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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音和以为在击中尚轩那一刻之后，自己会随江夜寒一同离开。但是没有，他此时还醒着，抱着江夜寒尤有余温的躯体。他的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异色双瞳，却再也无法睁开了。

  江夜寒没有恢复记忆，却为了他，葬送了如此短暂一生。不过才是三个月而已，莫音和还未来得及与江夜寒走遍大江南北，还没来得及一起抚养阿胖，还没来得及洞房花烛，还没来得及……

  还有太多未来得及的。

  从一开始，江夜寒给他的承诺，就是他不会让自己死。即使他成为了弱点，他也不会离开莫音和。

  见面时，莫音和甘愿匍匐成为他仆。为他跪下一次，他为他付出一世。

  莫音和拥起江夜寒，是从未未有的轻过，却也是从所未有的重。他一次次为他而生，这一次却是为他而死。

  莫音和俯身轻吻着江夜寒的唇角，拥着他走向他们的未来。

  ……

  次日，江晚鱼收到飞鸽传书一封，里面是一瓶丹药，上面附着药名以及丹方。上面写着——解厄丹，以及一封阿胖亲启的书信。

  江晚鱼看着这封信，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没有打开书信，他在静静等着阿胖醒来。他就在阿胖的床边等着阿胖醒过来。

  阿胖迷迷糊糊醒来之时，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待到他似乎有所感时，他掀开被窝，跌跌撞撞冲到门口，似乎根本没看见守在他床头的江晚鱼。

  门外已然放晴，恍若昨日相见俱是一场大梦。

  阿胖跌坐在门口，倚在门扉之上。

  追出来的江晚鱼见此心中也不好受，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阿胖转回头对江晚鱼说道：“他们应该没事，但是，莫莫走了。”

  江作鱼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阿胖在说什么，他只是将书信递给阿胖，然后蹲在阿胖身边，成为他的倚靠。

  莫音和连夜赶到了鬼医谷，随后闭谷。毒虫药植环山而生，若是没有正确的进谷方法，是没有人能够进来的。或许等到十年或者五十年之后，会有人误入其中。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眠得足够久，就无谓是否被打扰了。

  莫音和没有立即虽江夜寒而去。他翻出了江夜寒珍藏的医术，将他的鬼医谷重新整顿了一番，将谷中阵法重新布置一番，这才来到鬼医谷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有一方巨大的寒冰玉，那是江夜寒用来保存珍惜药植的药姓的，但那些珍贵无比的药材都在寒冰玉周围，环绕着江夜寒。

  或许将这些药植送出去给江作鱼才是最好的，既能发挥它们的价值，说不定正有人需要这些珍惜药植救命，但莫音和不在乎。那些都是江夜寒悉心照料的，都是他呕心沥血培育的。既然是他重要的药植，自然是留在他身边。

  他也一样。他是江夜寒重要的人，自然是要陪着他的。这一世，他最是对不起阿胖。他匆匆而来，又让他匆匆而去，即使第二面也难以相见。

  但知道阿胖身边有人陪伴，莫音和便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

  天地蛊蛊主和鬼医谷谷主，自蛊林一战之后不知所踪，而武林盟主尚轩身死蛊林，当年参与过蛊林之战的人全部闭口不言，似是已然忘记了这么一场声势异常浩大的讨伐之战。天地蛊也选出了新的蛊主，所有天地蛊杀手均是对那一战闭口不提。

  这一场战役带来的流言也不过几日而已，又被新的流言掩盖。

  是非对错，散匿风中。

  传言鬼医制作出一种名为解厄丹的丹药，一时间人人好奇。大多望舒惧怕却又好奇，大多羲和对此报之一笑不放心中。

  由于解厄丹姓质特殊，所以想要得到解厄丹需要经过重重历练，许多望舒更是对此不感兴趣。

  十年后，一名名为明娴的望舒以一己之力击败数十人，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众多羲和以她是望舒不愿她接管武林盟主之位。

  明娴告知众人她已然服用过解厄丹，一生之中既无玄冥期也不会有子嗣。一时间引起大量争议，最终得以成为武林盟主。

  自明娴名扬武林，开启了望舒崛起的时代。一时间众多望舒对解厄丹趋之若鹜，可当年解厄丹的历练已然交由到了明娴手上。明娴虽然为望舒，可是历练并没有因此而变轻松。一旦服用解厄丹，一生轨迹便会偏移，再也不能仅倚靠羲和生活。

  成武林盟主后三年，明娴查证当年蛊林之战，找出众多例子证人证明当年天十七与江夜寒实被冤枉。同年，尚轩之名被移出历代武林盟主所在英灵碑。

  明娴有伴侣为中宿，两人一生无后。

  望舒自强之始，由她开启。那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没有江夜寒也没有天十七，没有江晚鱼也没有阿胖，只有明娴。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世事的姑娘，也不再是上一世那个下场凄凉孤冢无碑的姑娘。

  一日，她回许久未回的问秋楼，却见一老者正在给问秋楼清扫着。

  今日的问秋楼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问秋楼了。问秋楼不再有人居住，里面只住着四方灵位。

  “何伯？”明娴长身玉立，虽然是望舒，周身却有着不敢让人轻视的气魄。

  老人停下洒扫的手，回望明娴，疑惑道：“姑娘，你是……”

  在父亲与阿胖故去后，明娴多年未归，何伯已经不识她也正常。

  “我是问秋楼楼主的女儿。”

  老者点头，老眼昏花之际眯着眼看着明娴，似乎想要看清她的模样却是做不到了，随后欲要跪下，又被拉住。

  “原来是明娴啊，许久不见，你都长到这么大了。”

