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疾 作者:月不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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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人说,之前牡丹阁被人灭了满门,打更的人看到尸体铺了一地……可等衙门里的官差来了之后,却发现根本无人受伤。”
“这……是那人眼花了吧。”连孟说道。
“谁知道呢,反正打更的那人第二天就死了。”
第8章 八、牡丹阁·
连清仁说的倒都是实话。
只是那打更人死得并没有他说的这么蹊跷。
那人不过是早上醒来时,喝水呛到了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呛竟给呛得丢了姓命,委实有些倒霉罢了。
不过牡丹阁的传闻却因为他的死亡而变得更加诡谲离奇。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那晚看到的尸山血海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之后一路簸,等他们到达宁晏城的时候已近黄昏。
牡丹阁位于宁晏城西边,马车穿过城门,就径直朝那个地方驶去。
空气有些闷热,天色也越发阴沉起来。
看样子,居然真是要下雨了。
连孟有些奇怪,这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陆续下了车,然后就看到六七个身着黄衫的女子从朱红的门中走了出来。
打头的应该是个管事儿的,穿金戴银,显得特别富贵。跟在她身后的女子虽不及她艳丽,却也个个娇俏。
连孟有些纳闷,想着怎么丫鬟也能穿得如此贵气,这时带头的姑娘已经迎了上来。
“祈大少爷,你们终于来了。”
祈年礼貌地点头,陵引也抱手以作回礼:“路上颠簸了一些,所以耽搁了一会。”
“陵大夫客气了。我们阁主已在湖心台等候各位了。”
“好。”
然后她们就引着四人一同进了大门,留了一人同达守去了马厩安顿。
祈年看起来与她们有些相熟,才进了内院,就听那带着金银首饰的姑娘同他寒暄小聊了起来。
“祈少爷,你的病好些了吗?”
“有劳昕云姑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祈年态度温和,眉间带笑。只是陵引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异议。
好在那个叫昕云的姑娘也没有多问,顺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也是,亏得陵引大夫神医妙手,这等病疾必是不在话下。”
“昕云姑娘过奖了。”陵引客套地说着,“倒是姑娘把这偌大的楼阁打理得这般妥当,才是当真厉害。”
“陵大夫过奖了。”
他们就这样一来二往互相夸了一圈,这才终于有人问起了连孟和连清仁来。
“对了,这两位少侠是?”
连孟怕祈年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那祈大少爷并没说出什么出格之语,只是笑着应了句:“是在路上结交的朋友”。
连孟虽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湖心台边上,从那里已经能看到那亭台楼阁的全貌。
只是连孟如何也没想到,那叫做牡丹阁的布坊竟是一个如此气派的地方。
那楼阁临水而建,中央一处是片镜面小湖,湖心之中有处平台,由一条小径直通其中。
而它的主楼约有六层楼高,雕栏玉砌、飞檐翘脊,碧瓦飞甍、极尽奢华。
梁瓦之间绑着朱红与金色的绸缎,檐上挂着暗金色的铜铃,风一起,便叮铃作响。
这一处楼阁不似布坊却似歌坊,但又比真正的酒肆欢坊要奢丽许多。
说起来,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识过祈乐山庄的宽敞阔气,但比起这让人眼花缭乱的牡丹楼阁,却也觉得相差许多。
连孟看得目瞪口呆,这时连清仁用手撞了撞他的胳膊,低声说了句:“师兄,你看。”
“嗯?”连孟抬起头,他循着连清仁指的方向看去,但满眼却只有大片艳丽的牡丹。
阁内的牡丹开了满院,以小径为分,各自绵延开来,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花丛中站着些身穿罗衣的妙龄少女,虽容貌清丽,却个个浓妆艳裹,打扮得花枝招展。
而周遭除了浓郁的花香以外,水粉的香气也异常撩人,像是哪家的胭脂打翻在了地上,铺的满地都是了。
这场面莫名有些诡异。
连孟看着那成片的牡丹,更是心生疑惑。
现在正值初春,本不是牡丹开放的季节,这盛景出现得未免不合逻辑。
他正想着,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楼台中央。
湖心台上仍摆放着大片的牡丹,远远地,就能闻到一阵混杂着脂粉味的浓郁香气。
在台上那花团锦簇的地方,站了七八个举着羽扇的紫衣侍女。
她们围坐着一个衣冠华丽的人。
只是经那羽扇遮掩,连孟根本看不清那人容貌,更辨不清那究竟是男还是女。
这时,微风忽起,檐上的铜铃发出一阵轻响。
轻响中有人忽然唤了一声:“祈大少爷。”
说话的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声音略低沉却不沙哑。
随着声音响起,羽扇后的那人也站起了身来。
但即便如此,连孟还是看不清他的样貌。
因为他脸上涂着极厚的脂粉,那粉墨浓妆的样子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诡异的面具一样。
所以,他只看得那人穿着一件朱红外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纹,虽华美秀丽,但他身形极瘦,那外衣衣袖宽敞,看起来似乎并不合身。
说起来,连孟倒是从没见过瘦削成这样的人。
那人的锁骨虽然分明好看,但颈项间露出的皮肤却苍白得可怕;衣袖后仅见的手指更是瘦长见骨;他的腰肢不止是纤细,而是窄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连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因为他总觉得,那人并不像人,乍一看去,隐约有点像是……一具被牡丹包裹的白骨。
连孟觉得背后起了些凉意,而他身边三人却也表情各异。
陵引打量着这满园的牡丹,表情有些玩味;而连清仁一直皱眉看着湖心台中那人,似乎也觉得蹊跷;倒是那祈大少爷没有一点不适,他笑着看向那人,表情闲适自然。
不过,连孟总觉得祈年并不是在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人,他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他那身艳丽的红衣上。
正想着,祈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他朝着那湖中平台慢慢走了过去。
见状,陵引赶忙跟上,连孟跟连清仁也只得一并上前。
先前跟随他们的侍女随即分成了两队,随行于他们两侧,一起朝湖心亭走去。
等到数步之后,祈年在那人面前停下了步子,笑着问候道。
“香老板,好久不见了。”
那被唤作香老板的男人并没有说话。
不过走近了些,连孟也终于能将那人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虽然他脸上脂粉太厚,还是辨不出容貌,但那白肤红唇的,更衬得他更像鬼魅,不像凡人。
而且离得越近,那股想起也越发浓郁。
连孟觉得不太舒服,他正准备运功闭气,这时,边上突然一声巨响……
眼前那诡异之人竟一下化作粉末消散了。
“这……!”
