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弑君+番外 作者:傅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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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不敢。”
“回去把今天的课默十遍,明天交到朕这儿来。”
“是。”
皇帝一抬手,“行了,你和锦儿回去吧。”
凤延埋着头行礼,完美的掩住了隐忍发青的面色,乖巧的退出了殿内。
两人走了,皇帝才吁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下脖颈,凤宿见状便从椅子上跳下来,绕到皇帝的身后,熟练的给他捏起肩膀来。
皇帝道:“小宝有多久没去母妃那了?”
凤宿想了想答:“十来天吧?最近事忙。”
皇帝笑了声,“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事?昨-ri-你母妃还跟我埋怨你老不去看她,你母亲一个人,也甚是孤单,朕也无暇天天陪她,你该去多看看。”
“父皇说的是,孩儿今天就去看,实在是最近忘了,该打该打。”凤宿笑嘻嘻道。
“忙些什么?朕来听听?听说你找了个新伴读?不是少瑾那小子?”
“唉,是,叫薛朗”
冬日严寒,凤延从殿内出来,一出门,冷风便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凤宿打了个哆嗦,连忙缩缩脖子。
常保连忙上前给凤宿披好了狐裘,温暖的狐裘裹在身上,周身这才有了些暖意。一抬眼,却看见少年薛朗站在阶下站着,穿着那件薄薄的棉袍,细雪落了满肩。
常保在凤宿跟前低声道:“薛公子一直在这里站着等殿下,奴婢说他可以先回去,奴婢候着就好了,薛公子执意要等”
凤宿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冬日寒风似刀,京城在北方,一到冬天树木齐刷刷枯了一片。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常保和少年薛朗跟在凤宿身后,三人一时无话,只有脚步声响。
走着走着,忽听前方传来交谈声,凤宿脚步一顿。
“不过是会装巧卖乖,那张脸看着就来气。”声音尖利,一听就是凤延的声音。
“仗着母亲得宠,有什么可得意的,乡下来的村妇罢了,看她娘俩能得意几天。整天做那副乖巧样子给谁看?就他娘俩得宠是不?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恶心死了。”
这一句,任谁都知道凤延说的是谁了。
第6章 高僧
凤宿的母亲湘嫔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嫔妃,虽是乡野出身,无家世依靠,为人说好听点叫天真直率,说得不好听便是粗野愚笨,却意外的独享恩宠;而凤宿单纯乖巧,最得陛下喜爱,母子两人占尽宠爱,试问宫中谁不眼红。
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宿这个位置最是尴尬,母家无势又占尽宠爱,母子两人在宫中,唯一的倚靠便是帝王宠爱,宫里多的是想要将他们娘俩踩在脚底的人。
皇恩浩荡,却也最是凉薄,今天可以宠你,明天便可以宠她。无论是太子,还是贵妃所出的凤延,人人都比凤宿有权势。凤宿母子仅靠着君恩在宫中生活,步步惊险,稍有不意便会粉身碎骨。
但凤宿也只能装巧卖乖,他不能与太子和凤延一较长短,便只能藏拙,去图那天底下最凉薄的父子之情。
这是他唯一的依仗。
那厢凤延尖酸刻薄的话还在继续,另一个声音时有迎合,听声音是凤延身边的伴读宋临川。
少年薛朗一脸震惊,忙去看凤宿的脸色,只见凤宿已经沉下了脸,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黑沉沉的眼底尽是阴霾。
片刻,凤宿闭了闭眼,转过身离开。
走了两步,凤宿意识到不对,回过头,少年薛朗还立在原地,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赤红着眼的样子像极了发怒的野兽。
“薛郎君?”凤宿低声唤他,“走了。”
被声音警醒,少年薛朗转过头看他,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火,“他们那样说你!他们那样说你!”
凤宿却勾起唇笑了。
少年薛朗满脸愕然。
凤宿眉眼温和,轻轻的重复原来的话,“走了。”
凤延警觉道:“谁?”
凤宿:“”
薛朗:“”
常保:“”
下一刻,凤延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伴读宋临川。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撞破这种事情,理应是说坏话的尴尬,凤延却不按寻常路数,眼皮稍稍一掀,拉长了音调嚣张道:“呦,三弟,巧啊。”
是挺巧的。
宋临川可没这么大胆子掺和俩皇子的恩怨,缩在凤延身后,力争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浑身上下写满了尴尬。
少年薛朗愤怒的瞪着凤延,侧身挪了一步将凤宿挡在身后。
凤延诧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薛朗,让开。”凤宿道。
握紧的拳头发出指节摩擦的清脆声响,少年薛朗愤愤的瞪了凤延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了凤宿身后,但是依然满眼警惕,眼也不眨的盯着凤延。
凤延轻描淡写的瞥一眼薛朗,得意的挑挑眉,像只胜利的公鸡,高傲的冷哼了一声越过凤宿便走。宋临川低着头,跟在凤延屁股后面,灰溜溜的走了。
少年薛朗浑身颤抖。
凤宿莫名其妙,“薛郎君,还不走吗?”
直到凤宿转过头,才发现少年薛朗抿紧了唇,眼眶处泛起了愤怒的红色,满脸怒容。
凤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被嘲讽的明明是自己,薛朗气个什么劲?
