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1988 作者:爱看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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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川道:“等下!这个号码是你家的吧,我打这个就能找到你?”
米阳道:“这是我姥姥家的,你可以记一下,不过我平时都在我奶奶家,那边没有电话,这样我每周三都来一趟,等你放学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白洛川一直挺沮丧,直到听见他这么说才略微高兴了一点,道:“行,那咱们就说好了,周三你一定来。”
米阳原本以为在山海镇住上一小段时间就可以,但是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最坏的时候程青都偷着给她准备后事的衣服了,一连几次,把米泽海和程青这一对小夫妻也吓地抹了两次眼泪,米泽海在床前伺候走不开,程青要照顾丈夫和公婆更是不肯离开,孩子放在哪儿都不如带在身边放心,她只好给米阳请了长假,也一并在身边照顾着。
米阳请假的消息,很快就被白洛川知道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连着几次周三打过电话,白洛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能感觉出他在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等他回来。结果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又是个长假,甚至一直请到了暑假,要大半年不回学校来那种。
再一个周三他们打电话的时候,白洛川情绪很差。
他压低了声音对米阳道:“我病了。”
米阳很愧疚,但也只能低声道:“对不起。”
白洛川本来想对米阳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他就会很快回来,不走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一厢情愿并没有用处。
他心里也知道,米阳这次肯定要请长假一直待在山海镇了。
米阳哄他道:“你可以和白爷爷一起来啊,白爷爷每年不是都会来老家看看吗,今年来的时候你可以跟着,我就在这待着,哪儿也不去,等你来了我去车站接你好不好?”
白洛川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根本就不想回来。”
他说完就挂了。
米阳再拨过去也不接,一看就是生气了。
米阳打了几遍,看着没什么希望,也只能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回奶奶家去了。
米阳现在一个小孩,也没有办法决定去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家里带来点欢笑。他发现只要讨了奶奶欢心,爷爷神情就会立刻放松下来,偶尔几次也会笑,发现这个之后,米阳留在堂屋的时间都变多了。
老太太一直很担心米阳的身体,生怕自己过了病气给他,但是瞧着小孙子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样子,一边放心的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喜欢,疼的半点不比程老太太少,当真是当成了眼中珠,掌心宝。
相比起来,米泽海反而心事要重一些。
他的身体原本就带着伤,虽然程青发现的及时也已经护理过来,但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再和从前的自己一样了,不止是腰腹的伤,耳朵的听力时好时坏也给他带来一定的困扰。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等从老家再回到单位,恐怕也不能再去一线了。
米泽海虽然笑着,但是转过头的时候总是拧紧了眉头,他手放在腰腹那里,不自觉地就用力按着,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抉择,带着挣扎。
程青看到,也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尽量不去提这件事,丈夫好面子不肯说,那她就等着,等他肯说的时候再去倾听。偶尔瞧见米阳的视线跟着米泽海转,她也只是关切的摸摸米阳的小脑袋,安抚他两句“已经好了”“妈妈是护士当然知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儿子每次都会懂事的点头,程青看向小孩满眼的疼惜。
米泽海想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一天晚上开口和程青商量起要办调动的事,想要转业回地方,不留在部队了。
“我现在身体,确实比不上以前了,留下也不一定能做到之前那么好。而且爸妈这样,我也放心不下,如果调动回来就可以多陪陪爸妈,就算妈不在了,也能照顾爸,家里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米泽海这么说着,只是说道离开部队的时候眉头还是紧锁着,看得出不舍。
程青也不多想,听他说完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行啊,我跟你一起,反正哪儿都有医院,工作比你还好安顿呢。”
米泽海本来还担心妻子反对,但是程青非常支持他,反过来还劝他道:“正好阳阳户口还跟着我,都在原户籍,回来也好,考初中也要回来读书的,早晚的事儿。”
米泽海特别感动,他放弃了不少,妻子何尝不是。
米泽海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回来之后,可能要重头开始了,辛苦你了。”
程青笑了一声,嗔道:“我要是怕吃苦,就不找当兵的了。”
米泽海又道:“能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他说的认真,程青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推了他一下自己笑了。
米阳留在奶奶家里,和老人们接触的多,慢慢也有些改观起来。
他记忆里的爷爷姓情古怪,但是现在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怪脾气的老头,但是每次在奶奶面前的时候,都变得像是一个老小孩儿一样,会低声为自己辩解,会为了多哄老伴儿吃一口饭、喝一口药变着法子地逗她开心,这样的一面,是米阳从未见过的。
米阳空闲了也会去姥姥家看看,周三的电话断了之后,连着一个多月都没有再打过来,米阳每次去都等一会,听到电话铃声响,都是第一个接起来。
等不到白洛川的电话,米阳也没有气馁,他现在全副的心神都被家人占据,偶尔放松自己留出这么一小块空地来,就是等这一通电话的。
有的时候米阳看到以前小伙伴的身影,一群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远了,他就站在那个老巷子口那看着,忽然又觉得有点陌生。
像是以前的自己,又像是记忆里的东西,已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选了另一条路,不是那个疯玩疯跑,无忧无虑度过的童年了。
米阳有一回在姥姥家等了很久的电话,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他怕程青担心,就急急忙忙地往奶奶家跑。想回家的路有很多,米阳这些天七绕八拐的也熟悉了不少,就挑了一条小路想要抄近路回去,天黑人少,他走在那心里还有点毛毛的,总是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似的。
快到奶奶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路边的野猫还是什么的叫了一声,米阳吓了一跳,躲开两步差点碰翻旁边放着的一个旧花盆,发出“哐当”一声响。
奶奶家那边的灯亮了,紧跟着米鸿就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看到米阳站在小路上跑回家的时候,立刻黑了脸训斥道:“站那别动!谁准你走这边过来的!”
