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意上的事米阳从不多问,点点头又继续叠纸鹤去了。
白洛川这段时间对去京城的事挺积极,人还未到,“粮草”先行,已经赚了一些钱够他继续折腾一阵子了。但还是不够,他拿起一个小纸鹤看了一会,像是想隔着彩纸瞧见里面画着的爱心,自己看着先笑了,这么好的小乖,得用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他。
晚上下起了雨,起初只是小雨,像是树叶被风扫过,紧跟着响起隐约的雷声,雨滴敲在窗户上的声响也大了起来。
米阳被雨声惊扰,虽然没醒,但是也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梦到了当年送别米鸿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大学毕业了,他和米泽海一同从市里回来,周围的人还向他们道喜,说是老人高寿去的,是喜丧。
米阳笑不出来,有些麻木地跟在米泽海身后,手臂上绷着一圈黑纱。米泽海额头和腰间都系着麻布,跟周围的老街坊说说笑笑,谢谢他们过来,摆了十几桌的流水席,还笑着问大家有没有吃好。
三天宴席之后,大家都散了,只有他们爷俩跪在灵堂。
米泽海让他出去拿些纸钱,叮嘱道:“每一张都印一下钱,记得啊。”
米阳答应了一声,他刚转身出去,就听到米泽海压抑不住的哭声,米阳听的眼眶发酸,只能加快了脚步去拿纸钱,不忍去看他爸跪在灵堂失声痛哭的样子。
……
外面闪电划过,照亮半边天空,紧跟着就是轰鸣雷声。
米阳手指动了动,努力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泪似的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但也能模糊瞧见白洛川已经坐起来在那穿鞋。
米阳揉了一下眼睛,哑声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洛川摇摇头,眉头一直没松开:“没事,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回家看看。”
米阳想起哪个梦,恍惚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是了,当初白洛川转学来山海镇,就是为了白老的身体情况,他和老人感情深厚,一直陪伴了两年多才和老人一起去京城治疗。现在,好像就是白洛川转学来的时候吧?白老的身体也变差了。
米阳立刻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外面雷雨不断,五分钟的路走过去,浑身上下也被淋湿的差不多了,白洛川心急,走的也快,快到白老住的小楼的时候就听到后院马厩那边传来嘶鸣声,乌乐引颈叫了两声,急躁不安。
白洛川手里的伞已经被吹开了,他索姓把伞扔了,走到后面去看了一下情况。乌乐焦躁的厉害,已经开始撞着马厩的门了,照顾它的人试图安抚它,但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乌乐块头大,这两年喂养的又好,一时半会儿还真制不住它。
对方急了,大声呵斥,但黑马脾气更大,直接上了蹄子,踹地木板门都快裂开了。
白洛川冒雨过去,沉着脸道:“都撒手,让它走,我看它想干什么!”
乌乐不想干什么,马厩一打开,它就直奔着白老住的那栋小楼去了,站在外面廊下拿脑袋蹭着大门,嘴里发出“咴咴”的叫声,等着白洛川过来推开门,它就抖了抖身上的水,走进去了。
白洛川被它甩了一身水,旁边的人忙拿了毛巾给他,白洛川全身刚才都被雨水淋湿也不差这一点,拿了一条递给米阳,自己随便抓着那条毛巾沉着脸跟着乌乐进去。
这边动静太大,家里的司机也赶了过来,他在一边小声解释道:“乌乐不是故意的,上回白老出门,没看住它跟着一起出去了,一直在车后面追,我们都没瞧见,它趟着河水就追过来了。还是白老听见了说好像后面有马蹄声,我们这才瞧见,连忙给送回来。那会儿天还冷呢,乌乐上半身冒汗,腿脚上都是冰碴子,白老怕它病了,就让他进来洗了热水澡,又拿了毯子让它趴在小客厅门口那睡了一夜,这才没病。”
司机叹了口气,看着黑马神情复杂,可能是想起那天的事了声音带了点哽咽:“它可能就想……进来看看白老吧。”
白洛川走进去,就看到乌乐在小客厅门口来回跺着脚踟蹰不敢上前,但是听着里面老人咳嗽,就耐不住似的不停用脑袋和身体在门口蹭着。那边地方小,不够它挪腾地方的,很快就碰撞地沙发发出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响。
白老咳了一声,问道:“谁啊?”大概是坐起来看了一眼,立刻又笑了骂道:“乌乐,你这小混蛋怎么也过来了?外面打雷了吧,进来吧,这边已经弄了一张床,也不多一个你了。”
乌乐就轻轻打了一个响鼻,很快地进去了。
它蜷缩在老人身边的地毯上,四蹄并拢,引颈向前趴伏着,就哪里也不肯去了。
白老坐在床上,拿拐杖勾了一条毯子来给它随意搭在身上,也不在意它把地毯弄的湿乎乎的,摇摇头满是无奈。等抬头瞧见白洛川的时候,眼神里的无奈神色更重,笑了道:“你怎么也弄这么一身水,快去楼上洗个热水澡,夏天也要爱惜身体啊。”
白洛川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却是一直看着房间里不肯挪开脚步。
乌乐是军马,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它血脉里秉承了草原上野马的习姓警惕姓非常高,夜里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它,它始终都是站立着闭着眼睡觉。
这样的军马,只有生病了才会趴下休息。
白洛川内心不安。
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135章 财产
白老爷子看他一身湿地还站在那, 催促道:“傻愣着干什么, 快去换身衣服, 小心着凉了。”他看了后面跟过来的米阳,心疼道,“多大点事儿, 不就是乌乐闹脾气吗,让它留在这就是了,你们两个都去楼上洗个热水澡, 赶紧睡吧。”
白洛川点点头, 道:“我一会再过来。”
白老爷子冲他摆摆手,叮嘱道:“别来了, 你们睡你们的去。”
白洛川看着他又喊了一声爷爷,不是很想走, 白老都乐了,对他道:“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别瞎CAO心,快上去吧。”
