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宿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装作不经意般告诉薛朗自己要大婚的消息。
薛朗当时的脸色红红紫紫煞是好看。
凤宿强忍着心中刺痛,笑道“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小姐,提前跟朕说,朕帮你相看相看。”
薛朗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而后的几日,薛朗闭门不出,连朝也不上,新帝继位,朝中尚未稳固,薛朗一连几日不上朝,使得群臣颇有怨言,弹劾薛朗的奏折在凤宿案前堆了一摞,就连贴身太监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薛大人也太糊涂了”。
凤宿将折子一力压下,也懒得管薛朗闹的那些小脾气,朝廷的事,灾民的事,突厥的事,各地的奏折堆成山似的将他淹没,忙得他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就连大婚也是一切从简,甚至在婚礼当日的空隙也仍在批改奏折。
反正他跟邓婉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用不着这些虚礼。
婚宴上,他看到了薛朗,他本以为薛朗不会来的,却没想到薛朗不仅来了,还拉着他给他敬酒,说了一堆贺词,只是眼里的寒意如同刀锋,像是要杀人一般。
大婚当夜,邓婉淑宿在皇后寝宫,凤宿则回了自己的寝殿,他喝了不少酒,喝了宫人奉上来的醒酒汤后,脑子里昏昏沉沉便欲睡下。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门外传来了打斗声,一阵喧闹过后,薛朗踢开门闯了进来。凤宿瞬间惊醒,便看到薛朗双目通红,带着通身酒气朝他冲了过来。
薛朗疯了似的,掐着他脖子将他抵在床上,将凤宿身上的吉服撕扯开来,凤宿挣扎着要逃,却被薛朗掐着腰硬拖了回来,狠狠的顶了进去。
凤宿疼得俩眼发黑,薛朗的动作如同狂风骤雨般,凤宿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一瞬间他以为他死了。
增援的侍卫终于赶来,在门外焦急的喊着“陛下”,下一刻便要冲进来,他们一旦冲进来,便能看到他们的陛下被人压在身下任人施为的狼狈样子,凤宿连忙斥道“别进来”
侍卫在门外焦急道“陛下”
凤宿的声音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来的样子,“朕没事你们退下。”
纵然侍卫满心疑惑,却只能退离门外,紧张的盯着寝宫大门,以防随时有什么不测。
凤宿被薛朗巨大的力气钳制得动弹不得,他浑身剧痛,只能哽咽着任由对方施为,薛朗显然喝醉了,满身酒气,抱着他乱亲乱啃,嘴里不住的喊着“凤宿”。
隐约有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凤宿以为是自己的泪水,一抬眼,却发现是薛朗在哭。
薛朗侧过头,将头抵在凤宿的颈侧,一口咬住了凤宿脖颈上的软肉。凤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唯恐薛朗下一刻会咬破自己的喉咙,好在薛朗还残存着一点理智,只是用牙齿磨了磨,含混不清道“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薛朗冲他嘶吼道。
“我为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能正眼看看我”薛朗哽咽着,“我是你养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凤宿拼命摇了摇头。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若没有我,哪能有你凤宿今天。”薛朗颤抖着,轻轻吻上了凤宿的眼,嘴里却说着与温柔的动作截然相反的句子,“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锁在府里,这样你就只看得到我了。”
凤宿瞬间如坠冰窟。
他只感觉到一阵寒意疯狂的从脚底蔓延到头顶,将他整个人冻得结结实实,他牙齿疯狂的打着颤,拼尽全力挣扎着要逃。
薛朗岂会让凤宿逃开,扣着他的手腕将他紧紧锁在怀里,薛朗的身躯应当是温暖的,可是凤宿只感到了冷,薛朗轻轻的吻着他的发顶,“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当皇帝,你当了皇帝,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再也入不了你的眼。”
原来薛朗一直是这样想的。
凤宿扯了扯嘴角,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对朕就是这样的卑劣小人,只会、只会玩弄别人感情薛郎君不是早就知道么”
薛朗的动作愈发凶狠,凤宿几乎要疼晕过去,混混沌沌中,不知过了多久,薛朗终于停下了动作,抱着他睡着了。
凤宿一脚把他踹了下去,牵动着浑身伤口一疼,他收拾好自己,确定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狼狈,这才招来宫人,命宫人把薛朗扔了出去,再严令宫人不许将当夜的事情传出去。
薛朗果然忘了自己醉酒后做了什么,醒来后还跟别人说自己在宫内地板上躺了一夜都没有人管。
凤宿身心俱疲,拟好诏书,将薛朗流放边关,那一日他们又大吵一架,薛朗连连逼问,凤宿不欲再提那夜之事,便冷冷道“朕不喜欢男人。”
薛朗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朗似哭似笑,“你觉得恶心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一直不说”
凤宿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他。
“你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
“滚”凤宿终于怒了,从怀里掏出薛朗送他的狼牙狠狠地摔在了薛朗脸上。
薛朗一直以为自己在利用他,凤宿悲哀的想。
凤宿想辩驳,可是却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他利用薛朗了么利用了;他知道薛朗喜欢自己么知道;他对薛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么
如今看来,是的。
可他确实不想再看见薛朗了,再也不想看见。
薛朗走了,把狼牙放在了他的桌上,狼牙上还沾染了薛朗方才握住时划破手掌的血迹。凤宿垂着眼,沉默着将狼牙握回了手心。