对于这个新伴读,凤宿实在是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本就懒得搭理,对方还要一直不停歇的找存在感。
莫名其妙。
凤宿本就因为凤延的话有些心烦意乱,此时也懒得再和薛朗客套,转过身子抬脚便走——
少年薛朗在原地呆了一会,急匆匆的跟上,垂头丧气的。
过了一会,凤宿只听见身后的人低低的,低低的说:“我c草民不想让别人欺负殿下。”
饶是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常保,也回头惊讶的看了少年薛朗一眼。
凤宿:“”
凤宿有些诧异,他不懂薛朗的逻辑,心中有些疑惑,“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然而这句话还是从舌尖上压了回去。
面上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装作没听见般,脚步顿也不顿的往前走着。
行至安乐殿,直到进了屋才感觉到一阵暖意,京城的寒风着实太烈了些。
解下狐裘,凤宿才发现,新伴读还在殿堂外站着。
真是木头似的。
常保走过去,对少年薛朗道:“薛公子送到这里便可,公子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凤宿端起宫女备好的姜汤,余光瞥见少年薛朗仍是一脸呆相,两人离得并不远,是以能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声音。
少年薛朗道:“我要伺候殿下。”
常保耐心道:“有奴婢等人便可。”
“可我是殿下的伴读,也不能吗?”
“不需要。”
还有上赶着来伺候人的。
凤宿心下好笑,吁了口气,温热的姜汤入口便驱散了浑身寒气,整个人舒服多了,于是放下碗,道:“请薛公子进来吧,天寒地冻的,喝碗姜茶再走。”
姜茶是用晒干的秋枣去核剪碎后,与姜丝一并煮了,佐以芽糖等物,熬制成茶汤,可驱寒健脾,闻之鲜香,尝之辛甜,乃是民间常用的驱寒茶汤。
少年薛朗捧起碗来尝了一口,瞬时变了脸。
瞥一眼凤宿,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捏着鼻子一口气把一碗灌了下去,登时满口腔都是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枣子的香甜并生姜的辛辣,火辣辣的直往胃里钻。
少年薛朗:“”
没有外人的时候,凤宿好像不大爱说话,拿了本书就蜷在塌上看起了书,谁也不理。整个安乐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迟钝如少年薛朗,这时候也明白自己这是不受待见了。
贵妃寝殿。
荣贵妃斜倚在绣塌上,一手支着头,眼皮半阖一副慵懒相,她虽然年过三十但依然美艳,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带了一丝慵懒的气息。
“挺大的人了,整天与那三殿下计较什么。”荣贵妃眼皮稍稍一掀,母子两人是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狭长而又上挑,微微的睨了眼凤延。
“恐怕父皇眼里就凤宿那一个儿子。”凤延冷笑了一声,“那湘嫔狐媚手段,她儿子也是一路货色,他们母子两人早晚要——”
“哎呦我的傻延儿。”荣贵妃及时打断了凤延的大逆不道之言,涂着艳红蔻丹的手轻轻拍了下榻沿,“过来给你母妃捶腿。”
凤延一腔怒火截在半道上发不出来,一脸不爽的坐上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荣贵妃锤着腿。
“延儿吃醋啦?”荣贵妃笑吟吟道:“是觉得你父皇没与你有过天伦之乐?嫉妒三殿下啦?”
凤延脸腾的红到了脖子根,“没有!”愤愤的扭过头道:“谁会在意那些东西,幼稚。孩儿只是觉得父皇也太看重他们了些,父皇都有一个月没来看您了。”
于是荣贵妃懂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意那些做什么?他不来,我还乐得清闲。”
“可是”凤延面色不虞。
荣贵妃喃喃道:“你背后有母妃,有荣家,将来整个荣家都是你的助力,母妃希望的是你往上看,陛下对太子不满已久,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说着,荣贵妃瞥一眼低着头的凤延,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不省心的儿子的发旋,于是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跟我们怎么能比?湘嫔那村姑有什么本事?能给三殿下什么?教他怎么种菜还差不多。母妃的背后却是整个荣家相府,荣家是大启世代功臣,母妃又能给你什么?你怎么不懂这个理儿?”
凤延呐呐的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觉得无力反驳。
涂着艳红蔻丹的手轻轻抚上凤延的头顶,荣贵妃笑了笑:“所以啊,母妃不需要像湘嫔那般讨好皇上,你也不需要图他那点父子之情,懂么?”
“他宠三殿下就让他宠,他是皇帝,眼界只会比我们更远,是断不会让那村姑的儿子坐上皇位的。你也别总惹你父皇不开心,少跟三殿下来往,政绩上好好做点建树出来,让你父皇刮目相看才是正事。”
凤延垂下眼,一脸黯然之色,低声道:“是。”
“好啦。”荣贵妃坐起身来,一拢袖袍,笑盈盈道:“听说释清大师来了宫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大师讲经。”
凤延心道秃驴念经有什么好听的,忽又听荣贵妃问道:
“你那十遍抄完了没?”
凤延:“孩儿这就去。”
“施主在贫僧这里坐了一天,可是参悟到什么了?”
薛朗嗤笑一声,“死秃驴,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谁知道你念了些什么鬼东西,还参悟?吵都给你吵聋了。”
僧人穿着一身月白僧衣,端坐佛堂不染纤尘,他微微垂着眸子,面上一派安然之色,任谁见了眼前的僧人,都会有一种时间凝固在这一刹的感觉。
薛朗又换了个姿势,由飘改为坐在房梁上,以他现在的角度,正面就是佛祖庄严宝相的面容,根本不需要仰视,一瞬间甚至给了他一种与释迦摩尼佛祖齐平的感觉。
俯视众生。
“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考虑降妖除魔一把?”
僧人垂着眼,唇边依旧是若有若无的笑意,“施主尘缘未尽,贫僧实在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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