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丫头以后还是多回家,这时间可不等人,多回家侍奉侍奉父母。”刘婆子用她拿满是茧子的老手,拉着周情满脸感慨地说。
周情内心触动特别大,眼睛里啜满泪水,她上辈子是积了那门子的福,投身在一个好娘家,又嫁了个好婆家,除了前面那桩不愉快的婚事,这一生就像是活在福窝里一样。
“大好的日子,不许掉金豆豆,都给我开开心心的,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记住家和万事兴。”周青看周情快要落下的眼泪,对她使了使眼色。
周情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有过于不妥,看见周青的示意,自己背过身去把眼泪擦干,满是笑意的转过身来。
周青看到周情的笑容,才觉得倍感满意,笑着说道:“这才对嘛,我们家的人走到哪儿都要笑起来,哭只会把福运冲掉。”
“姐姐,不就是点农活,至于感动成这样,我们年轻气盛有力气,干活是一把好手,那天要是三叔、三叔君不要我们了,回到乡下还是那个麻利的村姑娘。”周素做着鬼脸出来打圆场,不让饭桌上的气氛太僵。
周情拍拍周素搞怪的手,喋怒道:“胡说,三叔怎会不要我们,就算是回到乡下,三叔还是我们的三叔。”
周素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她就是举个例子,姐姐有些上纲上线了。
吃完饭,刘老汉着急要回家干活,唐庆不便多留,用饭盒装些菜让他们提着,好给还在地里干活的刘大哥带回去。
从刚才在饭桌上的谈话间,唐庆了解到,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是不会回家里吃饭的,都是家里单独空出一个人来做饭好送去地里,匆匆吃过饭后再接着干。
周青还牵出牛车,让他们赶着牛车回去,牛在地里也能做半个劳动力。
至于其他几个孩子还兴奋的围着牛车乱转,又蹦又跳,仿佛找到一个好玩的事,看在是在镇上待的时间有些久,去乡下干活都可以当成是去郊游一般。
“你们几个去到情丫头家,可别给人家惹什么麻烦,干活麻利些,别偷懒,地里人可多着,别人家也是看着你们的,到时候可别让情丫头丢脸。”
临走的时候周青也是再三嘱咐,孩子有些多,几个起哄做出些偷女干耍滑让人说笑的事可就不行。乡下人都八卦的很,除了周情出嫁那天他们去过,这才第二回 去,他们村的人肯定会议论,明里暗里看热闹。
几个孩子正沉浸在要去乡下的欢娱之中,被周青这样一说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冷却下来,愣在原地,向周青承诺道:“好的,我们知道分寸不会惹麻烦的。”
牛车渐行渐远,唐庆心里涌出无限苍凉之感,家里又只剩下他跟周青两人冷冷清清的。就算知道最后这些孩子都不会待在他们身边,各奔东西,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
周青抱着唐沅站在唐庆身边,感觉到唐庆的心态变化,他明白唐庆对孩子们感情,悄悄走近唐庆身旁,轻轻用手握住唐庆的右手,露出极其温柔的笑容。
唐庆的手被周青握住,周青手心的温度不仅温暖了他的手,也把他的心给暖了。
“也罢,就连你怀里的小家伙最后也会去寻找他的归属,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我跟你二人,答应我,不要太早离开我,你走了我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归属了。”唐庆看着周青的脸,眉眼间全是柔情,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眼角竟然有点湿润。
周青将唐庆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柔声道:“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你可不要嫌我烦。”
“怎么会,疼你还来不及,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港湾。”唐庆将周青拥入自己的怀中,周青抱着孩子,一家人此时此刻看上去温馨至极。
唐沅傻不愣登不知道自己的两位父亲在做什么,只觉得此刻身上充满了温暖,靠在爹爹怀里舒服地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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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时间一过,算算日子科举也该到放榜的时候,不知道去上京城赶考的秀才们现如今情况如何。