  老者明显不知江湖事，不知道明娴已经是名震一方的武林盟主了。

  这老者是有一日父亲接回来的，说是他身上有一股异香，证明鬼医应该给过他丹药用以吊命，也用以寻人。

  找到这老者时他还带着一个小孩，父亲便将他们都安排在府里了。

  明娴还以为何伯应该离世了，但他还在这里。虽然眼睛也花了，腿也走不动了，但从这里的环境看得出来，他每日都在这里清扫着。

  这里供奉的四个灵位，还有两个正是天十七和江夜寒。虽然明娴从未见过他们，可是她是听着阿胖说他们俩长大的。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对武学如此痴迷，才会在习武之后决绝吃下解厄丹用以改变自己先天便虚弱的体质。

  可以说，他们一人是她武学的领路人，一人是她人生路的转折点。

  一下午，明娴都在听着何伯叨叨絮絮说着父亲的事情，说到最后却又变为了曾经与天十七和江夜寒相遇时候的情景。

  “当时我带着阿柏对着他们三叩首，给他们三祝愿，却没想到他们走得那么早……”何伯说着，老泪纵横。

  明娴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时间眼睛也有些许涩意。

  但她还是出声安慰道：“何伯，别伤心。他们下一世一定会幸福平安的。”

  说罢，明娴走进问秋楼，看着面前四个牌位，跪下三叩首。

  一叩首谢生养启蒙之恩。

  二叩首感教养友爱之情。

  三叩首请轮回相聚之愿。

  只愿黄泉碧落路同走，来世喜乐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作者无名氏，节选了一段“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第183章 流火如萤·一

  莫音和睁眼，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场景。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陪着江夜寒睡在寒冰玉上是真的冷，莫音和下意识抱住双臂，触-手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莫音和怔怔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魂体已接近实体了。只能看到些微的透明。

  只是一个世界，至于吗？这灵魂力量的增长实在是太快了。莫音和想，或许是因为是尚轩吧，虽然让他给逃了，但是他的强大也是不言而喻的。

  莫音和叹气，他真没想到上个世界就那样结束，没有办法陪伴江夜寒再多一些时日就要开始新的世界。自从他遇到秦楚以后，虽不说每个世界都善始善终，却从未有一个世界才去到不过几个月就离开。

  莫音和甚至还没来得更多了解江夜寒，他们就已然分离。

  深吸一口气，莫音和凭空一挥，世界门再次开启。

  这会是旅程的终点吗？

  ……

  刺鼻香料刺激着莫音和的鼻腔黏膜，他不舒服地耸了耸鼻子，极度不耐的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躺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周围都是金黑交错的布置，最让莫音和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身边竟然还睡着一个女人。

  莫音和许久没被吓过的心陡然漏了一拍，像是碰到了虫子一样跳起来。这一跳更是不得了了，身上寸缕未存，这样的情景眼熟得不行，但上次好歹已经是过了挺久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睁眼就要直面这般尴尬处境。

  最可怕的是，那女人渐渐转醒了。

  她皮肤黝黑，尖尖耳朵微颤，应是听到了莫音和起床的声响。这一下更是不得了了，莫音和哪能直接曝露在她面前。

  君子有德，非礼勿视！

  莫音和抓住了床边散落的衣服快速套上，恰好擦过自己的耳朵，莫音和才发觉自己的耳朵也是尖尖的。即使那女人还未醒，但莫音和阅人无数，给他一个蝴蝶骨他都看得出来这人容貌几何。不用细想模糊都知道床上那姑娘是个大大的美人。可是再大的美人，莫音和也消受不起。

  不仅消受不起，现在还有一丝想要一头撞死南墙的冲动。他就是早一天来该多好！也不需要！早几个小时就成！

  木已成舟，莫音和总不能逆流时间把舟变回树，只得立即思考对策。

  那女人幽幽转醒，她轻笑一声，似是在笑莫音和此时的矜持。

  “你昨晚，可没有这么害羞。”说罢媚眼如丝，缠在莫音和的身上，没让他心动，只让他觉得窒息。

  很明显，这是个精灵，标准的黑暗精灵。虽然没有看世界线，但是观其黑色长发，黝黑皮肤与她的赤色双瞳，莫音和就知道这是个黑暗精灵。

  那自己呢？应该也是精灵吧。虽然也有可能是妖精或者矮人，但是第一，莫音和主观上不想是妖精，第二，这海拔莫音和也觉着自己应该不是矮人。

  黑暗精灵被莫音和的反应给逗笑了。

  “没想到堂堂堕落精灵，昨日那般狠辣不羁模样，却都是伪装。”那黑暗精灵明显是对莫音和更加感兴趣了。莫音和心中暗叫糟糕，没时间看世界线，也没有阿胖帮他，他这是一来就ooc？

  幸而莫音和肢体语言都在说着尴尬，但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那黑暗精灵起身跪着向他走来，明显是想要凑近他行不轨之事，这一点莫音和还是看得出来的。

  莫音和后退一步，冷脸说道：“你该走了。”

  那黑暗精灵根本不为所动，没有要停的意思。

  男人，都是一群感官动物。现在义正言辞的模样，待会儿又是放-浪形骸。

  莫音和是看穿人心的高手，这黑暗精灵也是，但是她这一次料错了，不是因为她看错了，而是这壳子中途换人了。

  莫音和叹气，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抬眼之时，他已经满目都是正义的马赛克。

  他回以黑暗精灵一个僵硬的微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衣服，还拿了不远处落在地上很是显眼的一对双刀。不知为何，莫音和就是觉得那双刀是他的，暂时没想过另外一条长鞭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