,直到感觉到男人开始有些不安了,才缓缓开口,“师尊。”
梁安笙没有行礼,尘霄也不在意这些,师尊两个字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了,“好,那明日我便带你去剑林峰,宝贝这一代弟子道号该是静字辈了,可有心仪的道号?”
对于名字梁安笙没有什么喜好,每个世界换名字都换习惯了,闻言摇了摇头,“全凭师尊做主。”
尘霄点头,“那就叫静昱罢。”
昱有光明之意,起这个名字的意义显然是祝愿梁安笙修途通坦的意思,梁安笙还算满意,笑着接受了这个道号,“谢师尊赐名。”
剑林峰是乾坤剑宗的主峰,也正是梁安笙之前登上天阶之后所到的目的地。
临近收徒大典结束,此时剑林峰上已经歪七扭八的站了百来个少年少女,其中不少人都身形狼狈,早不见了刚到山下时那般干净整洁,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精气神都十分充沛,神采奕奕的看向山口计时的沙漏。
曾川和付成洲第一天傍晚就登上了山顶,然后两人便一直顺着阶梯往下看,然而后面一个一个上来的都不是他们期待中的身影。
眼见着时间就要到了,居然还是没有看到梁安笙上来,一颗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措。
两人可以说都是跟着梁安笙才会来乾坤剑宗的,若是梁安笙都没有入宗,他们却是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就在两人越发焦急的时刻,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走到两人身前,问道:“两位师兄,你们在看什么?”
付成洲扫了眼一脸好奇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朝阶梯下观望,曾川到底脸皮薄了许多,尽管心中着急,但还是耐下姓子答道:“等人。”
听到这个敷衍的回答,少女撇了撇嘴,显然十分不满意二人的态度,她看了看即将到底的沙漏,“还有一刻钟了,不如你们说说要等的是谁,我帮你们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如果他通过了前三关的话,后面上来的应该有人看到了的。”
闻言二人心念都不由一动,曾川先行开口,“真的?那谢谢姑娘了,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大家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子,他穿的是一套浅青色衣服。”
听见曾川的介绍,少女不由扯了扯嘴角,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还有其他特征吗?这次前来的人上千数,十三四岁的少年少说也有上百个,你这样一说我也不好打听。”
曾川听了,又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他长得特别好看。”
“浅青色衣服的十三四岁少年。”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插入几人的谈话中,“我看到过,他在走悬崖阶梯那段被落石砸中,掉下悬崖了。”
第181章
“这不可能。”曾川侧过头看向那少年,素来温和的眼神竟是多了几分厉色。
少年被他这么一看, 眼神漂移了一下, 俊秀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慌张, 争辩道:“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他就走在我前面, 一块巨石正落在他头上, 他叫都没有叫一声就掉下去了,虽然有师兄接住了他, 但是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曾川闻言虽然还是不信, 但难免有些动摇,“那你说说, 他长什么样?”
“他走在我前面, 我只看到背影, 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啊?”见曾川开始慌乱起来, 少年难免有些得意,苦想了几秒钟,又说:“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高, 约莫比你低一个头, 头发不长,全部挽起来束成了一个发髻,用红木簪子束着。”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曾川和付成洲心里都是一咯噔, 梁安笙的个子的确要比曾川低一个头, 不过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梁安笙的头发可不短, 至少有及腰长度,而且又黑又亮,每每都让付成洲忍不住多看几眼。
曾川和梁安笙同行这些时日来,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位小公子的懒散姓格,一般在不必出门的情况下,他都任由头发随意披散着的,而在登天阶这天,他难得拿了根发绳将头发半束了起来,当时曾川还和付成洲感叹过小公子的颜色世间少有。
曾川轻声朝付成洲说:“阿洲,不是小公子。”
付成洲嗯了一声,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朝少年拱手道谢,“这位小兄弟看到的应该不是我们小公子,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告知。”
“没事没事,我也没帮上忙。”自讨了个没趣,少年摸着鼻子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经过这么一插曲,那少女重新端起了笑脸,“那我帮你们去打听打听吧。”
付成洲笑道:“麻烦姑娘了。”
少女脸红了红,似乎有些害羞,“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付成洲有些奇怪少女的表现,不过还是说道:“付成洲。”
“好,好的,我马上去问。”
看着少女转身跑开的背影,付成洲微微皱了皱眉,他可不认为这姑娘是看上他了,他刚才虽然注意力主要在那个少年身上,但却也没有忽略了这个少女,她从一开始过来的时候目的似乎就并不只是帮他们找人,而更像是有其他的打算。
为了不打草惊蛇,付成洲收回了视线,回头和曾川继续小声交流,眼角余光却仍在那少女身上,只见她先是似模似样的朝几人打听了梁安笙的动向,随后走近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冷漠少年,先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朝付成洲这边看了一眼,才又继续说下去。
以付成洲的眼力,自然能看到少女口中吐出的自己的名字。
她在给那人报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
正当付成洲思考的时候,曾川拉了拉他的袖子,“沙漏到底了!”
