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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丝毫不客气，”赵生道，“我确实挺想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兴许我们会感兴趣。”

　　赵云泊大抵也预料到这个结果，把材料抱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道，“谢谢赵总。”

　　赵生还想跟她握个手的，但小姑娘扭头就走，角色无缝切换成他那个不太着调的女儿，于是他也只得出口喊住那人，“大小姐，生气啦？”

　　赵云泊其实挺没面儿的，秘书姐姐还站在一旁看笑话呢，于是只得站在原地冷着脸道，“赵总，商场无父子，等我出了这门你再喊我。”

　　“……”赵生站起来点点头，他刚刚说的确实都是真心实意打击他女儿的，“好像有那么个名人说了一句话，你必须先站在那个地方，而不是先有风来了，你再跑过去，那你是追不上的。你应该站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看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风刚好吹过。风会吹过来的。”但安慰还是要安慰的，鼓励还是要鼓励的。

　　赵云泊转头睨了她父亲一眼，冲他干笑了两声，扭头走了出去。

　　赵生坐在位置上，摇着头，“小何你怎么看？”

　　小何秘书发自内心地点头，“我觉得如果AI取代扣图怪和大量配角，我会十分乐意，毕竟节省了巨大的一笔开支。”

　　“要是小泊能像你这么精打细算，我倒是给她们那破公司投资了。”赵生接过递过来的文件，“她，最大的毛病，不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一天活得太潇洒自在了。”

　　小何秘书笑而不语，钱还不是您给的。

　　赵云泊没钱，是真没钱，就算有几处房子有几艘游艇有一些股份，那也折不了现，低价卖的话，那也太寒碜了，她还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她和美国老友Chris搞这块其实挺久的，两年前接手了一家因为资金链断裂而走向破产的科技公司，替他们还完债，又重新开始运营。Chris是目前为止赵云泊唯一诚心实意佩服的天才，在短期内利用新技术赢得了博览会上一些该领域大佬的支持，但他们都想把Chris聘用过去，并不想接手这个HADES的烂摊子。赵云泊大概是个接烂的好手，愿意成为HADES的一份子，虽然她并不专长于科技，但她可以成为其背后的资金支持，所以HADES名义上是Chris在管，背后的人却是她，当然不仅仅止她一个，但她占比最大。科技这玩意恐怕是世界上最烧钱又可能一无所获的东西了，HADES的债务危机是解决了没错，但又面临新一轮融资压力。

　　赵云泊仰天看着天花板，相当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把脚翘在书桌上，正好踢到手机，瞄了一眼后赶紧坐正接起电话。

　　“我们赵小姐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人带着温暖的笑意问道，“不会在生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赵云泊哼哼两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正准备隔应对方两句，却看到了楼下挺着的黑色宾利，瞬间有些惊喜，“你在楼下？”

　　陆三冬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又升上去，“或许吧，要不你下来看看。”

　　同城的好处大概就是想见你的时候你就过来了，赵云泊从专用电梯下去，路过大厅时看见公司的艺人，连招呼都不回，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某艺人因此而内心忐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小赵总了。

　　赵云泊坐进副驾驶，看着裹着围巾，戴着口罩又戴着帽子的人，伸手捏了捏仰起头看她的人的脸，“你不是在云木开会吗，结束了？”

　　“长胖了一点，这才半个月，伙食不错啊。”

　　陆三冬盯着坐进来的人，似笑非笑地点着头，“嗯，确实不错，比起穷得叮当响每天只能在公司吃饭的赵小姐来说，是这样的。”

　　赵云泊闻言噎住，这不是Candice就是赵生那个老狐狸告诉这人的，“陆小姐，你挺幸灾乐祸的啊。”说完，抬手把那人口罩摘了，“这儿没人来，你露脸看看我。”

　　陆三冬笑着看着眼前一直皱着眉头的人，又把帽子摘下来，“赵小姐，我都露脸看你了，你怎么还，”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这人便抓住她的手，贴着她的脸，在唇上落下细细的碎吻。车外是寒风凛冽的冬天，车内是温暖的二人世界。直到其中一人喘着气说停下来时，缠绵的呼吸声才淡去。