可是即使是把薛朗流放到边关,他仍不安分,和边关的一些游牧民族常常混在一起,因此惹了一群官吏弹劾。薛朗本就是外族人,朝中对他本就不放心,见他和外族人混在一起,便开始担心他生了异心。
凤宿将折子一力压下,仍旧对薛朗不闻不问,薛朗在军中混得如鱼得水,渐渐地开始手握兵权。
后来,肃王谋反,他终于查到杀害邓学士的人就是肃王,只因邓学士察觉了肃王的阴谋便惨被灭口。
再后来,薛朗抓到了突厥首领阿史那岱钦,阿史那岱钦在四年前曾破坏盟约,杀死了凤容锦向大启开战,而后凤延亲自上阵为亲妹报仇,又惨遭杀害可以说,阿史那岱钦是整个大启的仇人。
薛朗抓捕了阿史那岱钦,军功累累,一路升迁,到后来手握重兵,整个大启都要忌惮三分。
阿史那岱钦被押解上京,牢里,阿史那岱钦望着他无意露出的狼牙一角,神色莫名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若洛氏家传的信物却在你手上,哦,对,你们汉人习惯叫慕容氏。”阿史那岱钦舔了舔唇,“我记得我明明杀了那个鲜卑公主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死,还生下了那个孽种”
阿史那岱钦无视凤宿难看的脸色,朝他呲牙一笑“小皇帝,这东西谁送给你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我那个弟弟或许是妹妹了。”
凤宿还未说话,一旁的大臣却着急了,“你这是何意”
阿史那岱钦莫名道“我是在问你们陛下,关你何事”
大臣面色一变,对着凤宿低声道“陛下,这分明是薛将军之物,难道薛将军真的是”
阿史那岱钦恍然大悟,“是那个叫薛朗的抓我的那个难怪本王见着他,就觉得亲切万分。陛下好胆量,让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佩服佩服。”
直到凤宿出了牢房,阿史那岱钦的大笑声仍然清晰无比,随行的大臣们却已经炸了锅,薛朗是突厥可汗和鲜卑公主之子这一消息很快闹得满朝风雨。
阿史那岱钦被捕,突厥人群龙无首,如果薛朗知晓自己的身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快护不住薛朗了。
凤宿忽然想到那天夜里,薛朗说过的话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锁在府里,这样你就只看得到我了。”
薛朗手握重兵,如果让薛朗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帮着汉人杀自己的族人,薛朗该如何作想
凤宿忽然有些犹豫,如果让薛朗得到权势,那么薛朗,会不会领着兵马破开皇城将自己从帝位上拉下来呢
凤宿思虑再三,终于下了决定“先将薛朗召回京,关押起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这个梦境长到仿佛走过了一生,凤宿缓缓睁开眼,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前世的所有,他都想起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漂浮着淡紫色的烟雾,妖娆而又诡异,追魂燃烧到了末端,终于灭了。薛朗推开窗,烟雾争先恐后的飘出窗外,薛朗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凤宿。
凤宿抬起手,带动着手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凤宿扫一眼薛朗,冷冷道“妙啊。”
第58章 囚禁
直到烟雾尽散, 薛朗才开口,“想起来了”
凤宿偏过头,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眼里一片死寂。
这一世,薛朗几次三番护他救他, 陪他流落天涯,帮他夺回皇位, 温柔无比忠诚无比
“原来都是假的”凤宿喃喃道。
“感觉如何”薛朗问道“被人背叛的滋味”
感觉很不好。
凤宿沉默一瞬,以手臂撑着床, 坐起身, 他的双手被两根铁链绑着,固定在了床头,铁链很长, 所以能够让他自由的坐起身来。
凤宿半晌才说,“你是有什么毛病”
“这是哪”凤宿望向窗外, 只能看到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利用朕的信任,把朕关在这么个地方, 拿链子一捆, 还洋洋得意的来问我是什么感觉你说你这叫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薛朗唇角斜斜勾起, 嘲道“是挺得意, 这两年来我一直”
“看来你费了不少心思。”凤宿打断道“朕万万没有想到, 你为了报杀身之仇, 竟然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跟朕演戏, 这两年你不好受吧,明明恨不得亲手杀了朕,却只能伏低做小的伺候着朕,真是忍常人之不能忍啊”
凤宿夸张的感叹了一声,微微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诮,“常人说爱之深恨之切,薛爱卿,你该不会现在还喜欢我吧”
薛朗呼吸一顿,那一刻看着凤宿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很快,薛朗便平复了下来,反问道“你生气了”
凤宿依然是那副嘲讽的表情,“被最忠心的走狗背叛了,朕能不生气么”
薛朗冷冷道“你不用试着激怒我,我让你恢复记忆不是跟你吵架的,我问你,你当年为何要赶我出京,又为何要杀我”
凤宿眨眨眼,扭头看向窗外的树木,缓缓道“朕忘了。”
紧接着凤宿便被一股大力捏得转过头来,薛朗捏着凤宿的下巴,强迫凤宿看着自己,“你别逼我”
凤宿皱着眉头去抓薛朗的手腕,想要挣脱薛朗的桎梏,然而薛朗的力气大极了,几乎要将他的下颌骨捏碎,过了好一会,薛朗才放开了凤宿。
脸颊生疼生疼,凤宿抬起手背揉了揉脸,“怎么朕不说的话你要怎么办”
薛朗道“事到如今,你没有瞒着我的必要,我只是想知道答案,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自有办法知道,只不过你要多受些苦。”
凤宿笑了起来,“厉害了。”薛朗面色微沉,以为凤宿仍不愿意说,却不料凤宿接着道“你说的朕心惊胆战的,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薛朗很是意外,他本以为凤宿会倔强到底,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凤宿“很简单,朕将你流放边关,是因为你没用了,鸟尽弓藏这事不是很常见么,至于你说我为何杀你”
薛朗心中蓦地一跳,只听凤宿淡淡道“你位高权重,朕心中忌惮,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