唐庆坐在药厂的办公室里,突然想起远去的刘元聪等人,也不知道他们考得如何。
刘元聪他们去考试,唐庆就接到过两封信,都是报平安的,一封是到上京城给他们报的平安,一封是考完后报得平安,期间再也没有信件来往,唐庆也是事多,不知不觉间就把他们给忘了。
码头上日日等待的亲人们也显得烦躁,每日不厌其烦地跑到码头上看看有没回来的船只,就连驿馆也有不少会每天跑去问有没有寄回来的信件。
秀才们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了消息,搞的大家人心惶惶,再心里暗暗揣测,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一同赶考的人那样多,总不能一个都没了消息吧,之前传回来的信件都说安好,信里的语气以及笔法都能看出是本人,不像是有什么困难啊。
唐庆也不相信刘元聪他们会遇上什么麻烦,他给刘元聪的那封信就是请求应临风庇护这些秀才的。唐庆知道就算这些秀才再听话,出了汶水县这个小地方,也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总会有几个放荡不羁的。
怕他们在上京城惹上麻烦,唐庆就请求应临风多看着点,如果有什么事肯定会写信告诉自己,现如今连封信都没有,除非侯府出了什么事连带着汶水县这帮秀才们也招了无妄之灾。
唐庆在房间胡思乱想,又觉得不对劲,这平昌候可是开国大功臣,只要不造反,些许小事哪能能够轻易搬到。
何况他前几天还在跟宫里通信来着,要真出了什么事,他跟侯府走得那样近,宫里那位能饶得了他?
唐庆把前几天的信件翻出来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往常一模一样啊。
唐庆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大家断了联系。不过他也不坐以待毙,快速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去上京城。
传回来的只有四个字:耐心等待。
唐庆差点没站稳,什么叫耐心等待!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有这四个字也能表明刘元聪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危险。
第115章
得了消息,唐庆立即派人赶往文学馆派人通知大家,说清楚情况,好让秀才们的家属安定下来。
还果真让唐庆给猜着,文学馆门口围着几个正在闹事的家属,他们找不着人,要文学馆出来说个究竟。
还有几个利害的妇人嘴里嚷嚷着混话,说这是文学馆的阴谋,把秀才们都给骗去做免费的苦力,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没个消息。
文学馆的众人都纷纷苦笑,就连街道上看热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要真是如她们所说,谁也不可能这样傻,五十来人一船带走,而且还让他们在药厂干了几年。
“夫子,都是些无知妇人,她们又没读过书,知道个什么,何必跟她计较。”在文学馆一位教书的老夫子,这会被馆外几个妇人尖酸刻薄的话气得手抖。
安慰夫子的人是刚接替的刘元聪的一位秀才,他衣着朴实,外貌平淡,脸上却带着几分坚韧,对门外入目不堪的话浑然不在意,浑身染发出来的气息也很柔和,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姓格温和的人。
“唉”夫子搀扶着坐下,气息稍微平稳了些,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还有些许的疲惫,嘴里叹息着。
“子言,你有所不知,这几位夫妇人已经来学馆闹了好几日,不管是馆里的夫子还是学子都劝慰过,她们就是没听进去,天天来闹,整的学馆里人心惶惶,其他学子也听不进去课。”
夫子叹完气,就忍不住絮叨起来,这几日他可算是平白受了不少气,急需吐槽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
现在看见自己比较满意的学子回来,怎么也要多说上两句才行。
叶子言给夫子顺了顺背,又替夫子斟上一杯不冷不热的茶,轻轻地说:“夫子,学生今日前来就是替爵爷过来告知夫子,爵爷已经得了上京城的消息,说是一切无恙,耐心等待就是。”
夫子听叶子言这样一说,眼睛顿时一亮,只要有唐庆说的这些话来,就可以稳住外面那几个无知妇人,让她们散去,学馆也好恢复正常上课。
外面的妇人为什么敢在文学馆闹,而不敢去唐庆面前闹,还不因为欺软怕硬。唐庆那可是爵爷,可比他们这些一把老骨头的秀才值钱,而且现在谁不知道唐庆唐爵爷乃是整个汶水县的摇钱树。