连孟一惊,他捂住口鼻,右手已摸上了腰间的暗器。
可一阵烟雾缭绕之后,眼前一块精致的布匹突然腾空而下。
“这料子你还满意吗?”
一个悦耳的男声自高处传来,连孟循声望去,抬头,便看到高楼上,立了一个锦衣男人。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那人容貌,只能看出他身形修长。他身着一件华丽长衣,那华服由金线银丝织成,其上还缀了无数珠宝。
闻声,祈年便将视线落在了那朱红锦缎之上。
昕云给身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一行人便重又合成一列,稍作整理,将那布匹双手捧了过来。
那织物果然做工精致,花纹繁琐细腻,其上牡丹更是栩栩如生,似能引来粉蝶一般。
祈年随意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示意陵引收下。
然后他重又抬起头来,朝那高处望去:“既是出自香老板之手,必定精美无比,在下又怎会挑剔?”
“我就喜欢你这么会说话的人。”那人撑着栏杆,开朗地笑道。
“只是这般颜色太过艳丽,怕是只能用来做嫁衣了。”
“那就做成嫁衣,到时再带走也无妨。”
“……”祈年含笑未答,他侧身看了连孟一眼,眉间笑意更浓了。
连孟一脸无语,心道是这大少爷又犯病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那位“香老板”似乎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连孟不知道他们要客套到什么时候,再加上这花香恼人,他不觉有些烦躁。
好在他刚有不耐,祈年就对那位香老板说道:“就说到这儿吧。今日也劳烦了。”
“不麻烦了。我备了宴席,为你接风。”
“夜里有雨,晚宴就不必了。”
香老板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那好。我便撤了酒宴,晚上随意吃些,我明天再为你洗尘。”
“也好。”
连孟心下奇怪,想不到这人竟对祈年的话照单全收,一个字也不曾怀疑。虽然这天气看起来确实不好,但是他说有雨就有雨了?
他正想着,这时,连清仁又用手撞了撞他的胳膊。
“连孟师兄……”
“怎么了?”
连清仁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师兄,你不觉得这里的花香气味浓郁得有些刻意吗?”
连孟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你说,这会不会是在掩盖什么气息?”
“气息?”
“嗯。比如说……”
“狐臭?”连孟灵光一闪。
“……”连清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复杂极了。
“不是吗?”见他没回答,连孟又追问了一句。
可任凭他再怎么说话,他的好师弟都不想再理他了。
第9章 九、寿南山
之后,那个叫昕云的姑娘领着他们去了后院厢房。
但连孟觉得这地方实在古怪,于是便趁着空闲,跑出来向人打听了些关于那位“香老板”的事。
听人说,他是个极其能干的人。织布裁衣、染色刺绣,他都是个中翘楚。
但除了这天赐的手艺,香老板为人也极其和善。
五年前,他受人资助建了牡丹阁。因得那巧手天工,布坊里的的锦缎刺绣受到了许多达官显贵的喜爱。但除了为那些大户人家织锦裁衣,他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单独做一批衣物,送给城中贫寒的百姓。
这样的善人自然是受人爱戴。只是那香老板行事诡秘,难免会惹些闲言碎语。
有人说他素爱牡丹,故而在其居所种下了这遍地绝色。但为了能求得那国色过花期而不逝,他便向山中道士求了些折损阳寿的邪门法术。
而那邪法必须以女子阴气喂养,所以阁内除他以外,才会皆是女子。
连孟又问人,可知那“香老板”全名为何,但奇怪的是,他所问之人皆纷纷摇头,说是从未听人听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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