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雪踢了他一脚,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十分钟了,楚越一直斜靠在她身上,她心里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谭二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楚越:“你倒是发话呀!该怎么做我们?”
正闭目养神的楚越,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就好,待会儿宣誓的时候,我要是睡着了,记得叫醒我。”
眉目间有掩藏不住的疲倦、虚弱与苍白。
谭二终于不再闹腾了,而是眉头紧蹙,神色微微紧张地盯着他。
“你、你还好吧?”
楚越嘴角微微上扬。
“不太好。”
“……!”
谭二面部表情瞬间僵直了。
“……骗你的。”
眼带笑意的某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着道。
“你!!!”
谭二气死,一时忘了控制音量,“你”字一爆出,顿时吸引来了周围一小片人的目光。
“嘘——”
楚越瞥了一眼台上。
“开始了。”
“在美丽鲜花的映衬下,新郎新娘终于握紧了彼此的双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个彼此约定的诺言。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集到这对幸福的新人身上……”
身边司仪念念有词地在说着什么,徐晔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场下某个不起眼的一角。
那家伙终于看过来了,脸上还带着那万年不变的微笑。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笑了?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他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当真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难道没放下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吗?
这一刻的徐晔心情相当复杂。有安心,也有一种莫名的淡淡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难道自己竟在期待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打断婚礼?
徐晔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疯了!这是他和小婉的婚礼!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到底把自己的新婚妻儿至于何地?
这一刻的徐晔当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闭了闭眼,他决定沉下心来,不再关注那个人的任何动静,认真而郑重地来完成这场婚礼。
……
楚越望着台上的两个人,气息微喘。面上依然带着笑,眼里却已无光。
隐忍了一路,死撑了一路,终于在见到那人死心的眼神后,卸下了所有。
一滴,两滴。
有殷红色的血液在无人发觉地角落滴落。
好不甘心啊,他还没听到那句“我愿意”,更没看到那两人交换婚戒的样子。可他似乎已经听不见周围在说什么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
那一刻,似乎除了心口泣血般的痛还在提醒着他他还活着以外,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台上的司仪已经开始在宣读誓词。
“徐先生,看着您身边的新娘大声告诉我,您是否愿意今后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您都将永远爱着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我……”
原本简简单单的“我愿意”三个字,突然如鲠在喉,徐晔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没勇气说出那三个字。
不由自主地,他再次向观众席地某个角落看去。
那人……依然在看着他,跟只慵懒的猫一样靠在旁边女孩子身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他那苍白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像……就像在那个梦中时一样!
徐晔呼吸一窒,这场景惊人的熟悉,熟悉到令他感到脊背发凉。
随后他又感觉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大不了,就是如梦中一般,他离开他嘛。也没啥大不了的,这几个月他离开他不都生活得挺好嘛。
只是……心底这股没来由的焦灼恐慌感是怎么回事?
“徐先生?徐先生?”
见徐晔一直走神没回他,司仪轻轻唤了两声。
“……哦!好!啥?”徐晔回神。
司仪无语地吞了口口水。
“徐先生,您是否愿意今后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爱着您身边的新娘?”
“我……”
望着面前神色忧伤地看着他的林姝婉,徐晔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一闭,心一横,拒绝自己再去想多余的其他。就在他“我愿意”即将出口的一刹那,观众席传出了一声尖叫。
“啊——”
这一神圣的时刻,所有人都在屏息静待新郎的回答,突然传出一声女孩子的尖叫,无疑是很突兀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个角落汇聚而去。其中,就包括徐晔的那一束。
徐晔转过头去的那一刻,正好看到那人的手——滑落。
女孩子惊慌地抱着他,似乎想把他叫醒,但没用,他的眼皮依然沉重而疲惫的合着。旁边另一个青年,呆站着,面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似吓傻了一般。
渐渐地,离他们比较近一点的宾客中,有人开始捂嘴惊叫。
徐晔目光死死地盯着女孩怀中的那人,在看到其眼角耳畔的点点殷红后,眸中迸发出了惊人的血光。
然后便如同疯魔了一般疯狂地扒开围观的人群,从女孩手里夺过毫无知觉的人儿后,打横抱起便开始不管不顾地往门外冲去。
婚礼现场一片狼藉,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司仪,一个一脸绝望的新娘,以及一室风中凌乱的宾客。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二,你们过得开心吗?