谁要是敢上门去闹,汶水县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人给淹死,更别说今年药厂还新增了保安队,个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很有力气,凶神恶煞的那种。
几个无知妇人再是愚蠢,也知道唐庆不好惹,自然是不敢上门去的。但是文学馆不一样,虽然背后有几个举人撑腰,山高皇帝远,这会远水解不了近渴,欺负起来易如反掌。
现在只要把唐庆说的话放出去,汶水县大众人民的心就可以安定下来,门口几个妇人也可以退去。
唐庆是什么人,汶水县的财神爷,救命恩人,还是汶水县官最大的爵爷,他说的话就相当于半份官方文书。
叶子言凝视着夫子,看到夫子眼睛里的激动,气不喘,手也不抖了,就猜到夫子此时心中的悸动。
“夫子,让学生去说吧,学生现在也算是爵爷的身边人,汶水县的人也大概都认识我,由我出门大伙的信任度也会高得多。”叶子言向夫子躬身行礼后,笑着说道。
夫子心头一颤,有些惶恐,带这些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叶子言,嘴里喃喃道:“你这是真的决定了?”
“是的,学生决定了,不论是科举还是在药厂做管事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跟随强者,只要自己的背后宽,就不怕没地位。”叶子言对视着夫子不敢置信的目光,坚定而有自信地说。
科举的确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路,但这条路不适合他叶子言,他的天赋不如人,资质愚笨,别人十于年载就能考上秀才,而他足足考了二十才考上,而这些考上的秀才再去考举人连十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
或许像夫子说的那样,再多努力几年没准就能考上。但现实却是每年不断的有秀才在增加,往年没考上的还在继续考,几万人甚至更多的秀才,能考上举人的只有二百多位,难度何其大。
比他叶子言优秀的学子不知凡几,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他考个秀才就费心千辛万苦还是考官看他年年考年年不中特意给的末榜秀才。
如今他接替刘元聪的活,却干的得心应手,比整日看书本还要来的轻松快活,不得不让他开始反思。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走上读书这条路就错了,就如唐庆说的那般那样,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天底下不光只有读书才有状元,其他行业领头的也算是状元,既然此路不通,为何不另寻他路。
而唐庆就是他现在要选的那条“他路”。跟着唐庆也有几个月,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他起码是知道唐庆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跟上京城的关系不浅,甚至跟宫里隐隐约约的还有些关系。
如果说他以后考上举人,走些路子做个官,也算是九品芝麻官,一路也要依附上级,矜矜业业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才能爬上个堪堪五品官。
就算考上也是依附人,还不如现在就找个靠山,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宰相的门房,那些士大夫都要好言相对,只要他跟对人,其实跟考科举是一样。
而且他还不考不上,不如跟着唐庆,如果他以后还能更上一层楼,那就是自己赚了,如果不能在这汶水县也可以安安稳稳渡过余生。
叶子言已经在心中决定好,褪去身上那股书生酸儒气息,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全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与自信,跟先前那个埋头读书的样子果然不同。
夫子先前因为多日的烦心事所忧,还没注意到叶子言的改变,这会仔细打量后,才算看清。
两人在屋里沉默良久,夫子才哆嗦地开口道:“也罢,既然你找到了属于你的路,那就好好走下去,不要给学馆丢人就成。”
“多谢夫子成全。”叶子言向夫子道谢。
夫子倍感有些劳累,挥挥手让他推下:“去处理外面的事吧,我有些累了,在此间歇歇。”
夫子的确是累了,叶子言在学馆里的成绩算不得有多好,但是他却是最勤奋的一个,每日早课前都会温习几遍书,在学堂上也认真听讲,做的笔记不必学的书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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