第53章 折桂
米阳站在那不敢动了, 他看看那个花盆, 以为米鸿在意的是这个, 连忙解释道:“爷爷,我就是想快点回家,不是故意碰到的。”
米鸿脸色难看, 大步走了过来,双手抱起米阳匆忙把他带了出去,一边走一边严厉道:“以后这里不许走, 听到没有?”
米阳道:“可是……”
米鸿提高了声音, 道:“没什么可是!”
米阳噤声了,被米鸿半抱半用胳膊夹着带出来, 一路到了家里的小院,米鸿也没放下他, 又让他坐在外面石头水池旁边过的小凳子上,亲自取下他脚上的小鞋子, 拿瓢舀了水给他冲了几下脚,拧眉道:“在这坐着别动,一会让你爸抱你回屋去。”说完就拿着米阳刚才穿过的那双鞋子走了。
米阳坐着等了一会, 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米泽海回来了, 连忙抬头去看,结果却是去而复返的米鸿。老头走过来,拿了一个草编的蝈蝈笼子给米阳,道:“拿这个去玩儿,以后不许钻小路。”
米阳接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里面有东西晃动,米阳吓了一跳,还当里面真的有虫,提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草编的蝈蝈,青翠碧绿,有着长长的触角,跟活的一模一样。米阳抬头再去看的时候,米鸿已经披着衣服默不作声地回堂屋去了。
米阳低头看看那个蝈蝈笼子,他怕虫,原本以为只有爸妈知道,没想到爷爷也知道,还一直记着。
米阳玩着蝈蝈笼子,特别乖的等米泽海过来接他,没过多一会,米泽海就过来了,他已经从米鸿那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来之后揉揉儿子的头发安抚他,对他道:“阳阳,以后咱们家后面放了花盆的小路都不能去,知道吗?”
米阳不太理解,道:“但是爷爷也去了啊,我都瞧见了,他平时特意都走这条小路。”
米泽海道:“嗯,家里就他能走。”
米阳抬头看着米泽海,微微拧起小眉头。
米泽海道:“那个地方你爷爷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因为那边路上埋了药渣。老一辈有个说法,踩了病人喝剩下的药渣,就要过病气,病就从原先那个人身上转到踩药渣的人身上去了。”
“那爷爷还……”米阳顿声,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向堂屋,忽然明白过来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是故意的,而且故意一个人去踩,简直恨不得把老太太的病气都过到自己身上,拿自己的寿命去补她的。
米泽海摸摸他的头,也叹了口气:“但是这个也不准,你爷爷都踩了多少年了,打从我记事起他就这么做。”
米阳用手抠了一下蝈蝈笼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爷爷拿走了我的鞋。”
米泽海坐下来,抱着他道:“对,也是为你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其实你爷爷人很好,奶奶人也好,他们都是好人。”他哄着儿子,大概是这些话太过感伤,米泽海为了转移注意力低头看了他手里的蝈蝈笼,问道:“这是你爷爷给你的吧?我小时候常玩这个。”
米阳道:“也是爷爷给你做的吗?”
米泽海道:“对啊,每年夏天都有一个,带出去玩儿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我。你爷爷的手特别巧,这点咱们全家你就跟他像,对了,你不是想学修书吗,以后可以问问你爷爷,他会的杂,什么都懂一些,肯定能帮到你。”
米阳觉得很新奇。
米泽海笑着道:“不止这些,你爷爷还带我烧东西吃,那会儿的烤玉米可没现在这么干净,但是我又喜欢吃刚下来的嫩玉米,烤的黑不溜秋的,啃几下就一嘴灰,你奶奶不让,说这样容易生病,我们爷俩就躲出去偷着吃。”米泽海看着那个小蝈蝈笼子非常怀念,话都比平常多了许多。
米阳从未听过这些事,还想再问,忽然听见有三弦琴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问道:“谁在弹琴?”
米泽海道:“你爷爷吧。”
米阳更惊讶了:“爷爷还会弹琴吗?我以为咱们家那把琴就是放在那当摆设的。”
米泽海笑道:“当然会啊,你奶奶以前唱戏,多少人花钱想听都要排队等着了。你爷爷啊,就在一边给她弹琴,只要你奶奶开口唱,他拿到什么乐器都会,什么都能上手,最好的就是这把三弦。我小的时候还能听到你奶奶唱戏,唱的特别好听。”米泽海说着,然后自己又摇头感叹道,“可惜她后来病了,很多年都不唱了。”
小院里三弦琴的声音咿咿呀呀地传来,米泽海抱着儿子低声说着话,又回头看看那个自己小时最熟悉的院子,满目的怀念。
房间里,米鸿正在拉三弦,神情认真,但也会习惯姓地抬头去看老伴儿。
老太太就笑着道:“又错了,这里太高,我每回唱上去都好费劲儿,你下次弹低一点。”
米鸿也笑了一声,点头道:“好。”
米鸿拿了琴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兴致好了,也哼唱两句,不过很快就咳了,米鸿又不许她唱了,就拉三弦给她听,然后自己哼哼。
出乎意料的,他唱的还不错。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米鸿低头拨弄琴弦,一张凶脸在灯光昏黄的明暗里也没有太过于棱角分明,低眉垂眼的样子看着有几分沧桑,他接着唱:“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姓,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姓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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