反正我一点都不开心,忙的jio不沾地……
昨晚肝稿赶得我眼皮直打架,也不知道写的啥东东。没事,将就着看哈,反正bug也不止一点两点了,hhh
第56章 道歉
市立一级医院。
急救室外,同样狼狈、落魄、失魂的三人,各自坐在一角。
徐晔“啪”地把鼻梁上,因为跑得太急而碰碎的眼镜,扔到了地上。
阿楚,你狠,你够狠,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吗?
在我的婚礼现场停止心跳,让我的结婚纪念日变成你的忌日。这样我就能彻底地铭记,自己有多愚蠢多荒唐了,是吗?
徐晔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惨笑。
刚刚奔来医院的途中,他几乎感觉不到怀中人的呼吸心跳了。脑子里倏然又闪过那个梦,他再一次被他可能会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他的阴影笼罩。
若不是还有一股不能让他死的意念支撑着,他可能已经崩溃了。
又瘦了,瘦得咯骨。穿的衣服那么厚,他之前几乎都没看出来。
该死的,这家伙这几个月到底都在干什么?!
徐晔发狠地捶了一下地板,然后突然暴起,目光凶狠地冲到谭二面前,拎起他的衣襟就给了他一拳。
“王八蛋!谁让你们带他来这里的?!!”
突然遇到袭击的谭二懵了两秒,很快,滔天怒火便淹没了他。
红着眼睛,跟头愤怒的公牛一般,谭二扑过去,摁着那人便开始揍。
“我-ri-你祖宗的!你他妈还问我?!要不是你这狗娘养的寄来的请柬,他能来吗?!给老子装什么无辜,啊?!”
“现在还他妈好意思问我?!你不是巴不得他死吗?你还在乎他的死活吗?!他死了岂不更称你的意!你快滚回去结你的婚呀!”
一拳又一拳,谭二毫不手软揍着中途突然不再抵抗的徐晔。
……请柬?
徐晔睁大了眼睛,仿佛感觉不到拳头落在身上的痛一般,怔住了。
随后,如同疯魔了一般,脸上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哈!他就说,那家伙怎么会突然来参加他的婚礼!原来是他的枕边人给人家发去了邀请!
林——姝——婉!
咬紧了后槽牙,徐晔红了眼睛,心里说不清是悲愤还是心寒。
“够了!”
一边的罗天雪,突然崩溃地尖叫了一声。
“你们现在说这么多还有意思吗?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楚老师现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们能消停点吗?”
说着,又埋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
谭二也不再打了,松开他后,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掏空。
徐晔依然躺在地上,跟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三个人,就这么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知道吗,自你走后,那家伙就没真正开心过。”谭二突然说道,脸上露出一个荒唐又苦涩的笑。
“每天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可眼里明显没有了以前的光彩和生机。没人的时候,就喜欢发愣,他心里的话也从来不会对我们述说……认识这么久,我只听他说过一次心里话,还是在他喝醉以后。”
突然想起什么般,谭二嗤笑了一声。
“刘老头说,他心里积压了太多事。若心结不解,再怎么休养也是徒劳无功。所以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看着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们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都想来找你,找你回去。可都被他拦住了,他说请不要让他难堪,他亲自赶走的你,若再这样请求你回去,他会很没面子。”
“……呵,面子值几个钱,与他的命相比,自然没人在乎他的面子。可就在他父亲准备一意孤行私下让人去找你时,当晚他就大病了一场。他在病床上艰难地喘息着,抓着他父亲的手,狞笑了一声看着我们说‘你们尽可以去试试’……”
谭二低下头“呵呵”地笑了起来,眼里却有透明的液体在疯狂地打转、滴落。
“这家伙就这样,高傲又固执到死。所以自我看到请柬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他一定会来,而且谁也阻止不了……”
说到这儿,谭二便停了下来,重新把目光放回到徐晔身上。
“所以你对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
算什么……算什么……呵呵。
徐晔痛苦地蜷成了一团,脸上似哭似笑。
他是不是曾经说过——他喜欢他?
哈!徐晔啊徐晔,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吗?当着他的面跟别人结婚……你可真他妈喜欢他!
谭二见他这样,也没再多问什么,转过头继续呆呆地注视着急救室的大门。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念一般,急救室的大门——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金发褐眼的医生,见门外三人这幅状态后,微微诧异了一秒,很快就恢复了常色——这一行干久了,什么样的病人家属没见过?
三人很快迎了上去,医生跟他们叽里呱啦了一堆后,便摇了摇头,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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