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回来啦。”

“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差不多放假了。”

“好的柳前辈！”

 

远山早在飞机在成田机场落地后就跟着男朋友跑了，回到神奈川的只有幸村和切原。等到午休时间原正选齐刷刷列队欢迎原部长和原团宠的时候，柳觉得幸村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的不对劲，带着一点调侃，也带着一点暴躁。

他困惑地看了幸村一眼，觉得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好友所以自己的判断力下降了不少，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幸村想要说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被别的吸引了注意力，切原背着自己的网球包跟在幸村身后，生怕前辈们看不见一样走到近前了还不断地挥手。

“柳前辈！”

“啧，就看得到一个前辈啊。”丸井摇摇头，“亏了当年还是我带着他进的网球部。”

“总算不归我管了。”幸村双手一摊，“来来来，我不在你们都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雅治不用说文太那三个女朋友了，你们军师告诉赤也然后赤也告诉我了。”

“柳！”丸井跳脚，“你为什么要告诉海带头这种事情！”

“他问了么。”柳学着幸村的样子双手一摊。

“也不用说弦一郎向女生告白被拒绝了，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嗯弦一郎你长进了嘛。”

“哦仁王情人节当天拒绝了一打女孩子我也知道了。”

柳突然觉得身上扎了很多道幽怨的目光。

“所以莲二你光记得管别人的八卦了，自己的怎么不管管？”最后幸村把话题扯回了柳身上，柳觉得身上的那些幽怨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好奇。

哦来自边上真田的一道还是幽怨。

 

虽然团聚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但是高三的冬天绝对不会轻松，距离一月的中心考试也不过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曾经拿下全国三连冠的正选们也就没有花太多时间叙旧，没有升学压力也短期内没有生存压力的幸村和切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闲聊几句后就跑去了网球场。剩下的六人继续回教室复习功课准备考试，或者像柳生那样准备出国的材料。

“你打算和你柳前辈说吗？”幸村向负责老师借了钥匙开了网球场的门，把网球包放在场边的长椅上。切原在前辈面前装傻：“啊？什么？”

“你就装傻吧赤也，你当我是瞎的吗？”幸村伸出手指在切原脑门上按了一下，“我看不出来？”

“看什么呀。”切原嘟囔着，拉开自己的网球包拿出球拍，“部长我们要打一场吗？”

“也行。”幸村点头。虽然是休赛期但是也不能松懈了练习，何况和网球作伴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离不开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球场两边，做简单的准备活动。两年多里幸村和切原没少打练习赛，在网校在俱乐部，各种比赛场地都打过很多次。幸村目前还在头对头上保持着领先，只是在红土上面对切原的胜率要逊色不少。

高中部的场地是中规中矩的硬地场，而且明显很久没有保养过了。幸村站在底线弹跳，从口袋里翻出球准备发球。沉闷的冬季，很快只剩下了球和场地球拍接触的声音。

三盘两胜制，幸村丢掉了第一盘，之后从切原手上连保三个赛点抢下了第二盘。决胜盘切原首个发起局就出现了失误，幸村抓住机会破发，接着顺风顺水地拿下了比赛。

“走神了？”练习赛结束后幸村走到网前，手扶在球网上看着后辈。切原鼓着嘴巴不知道在算什么，然后突然开口：“部长我们现在的头对头是多少来着？”

“我怎么知道。”幸村失笑，“你不是前段时间还找了个小本子记着的吗？”

“哎，要是柳前辈在就好了。”切原嘟囔着，对面的幸村看上去哭笑不得。

他保证如果这次回来切原不主动去找柳告白他就亲自上手帮切原把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天地良心，全网校都知道切原赤也有一个很喜欢的前辈在日本，两个人每天消息来往不断就是不说破。切原被来来往往的同伴们调侃了不止一次，连有时候打完一场希望赛对面的对手都来问候一句表白了没。

幸村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打死他都不承认刚输了比赛就因为感情问题从脸红到耳朵尖的男孩子是他的后辈。

“行了你柳前辈大概也要放学了，你自己去找他。”幸村隔着网拎起切原的衣领，“我去找弦一郎叙叙旧。”

其实是具体了解一下真田是怎么被暗恋对象拒绝的，顺带调侃一下发小，然后再和另一个发小分享一下真田的精彩瞬间。

 

“柳前辈。”放学后柳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出门就看到切原等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等他。

“赤也？我以为你和精市去俱乐部了。”柳走到学弟身边，“冬天冷，不要坐在地上。”

切原手撑地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部长去找副部长了，我就来找前辈了。”

“这几天都在家吗？”柳点头，伸手像以前一样按在切原的肩膀上。切原现在和他几乎一样高，这样的动作反而有些别扭。

“应该会去俱乐部找教练训练吧。”

“嗯，我送你回去。”

可能是以前送切原回家的次数太多了，柳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他顿了顿，考虑要不要收回来，毕竟切原现在不是那个跳到校门上的小屁孩。

但是切原很快就应了：“好啊。”

 

一路上切原和以前一样喋喋不休，从网校的训练讲到隔壁寝室美国男孩的八卦，甚至还像国中时一样走路带跳。柳走在他身边随时担心切原会半路上绊一跤摔倒。

毕竟有些人给孩子洗个澡都能摔伤膝盖告别赛场，柳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快到切原家的时候切原安静下来，步子都比之前小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脸看向柳，结果柳也恰好看过来。

然后切原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了，耳朵尖上红了一片。他一手用力地抓着包带，手心在手套里沁出黏腻的汗水。切原突然很想念包里的滑石粉，恨不得在马上撒上半瓶。