　　“是赵云泊的陆三冬，其他的都不是。”赵云泊看着眼前这人红润的嘴唇，又低下头舔着她的下唇，在移到下颌时被陆三冬满脸通红地推开，“赵云泊。”她喊了一声这人的名字，明明是佯装生气的，但出的声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赵云泊看着刚刚幸灾乐祸的人像个小猫一样，才停下来给这人把围巾重新系好，又伸出拇指揩了揩这人嘴角边上的点点唇印，“GT怎么会让你当堕天使呢，她应该让你演美神阿芙洛狄忒。”

　　陆三冬把这人的手拍开，抬眼便看到赵云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瞬间笑起来要拿过来，却被赵云泊抢先揣进了兜里，“就算你是陆小姐，也要尊重赵小姐的隐私好不好。”

　　陆三冬撇着眉头，点头表示可以，行，没关系，她刚刚选择姓眼瞎，并没有看到赵云泊的手机锁屏是她那张路西法抬眸的照片。

　　“生气了？”赵云泊看陆三冬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又默默地把手机掏出来，指着锁屏上的人道，“人长得好看，穿麻袋也好看。我相册里还有几千张穿麻袋的衣服，你都可以看看。”

　　陆三冬真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养成这样口是心非的毛病，气得笑起来，“直接说一句很好看，你很喜欢我，这么难吗？”

　　赵云泊装作没听见，是挺难的，太难了好不好！她也不知道那股尴尬劲为什么总是在要说出“我喜欢你”时冒出来，感觉这么多年没说过，突然说出来，就有些矫情。

　　虽然喜欢就挺矫情的了。

　　陆三冬其实知道赵云泊说不出口，敢于做直接而坦率的举动，却在说出几个简单的字眼时笨拙成了欲语还休的少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挺喜欢看见这样突然青涩起来的赵云泊，于是只得弯起眉眼重新笑起来，“赵云泊，你差多少钱？”

　　原来是因为这个来的啊。赵云泊抬头盯着她，摇头道，“不要你的钱。”

　　陆三冬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没说白给你，我以个人工作室的名义投给你，这样你那边也会好处理一些。”

　　赵云泊这下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是准备好了才来找她的，总说她固执，事实上陆三冬又何尝不固执，但是她怎么可能要陆三冬的钱，且不说陆三冬的钱大部分是拍戏一分一分挣出来的，就以那什么……她好歹是个那什么祖传富好几代，也不能要陆三冬的钱，有钱人的尊严不能丢，钱只能往老婆兜里去，不能从老婆兜里出来。

　　“赵云泊，”陆三冬看着这人纠结的表情，十分无奈，“怎么别人就能投，我就不能投了？这不都是一样的嘛。”

　　赵云泊仍旧摇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想自己找到融资，我知道你会说我们两个人应该一起互相扶持地走，但是其实现在你是在纵容我，我从来没碰过壁，好不容易碰一次，你不能提前帮我把壁拆了，我得自己长得超过它，跨过去，以后才会越走越远。”

　　“你笑什么啊，”赵云泊低头看着咬着唇笑起来的人，面颊绯红，弯弯的眉眼清澈得仍像许多年前那个小玉菩萨，她伸出手搭在这人肩上，头靠着头，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像我们这一类的人，有着祖上庇佑，做其他事要比别人简单，做自己想做的事又能把它做好，太难。吃不得苦又咽不下气，一腔不甘上阵又一地羞愧回头，但是我真挺想试试，我不想永远都是小赵总。”

　　“嗯。”

　　赵云泊闭着眼靠到她的肩膀上，无奈地笑起来，“我说什么你都点头，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是陆三冬的赵云泊啊。

　　“你干什么，”赵云泊忽然睁眼，摸着刹那间有些发烫的眉心，刚刚这人是不是偷偷亲了一下她。

　　陆三冬把手放在她的手心里，光明正大地又俯身亲在她的嘴角，“我的赵小姐，无所不能。”