白洛川这才去了楼上,他和米阳冲了热水澡, 又留在老宅这边睡了。
白洛川睡的并不安稳, 没过多久又悄声去楼下看了一趟,老人夜里倒是睡的很好,没有再咳嗽。
白洛川淋了雨没什么,米阳有点轻微感冒,让白家的医生看过之后, 给开了点药带回去吃。
白洛川要他留下来,自己要照顾他,被米阳笑着拒绝道:“别了,我怕这个传染,你先照顾好爷爷,我吃两天药身体好了就过来。”
白洛川想了一下,只能点头答应了。
他留在老宅几天,一直在观察白老的饮食,但是这次他一个字还未说,守在一旁的家庭医生就先站出来解释道:“老人吃着中药,有些互相冲撞,吃多了反而不太好,就这样吃清淡些就行了。”
白洛川点点头,没再强求。
白老吃东西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更是难得咽下去几口饭,白洛川看他吃的勉强,就自己找了借口出去找山海镇上的其他孩子们玩,留了空间给老人。
他这话说的也不算假,他去找了赵家兄弟。
赵家兄弟两个在当地住了多年,尤其是赵海生,家里的亲戚都在这里,基本上有什么消息都打听的到。
白洛川来问他的时候,他想了一会才道:“加油站?镇上就,就两个加油站,我问问去。”
赵海生打电话去了,旁边站着的符旗生穿了一身旧工装,裤子上沾了点白石灰,但依旧站得笔直,他平时话少,但是观察的细,就对白洛川道:“你家那车只能去府前路口那个加油站,那边的油好,不伤发动机。至于什么时候加油,得等我哥打电话问问,我们之前寒假去那边打工过,这段时间的都能问出来。”
白洛川点头道:“谢了。”
符旗生道:“你怎么不问家里司机?他应该更清楚。”
白洛川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别担心,不是司机的问题,只是家里老人有事不想说,我总不好当面去问。”
符旗生怔了一下,小声跟他说了一句抱歉,他妈妈在那边工作,因此他跟老宅工作的人也都熟悉,这才试探着多问了一句。
白洛川摆摆手,道:“你问一句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事儿你也别告诉其他人,我就是想查查他们都去过哪儿。”
符旗生应了一声。
没一会赵海生那边也打问出来了,镇上人少,好车总共就这么几辆,白家老宅的车和司机都用了多年,大家都认得,很快就问出来了。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和白老说的一样,去了省会医院,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每隔一个月都要去一次,不像是瞧病,倒像是治疗。
赵海生道:“今天正,正好是应该去加油的日子,按往常,已经去省城了。”
白洛川眉头皱起来,想了一会,对他们道:“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再帮我接着打听,有什么其他消息也告诉我一声。”
赵海生点头答应下来。
白洛川心里放心不下,又打电话去给骆江璟公司的秘书,白敬荣在部队一心忙事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骆江璟在照料,白老的体检报告每年都会留在她手边一份。秘书那边听说他要找,很快就找到了,按他说的还拍了照片发过来,但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秘书对他道:“白老的身体我们也一直都注意着,没有什么异常,报告和每年的都一样。”
白洛川皱眉看了一会,对她道:“我知道了。”
他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也略微把提起来的心放回去一点。
米阳感冒还没好,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喉咙有些疼。程老太太摘了院子里的一把苦苦菜给他吃,当地是这个叫法,其实就是蒲公英。这东西吃了清热降火,也有点解毒的功效,一般生病嗓子疼的时候家里老人都会给摘一些吃,平时夏天蘸酱吃的也多。
米阳拿了一根苦菜叶正坐在那干嚼,低头翻看书页的时候嘴边也一动一动的,白洛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像兔子吃草一样的腮帮子鼓动,眼睛里也带了点温暖的笑意,走过去扯了一下他嘴边的菜叶问道:“怎么吃这个?”
米阳一边吃一边道:“我姥姥给的,吃着玩呢,反正也没坏处。”
白洛川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觉得略微有些烫皱眉道:“还没好。”
米阳笑道:“过两天就好了。”
白洛川对他这话并不是很信,“体温计拿来我看看。”
米阳道:“真没事,低烧都算不上……”白洛川坚持,他也只能去拿了体温计过来量好了给他看,倒是跟他说的一样,37°多点,略微有点热。
白洛川道:“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你要是还没好,就得过来打针,我让医生提前准备好。”
米阳张张嘴想说话,旁边拿了水果端来的程老太太也跟着帮腔道:“洛川说的对,要我说也该打一针。”
白洛川点头道:“姥姥,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您告诉我温度,我不信他。”
程老太太深以为然,爽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白洛川在米阳家里坐到晚上九点多,这才回去。
米阳送到门口,小声问他道:“爷爷那边怎么样了?”
白洛川不答反问:“你也觉得他有事瞒着对不对?”
米阳点点头,他只知道白老身体这两年有些不好,但是具体什么病症并不清楚,他当年在学校里和白洛川交情并不多么深厚,等毕业之后再次遇到对方,白老已经去世了,听说在京城治疗了一年多还是没撑住,骨灰留在八宝山公墓。
现在比之前提前了两年,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米阳提醒他道:“你问问骆姨,白爷爷这个年纪生病不是小事,或许骆姨那边能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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