转弯过去就是切原家，少年突然停住了。柳随着后辈的动作停下，困惑地看着切原。切原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第一次打ITF正式比赛都没有这么紧张。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继续迈步往前，垂下的左手却是小心翼翼地搭上了柳的手。红的不只是耳朵尖，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这次停下来的是柳。他扫了一眼握在一起的手，然后露出了一个分外温柔的微笑。可惜满脸通红的切原垂着脑袋没有看到前辈的表情，只能听见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柳抽出手，轻轻在切原头顶揉了揉。碍于切原的身高，如今这个动作也不是很顺手了。

“前面就到家了，冬天冷，赶紧进去吧。”

切原抬起头，看见柳离开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的感情线有点突兀。。。。。时间线是15年的冬天，给孩子洗澡摔伤那个是16年的真实事件，这里只是开玩笑玩个梗。

因为中间那两年多没法写，我不太了解网校是怎么CAO作的反正大致就是切原和幸村每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美国，然后小切每天一有事就急吼吼地给柳发消息。

到现在才出感情线是因为我觉得写他们国中谈恋爱太罪恶了。。。

低排名的球员生存压力非常的大，据统计只有世界排名前100的球员可以自给自足。他们没有赞助，一切都靠一点很微薄的奖金。奖金少到atp挑战赛首轮奖金也只有不到一千美金，而能参加挑战赛的球员一般排名已经不算很差了，至少在500左右。这点钱看上去还不错但是同时要支付团队（有时候和别的球员共用一个团队），机票食宿，衣服球拍和球拍穿线，还有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费用。一旦受伤还要治疗甚至手术，国外的医疗费真的是高到可怕。

现在注册的球员大概有一千多两千，顶尖球员确实非常光鲜亮丽私人飞机到处飞，但是低排名的球员过的很辛苦。其实吧我觉得能打巡回赛的人都是天才，而且对这项运动非同一般的热爱，我非常敬佩他们。

小切和幸村这里，小切还没有排名，但是幸村算是赞助商眼里的明日之星，所以虽然排名很低但是也有赞助之类的，还不算特别艰难。

 

 

 

 

第77章 尾声

赤也：

柳在电脑上打下切原的名字后就不知道接下去写什么了。他把键盘往前推，腾出空间来放要复习的课本，打算先学习一段时间再写。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完全没法复习，不得已合上了书。

作为刷新了立海大图书馆借书记录的学霸，柳的房间里书相当的多，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最上层是一堆笔记本，脊上标了序号和名字。柳站起来，精准地抽出了记录切原数据的本子。

扉页上写着切原的名字，下面的日期是国二开学的那一天，切原跳到了校门上。柳的本子上详细记载了切原加入网球部后的变化，哪怕是切原自己都未必记得这么清楚。

哦切原显然是没有对这些东西上过心的，他连自己和幸村的头对头都记不住。

柳的笔记里记录了所有部员的改变和成长，有仁王强硬地要求打双打，有幸村生病时的各种医疗数据，有丸井的每日热量摄入，有柳生隐形眼镜度数的变化，有桑原长跑的计时，有真田每天到校的时间，也有毛利的逃训记录。

他一直是所有人的后盾，完成各种各样琐碎的工作，提供最准确也最关键的数据，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柳自己都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切原一遇到事第一个打自己的电话开始，也可能是因为保持了两年多的网络交流，也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太一样。

柳一页页翻看切原的数据，最后缓缓合上了本子。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家里也足够开明。但是切原到底是在寻找什么，最了解各种数据的柳反而完全不清楚。

柳莲二不希望切原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会影响他很久的决定，也不希望自己在冲动中做出不利于后辈的事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傍晚从切原身边走开的时候有多难过。

 

切原觉得自己魂不守舍地踏进了家门，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很久之后他才听见了手机的声音，不过切原完全不想动弹，满心满眼都是柳前辈拒绝我了，前辈大概只把我当后辈吧，前辈真的不喜欢我嘛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一直等到切原妈妈上来敲门查看儿子到底怎么了，切原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手机看时间。

最上面一条消息来自柳。一瞬间切原的心跳飞快，颤抖着点开了柳的消息。

 

赤也：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才17岁。

你大概会笑【切原觉得自己笑的比哭还难看】，毕竟我也无非比你大了一岁而已，都是同龄人，没有谁比谁的经验浅。甚至你见到的世界要比我单纯在学校里或者书本上看到的要广阔的多，我在按部就班地读高中、然后考大学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参加世界级的比赛。

但是赤也，你还是只有17岁。如果你不嫌弃我说话有点教条的话【切原：当然不会嫌弃了！】， 17岁还是心思不断变化的年纪。或许你在网球上的执着推及到每个方面，但是我们都还在一个过分年轻的年纪。不止是你，我有时候都不能完全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数据会撒谎，很多东西都会撒谎。哪怕比分看上去是碾压，实际的比赛也可以非常焦灼。

但是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没有成为空蝉的打算【切原：空蝉是什么？】，虽然你和源氏【切原：源氏又是谁？】一样都是17岁。我只是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看明白到底想要什么，无论是职业选择（你在这一点上做的非常好），或者是情感问题上。不需要太长时间，只是我们要再多看到一些东西来定下自己的心意。

我觉得你现在大概在问空蝉是什么，而且你应该没有读过《源氏物语》。空蝉是反复拒绝源氏的女子，尾声也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消散。把你类比源氏大概不太好，那就我自比吧，希望你也没有上述的那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