这时负责接引的那名青衣弟子站在阶梯口,严肃着面孔,也不顾数十步下仍有人在不停往上攀爬,祭出一枚玉简,手指翻飞间一道白光闪过,方才还清晰的大道登时被云雾遮掩,全然不见一丝踪迹。
做完这件事,青衣弟子面色缓和下来,朝在场的新晋弟子们露出一个相对温和的笑容,“各位师弟师妹,欢迎入宗,请随我去往大殿进行的入宗仪式。”
尘霄带着梁安笙到剑林峰之后,并没有立刻带他进入主殿,而是牵着他的手领着他在剑林峰各个分区走了一圈。
“剑林峰主要有藏书阁,潜修室,万宝楼,静心阁,演武场和主殿构成。你只需要记住藏书阁的位置便可,今后若是闭关,自可在云休峰后崖,不必去往潜修室,万宝楼中倒是有一些可用的法器,不过用处不大,待你修行后,为师给你挑更好的,静心阁是宗门弟子禁闭之处。”尘霄一边走一边为梁安笙解说,“此处便是演武场,往内再行二十里便是宗门大殿。现下是未时,新弟子入门仪式应当已经开始了,我们进去罢。”
梁安笙点头,“好。”
尘霄微微一笑,揽住梁安笙的腰,两人瞬间消失在演武场的边缘。
演武场守卫弟子狠狠擦了擦眼睛,直到眼睛擦红了才停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广场,松了口气,朝旁边和自己做同样动作的同伴说道:“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视了,我竟然看到尘霄长老笑了。不妥,我明日要向掌门告假闭关。”
同样两眼通红的弟子深有戚戚的点头,“我也是。”
此次乾坤剑宗总共有一百三十二名新弟子入门,其中有半数多的弟子被分去了外门,五十余位内门弟子,而最先上来的十名弟子,被各个峰头的峰主收做了亲传。
其中曾川拜入了静恬门下,道号清衍,付成洲拜入了静安门下,道号清洲,更为巧合的是,那名少女也和他同门,道号清苑。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不需要入宗石,因此在入门仪式之后便被师兄们领下去了,在场只留下了亲传弟子与峰主们。
掌门静檀神色肃穆,拿出一支白玉笔,在虚空之中画出一道符号,随即殿内地面似乎轻轻抖动了一下,一面写满了名字的巨型石壁出现在宗门大殿之中。
众位新弟子们看向眼前突兀出现的石壁,都不由目瞪口呆。
付成洲虽然面上做出了惊讶的样子,不过他视线多数在身旁的清苑身上,却见她眼中的惊讶并不作假,似乎并不知晓眼前会发生这一幕,而她之前打报告的那个,道号叫清羽的少年则是一脸淡然,不惊不喜。
似乎感觉到付成洲的视线,清羽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他嘴唇动了动,说了几个字。
付成洲收回视线,他略懂唇语,将少年说话的动作在脑海中过了几遍,最后拼接出他最可能说的字,那是三个字,应该是个疑问句,“组队吗?”
默默在心里回味了几遍,但付成洲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修真等级为练气,筑基,开光,金丹,元婴,分神,融合,渡劫,大乘,共九个阶段。
在乾坤剑宗,凡是步入分神期的大修,都可获得一座独立的峰头作为洞府,而峰主便会获得亲传弟子名额。
在场的峰主们就算收徒最少的也不下十个,像尘霄都已经渡劫期了还没有一个亲传弟子,甚至一个记名弟子都没有的,实在前所未有。
前日尘天大哭尘霄抢走他弟子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宗门,若是尘霄长老要收梁安笙为亲传,那么今日必定会带他来宗门大殿记录入宗石之上。
唤出宗石之后,静檀没有立刻开始下一步动作,负手而立,看向大殿门外。
其他大修们也纷纷望向殿外。
似乎是感应到众人的目光,与此同时,大殿门外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玄衣冷峻男子褪了满身清寒,宛若一柄锋利的剑一夕之间入了鞘,虽一身威势仍在,却不再让人不敢直视,他手中牵引的白衣少年清透灵动,俊秀无双,唇间笑容浅淡,却是让人如沐春风,只可惜那双黝黑清亮的眼睛无丝毫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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