　　

 

　　☆、试戏

 

　　赵云泊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八千万，想着陆三冬那人是不是把她拍电影赚的钱全给她了。

　　“赵，发什么呆呢？”圆桌上其他年轻人把方案推到她面前，其中一个美国人打趣道，“这么入神，想女朋友呢？”

　　赵云泊把手机关上，“Chris，你刚刚说有人愿意投资我们？”

　　这里是美国纽约，夜间两点。这座咕噜咕噜不停作响的大熔炉终于安静了一些。

　　“有是有一家，不过那家公司要我们先把上次展览上的芯片内容告诉他，这不明摆着想坑我们吗？”几个人摆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坐了一圈，眼皮沉重。其中一个白人女孩对赵云泊打了声招呼，赵云泊摇头，看着她去阳台上抽烟。

　　赵云泊重新打开这份已经看了很多遍的方案，“以后遇到这种公司不要理吧。”她把方案合上，“我处理了国内的三套房子，贱卖的，总共有一千万，只有这么多钱，现在集中精力把盛洋喜欢的东西搞出来，暂时别去插手其他的事。”

　　Chris等人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虽然他们没在中国卖房，可是京都和云城寸土寸金的房价在全世界都很有名，赵云泊手头的房子，一套一千万拿下来都是赚的，别说这三套一千万，“赵，你那个朋友张不是说，”

　　“钱这方面不能欠人情。”中国人的通病大概就是谈钱伤感情，事后扯皮扯得来劲。赵云泊站起来揉着眉心，摊手笑道，“没什么聊得的话，我就先睡觉去了，你让海伦少抽点烟，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Chris打着呵欠，“咦，你不会真交女朋友了吧？脾气突然这么好了？”

　　赵云泊接了一杯水上楼，回头眯着眼笑道，“你上次在意大利画展上看到的那几幅美人图就是我老婆。”

　　Chris顶着他那鸡窝一样的爆炸金发，震惊地张着嘴，“赵！是不是可以求签名，我喜欢陆陆代言的GT男款！”

　　赵云泊伸出食指摇了摇，推开卧室的门，踢了鞋子把门关上，直直地躺到床上。她叹了口气，确实有些困，但还是把手机拿出来，望着屏幕上的照片笑了一下，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女孩光着脚坐在海滩边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她盯着不知道看了多久，把手机贴在胸口，唉，不能老是给这人打电话，不然这人会觉得她像一个黏人的孩子，又放下工作千里迢迢地跑来找她。她知道的，甚至有些羞愧，陆三冬是个赵云泊至上主义，往往让她觉得，她的爱在摒除父辈的一些荫蔽后，便变得有些稀薄。

　　陆三冬算着时间，以为说完“晚安”后的赵云泊早就睡了。她总算有七个小时可以不用想那人在大洋彼岸干些什么，而是纯粹关心眼前的事。

　　“陆姐姐，你别皱着眉，那种私生粉都是垃圾！”冯媛义愤填膺地骂道，“这还好没出事，那群人都是疯子吗！”

　　在半个小时前，陆三冬所坐的车子在道路被两辆车子前后别住，被迫停在马路边上。她甚至可以猜到她被逼停的理由，因为今天这辆车不是公司的车，而是私家车，这群人想看看她和谁在一起。

　　陆三冬在娱乐圈里已经被某些粉丝默认为拉拉，但是一直找不到证据，就连一年半前爆出的那一组和“故人”在意大利的游玩照，也只是拍到了另一个女孩的一点侧脸而已。

　　她和安润两人的最近合作，又掀起了不少浪花，恶意的揣测很多，但安润的粉丝战斗力强，把那些苗头掐死在襁褓里，这不是开玩笑吗？按着现在的大背景，被戴了头衔，发展能好到哪儿去。

　　陆三冬觉得她是不是最近表现得太温柔了，以至于让某些粉丝觉得她变“乖”了。

　　冯媛一边骂着一边登录工作室帐号，用严肃正经的文字发表着谴责声明。私生粉这种东西，倒哪里都是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