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宿仅仅愣了一瞬,便神色如常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邓学士继而对薛朗道“保护好殿下。”
薛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宿笑着拉过薛朗的手,“可别赴汤蹈火啦,先生您不知道,上次他为了救我差点没命,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而邓学士的关注点,却定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殿下和薛公子关系这么亲近的吗
释清直到死,也没有想到,他所效忠的陛下千方百计要找的遗诏,就藏在护国寺。
就藏在他日日对着诵经的佛祖金身里面。
凤宿双手颤抖,从佛祖金身里拿出了被油布层层包裹的遗诏,热泪盈眶的捧着遗诏跪了下来。
父皇、湘嫔、邓学士一家、牵扯到这件事的其他人、还有当年惨死在宫里的宫人们,这张遗诏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如今,终于物归原主,即将结束这一场看不见的杀戮。
两人找到遗诏后,趁着夜色加紧赶了回去。
“怎么没听你提过去救邓先生家眷的事。”薛朗淡淡道。
凤宿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忙忘了,你猜谁来了”
俩人并肩踏进屋子,陈清羽正低声安慰着低头抹泪的邓婉淑,见凤宿进来,“呦”了一声,“可是许久不见了。”
凤宿笑道“有半年了,舅舅呢这位是邓姑娘”
陈清羽道“刚救出来,吓坏了,叔叔方才出去了,饿了么我熬了粥。”
薛朗的眸色在那一刹陡然变深凤宿没有跟他提柳君泽他们要来的事。
邓婉淑眼角还挂着泪,站起身对凤宿盈盈一福,“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凤宿托起邓婉淑一臂,将她搀扶起来,“要不是因为我,先生也不会遭此劫难,我发誓,一定会将先生救回来的,邓姑娘请放心。”
邓婉淑沉默的点点头,薛朗目光沉沉的盯着邓婉淑,上一世,凤宿便娶了她做皇后,这俩人啧。
凤宿笑着走过来拉了一把薛朗,将他拉出门,“给你说点事看人家邓姑娘作甚。”
薛朗“说什么”
这是一间小院,这间院子位置偏僻但装潢精致,也没有仆从,应是陈清羽和柳君泽过来临时租下的落脚之处。
月上琼梢,皎白的月光将院子里照得亮亮堂堂,凤宿拉着薛朗走到院中,开始给薛朗赔罪,“这事我忘了告诉你,我舅舅他们查出来当年青衣门覆灭的幕后之人了。”
薛朗“嗯”了一声,他并不意外,因为消息就是他透露出去的。
凤宿神秘道“你猜是谁”
薛朗配合道“谁”
凤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肃王。”
薛朗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宿按了按额头,“就在你受伤的那几日,我收到了舅舅送来的信,所以肃王后来跟我说遗诏在邓先生手里的时候,我并不太信,打算和舅舅将计就计看看他要搞什么,却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抱歉,当时的事情很多,我就忘了告诉你。”
薛朗沉默的看着凤宿,没有说话。
凤宿意识到薛朗生气了,连忙赔罪,“是我不好,当时确实是忙忘了,光想着和你说咳咳。”
凤宿说的是和薛朗表明心意的事,当时俩人闹得非常尴尬,凤宿没有对他提这件事似乎也能理解
当然是不可能的。
凤宿会为了儿女私情忘了正事
薛朗神色晦暗难辨,唇角嘲讽的勾起,“没关系,这样正好。”他本来要做的,就是在拿到肃王的兵权之后,再要借青衣门除掉肃王。
凤宿微微蹙眉,有些懊恼的按住了额头,他知道薛朗还是不高兴。
因为在薛朗昏迷之时,手下向韩生汇报,表示无意中看到薛朗暗中见过什么人韩生便派人去查,却查到薛朗见到的人正是肃王。
韩生向他汇报之后,凤宿本能觉得不妥,但是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再加上薛朗醒来之后俩人发生的事凤宿便不想再提肃王的事,俩人也很少交流,自从上次表明心意失败,他俩的话便少了很多,凤宿也尽量开始没有重要的事不找薛朗说话。
凤宿微微侧头,虽然薛朗表现的不明显,但眼神里的戒备却是藏不住的凤宿忽然有些难过。
“我不是故意要”话说到一半,凤宿便再也解释不下去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没劲,反正怎么解释薛朗都不会信,算了。
如果计划能成功,等他登基,就封薛朗做一字并肩王吧。
与他平起平坐。
既然薛朗不信任他,戒备他,那他就竭尽所能,去打开薛朗的心防,让薛朗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
薛朗啊就跟个小姑娘一样,看起来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是内心却敏感纤细的像个小姑娘,哎,还是得拿哄姑娘的手段哄他,改天找个人请教请教
邓婉淑站在门口轻声唤道“殿下,粥热好了。”
凤宿笑着回头答应了一声,一转头却发现薛朗已经走了。
第一日,八月十三。
京城的树不像蜀州四季常青,一到秋天便落叶纷纷。
正午,秋风徐徐。
凤延从临香苑里出来,一头扎进了门口的马车里,楼里的姑娘们纷纷挥手绢送别,落叶打着旋儿自帘外飘进车里,凤延宿醉的脑子尚未清醒,把叶子拨了下去,昏昏沉沉道“回府。”
一声鞭响,车子走了起来,凤延略躺了一会,车便停了,车夫低沉陌生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到了。”
凤延掀开帘子,面前却是一栋陌生的小院,凤宿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望着他,“二哥。”
第二日,八月十四。
这是柳君泽到京城后凤宿第一次看见他,只因柳君泽太忙了,自从查出肃王与青衣门覆灭有关,柳君泽便一直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搜罗肃王的底细。
凤宿看见他便知道事情办妥了,“人手安排好了”
柳君泽颔首,“肃王豢养私兵,大量屯粮草和兵器的地方也找到了。”
凤宿笑吟吟道“这下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午后,凤宿拿着邓学士给他的亲信名单,一一敲响了那几名文官武将的大门。
第三日,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
凤怀城理好龙袍,走出寝宫,亲信随即跟了上去。
凤怀城问“第三天了,邓学士还没有给回应”
亲信道“一声未吭。”
凤怀城“他的家眷找到了么”
亲信“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奇了怪了,那些贼人只救家眷不救邓学士本人么”
凤怀城冷笑“邓学士和她们不在一个牢里,地牢守卫森严,恐怕救不了吧。”顿了顿,凤怀城又道“罢了,待会宴会结束后,我亲自去地牢提审他,不能再拖了。”
中秋宴,宫里要先设宴,然后百官才能回家与家人相聚。
午时过后,秋风徐徐,宫内时刻有人打扫,是以落叶并不多,只偶尔见到枯黄的叶子被风卷落下来。
肃王警惕的东张西望,一面数落着左手边的侍从,“头低点低点,想让别人看到你么”又对右边那位人高马大的侍从道“腰弯下去,长这么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是吧。”
第53章 登基
宴席摆在正厅, 宴会还未开始,官员们各自小声聊着天,一派和谐氛围, 场中只有几名官员看起来颇有些心事重重。过了一会,凤延穿着深紫官袍, 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官员们有些意外,凤延平日里很少参加宴会, 就算参加也是每次都迟到,喝得醉醺醺的, 专门给陛下闹个没脸,怎么这回竟如此知礼。
有人笑呵呵道“二王爷。”
按照平日凤延定然是眼睛长在头顶,睬也不睬他,却不料这回凤延竟微微撇头, 朝那人微微颔首,“张大人。”
众人纷纷惊奇。
片刻后, 肃王带着侍从也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众官员纷纷打招呼,一派和和乐乐的场面。
少顷,穿着龙袍的凤怀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下跪相迎。
凤怀城眼底略有青黑之色, 明显心事重重,强撑着笑意吩咐开宴, 百官正襟危坐, 凤怀城举起酒杯, 按照惯例开始说开场词。
“中秋佳节,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可尽情”话说到一半,凤怀城的话忽然像卡在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定格在肃王身后的侍从身上。
那侍从抬起头,露出一张令他常常午夜梦回都能惊醒的噩梦一般的面容,朝他微微一笑。
众臣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向他们的陛下,再顺着凤怀城的目光,看向了肃王身后的凤宿。
景阳侯来了京城
凤宿拿起案上的酒杯,冲凤怀城遥遥一敬,“臣弟恭祝大哥身体安泰。”
这一句话出来,群臣骚动,景阳侯明明是个哑巴,怎么这时候突然能开口说话了还有,景阳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入宫
凤怀城登时心如擂鼓,这么多人在场,他不能立即派人将凤宿拿下,他脑子转得飞快,沉声道“没有朕的诏令,三弟为何私自入京。”
肃王悠悠开口,“陛下呐,这种时候就不要装糊涂啦。”
凤怀城危险的眯起眼,“来人”
凤宿手腕一抖,从袖中取出一物来,展开,凤怀城的瞳孔倏然紧缩,吼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念朕御极以来,不敢称海宇生平,但欲致人民乐业”
围上来的羽林卫的动作微微一顿,满室皆静,凤宿声音在寂静的正厅里尤为响亮。
凤宿抬起眼,面色肃然的盯着凤怀城,“遂将皇位传与三子凤宿。”
百官哗然。
凤怀城强自镇定下来,冷笑道“荒谬”
“朕是先帝册封的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大启天子你拿着一封弄虚作假的遗诏,便想谋逆犯上还有你肃王你到底是何居心”此话一出,众人便噤了声,纷纷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几人。
凤宿手腕一翻,将遗诏给众人展示出来,“先帝亲笔所书,又有传国玉玺盖章,你当如何解释”
有好事的大臣凑近了瞧,确实是先帝亲笔,印上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旁边一角的印记略有不同。
那是前朝曾有人篡权,逼孝元太后交出玉玺,太后怒而摔玺,将玉玺摔去一角,后用金子补上的。
凤怀城冷笑,“照你这样,人人只要伪造先帝笔迹便可篡权,这朝廷还像什么样子,还不把他抓起来”
“谁敢”
一声厉喝,只见禁卫军统领带着一众蒙面的禁卫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羽林卫齐刷刷的拦在禁卫军的面前。
凤怀城怒不可遏“你这是要造反”
凤宿笑道“不,是朝大哥讨公道。”
禁卫军押上一人来,凤怀城看清了,那人正是当年他派去乐城潜伏在薛少瑾身边的副将,他的心腹。
“两年前,大哥宫变谋害先帝和我一事所牵甚广,大哥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了”凤宿冷冷道“还有,护国寺释清大师的尸体出现在景阳一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肃王悠悠道“释清忠心于陛下,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却不知这释清大师,又为何好端端的去了景阳莫非是为了谋害三殿下”
凤宿“正是,想必各位大人也都知道,这两年我生了重病,哑了,那现在请诸位大人好好看看,我到底与之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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