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弑君+番外 作者:傅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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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宿肖母,美貌和面相都随了湘嫔,他低垂着眼微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十足十的纯良无害。
“怎么穿这么薄。”凤宿触到湘嫔的手,一片冰凉,皱着眉头吩咐宫女道:“去把大氅拿来。”
“不怪她们,我在翻土,穿厚了不好活动。”湘嫔拉着凤宿,“屋里坐屋里坐,外头风大。”
凤宿微微皱眉,“与你说了多少回,你身体不好,冬天就少干这些,让下人们去弄就好了,你春夏时候想怎么种便怎么种。”
“凶得不行。”湘嫔撇撇嘴,“好啦,我以后穿厚点还不成么?”
凤宿不说话了,湘嫔瞅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这儿子又不高兴了,于是讪讪道:“我这些菜,我都拿他们当孩子养,哎,你又不常来陪我,娘闲的发慌”
合着他和那些菜都成了一个等级的了。
“见儿子一面难得很呐,又要找皇帝代为说情才能催着亲儿子来,难得很难得很呐——”湘嫔长吁短叹,意味深长道。
凤宿:“”
于是凤宿只得低头道:“儿臣错了。”
湘嫔哼哼了两声,凤宿尴尬的强行转话题,“园子里种的是什么?”其实他不明白湘嫔一年四季都在种些什么,连冬天也要种,哪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种?
“我种了点萝白,冬天冷,菜养不活,只能种点这个了。”湘嫔立刻来了劲,兴致勃勃道:“待会留下来用饭?我给你炖个汤?”
“用萝白炖点鸡汤?还是排骨?你想喝什么?”
仿佛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凤宿立刻摇头,“儿臣刚刚用过饭了。”
湘嫔沮丧的叹了口气。
凤宿松了口气。
“对了,我给你缝了个东西!”湘嫔忽然兴奋道。
凤宿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湘嫔这么兴奋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湘嫔跟个小姑娘似的跑到内间,从妆台里翻出了个烫金漆的镂空匣子,凤宿好奇的瞅了过去。
匣子打开,里面是两枚织得七扭八歪的络子,用青色的线织成结,再混着金银双色线缠了边,底下还坠了枚通体白润的玉坠,流苏柔软的垂了下来只不过长长短短有碍观瞻就是了。
两枚络子的玉坠一大一小,凤宿认出来了,这玉正是前年上供的那块羊脂白玉,这块玉纯白无暇,细腻华润若凝脂,在日光下几近透明,当时上供的官员将它吹捧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皇帝便将它送给了湘嫔,说可以给她打镯子
没想到,湘嫔竟将它做成了两枚玉坠?
湘嫔取出来小的那枚,弯下腰,系在凤宿的腰间,笑吟吟道:“给你们父子俩一个做了一个,一大一小刚好,络子打起来可难了,娘手疼。”
凤宿忙道:“伤哪了?”
湘嫔委屈巴巴的伸出手,凤宿连忙去看,岂料对方手腕一动,手疾眼快的在凤宿脸上捏了捏——
“逗你呢,现在摸小宝的脸可真难啊,明明这么好捏”湘嫔得意的冲他眨眨眼。
凤宿:“”
日常寒暄完,凤宿彻底无话了,他本就觉得与湘嫔有点无话可说,总是跟不上对方天马行空的思路。说起来,从小到大,湘嫔关心的也就是,吃什么?玩什么?种的菜如何了?
唠唠叨叨的,像个普通妇人般,净是问他饮食起居如何,旁的主意都无,也不会像别的妃子一般给儿子出主意拉门路,偏安一隅的缩在这一方宫殿里,对别的事不闻不问,连自己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傻兮兮的笑脸相迎
果然,湘嫔问道:“最近玩了些什么?”
“没玩,一直在念书。”凤宿无奈道,忽然感觉有了话题,于是便多说了一句,“明日起便放假了,年后才会继续读书。”
“那可以玩上十几天了。”湘嫔笑道,“你们先生管的也太严,小孩子就应该多跑跑跳跳,整日压着死读书是怎么回事让你多吃点核桃,上次给你送的核桃吃了没。”
“太涩。”凤宿心说少傅讲的太无趣,我们其实根本不听课嘴上道:“书还是要好好读的。”
“你们那书我也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不是?”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是《千字文》。”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少年薛朗一面翻书一面低声念道,太久没有看书,许多字都不认识了,如今只好边翻着注释边看。
常保让送来的是《千字文》c《大学》c《论语》等启蒙书籍,少年薛朗看完书,又照着帖子开始临字。
他力气大,控制不好力道,下笔时候写的字歪歪扭扭,重一笔轻一笔的。
直到天色渐暗,他掌起油灯,仍旧在磕磕绊绊的读书习字。
薛朗飘过来扫了一眼,嘲道:“你再怎么学,人家都不会瞧你一眼,蠢货。”
“愚不可及。”
“人家看你一眼了吗?你头悬梁锥刺股有用吗?薛朗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贱得慌?”
他围在少年薛朗身边絮絮叨叨,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好像被骂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薛朗干脆坐到少年薛朗对面,看着对方临字帖,油灯的火焰登时劈啪作响。
他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年少的自己,“你倒是忠诚得很不想给他丢人,想给他长脸么。”
“‘薛郎君前程似锦,凤宿怎么敢阻郎君前途?还不得赶紧恭送出殿,盼望郎君日后飞黄腾达,好提携凤某一二。\'”
薛朗神经兮兮的掐着嗓子,怪模怪样道。
这是当年,他初被皇帝赏识,赐予官职时,凤宿说的原话。
当时他惊呆了,怎么都不明白,那样光风霁月,温软善良的凤宿,为何会说出这样的刻薄之语。
他附在少年薛朗的耳侧,恶劣的低笑着:“你的殿下,从来没相信过你。”
夜里,安乐殿里的太监来敲门,送来一个竹筐,说这是湘嫔娘娘亲种的萝白,听说薛家公子也住这里,便着人送来一筐。
少年薛朗心里流过一阵暖意,问:“那殿下?”
小太监笑道:“殿下那也有,您放心。”
安乐殿,凤宿望着门口那两大筐萝白,一筹莫展。
安乐殿里设有小膳房,掌膳食的宫女搓搓手,“主要是娘娘亲种的菜,奴婢们也没有福分吃不是?也不好直接拂了娘娘的意,总得意思意思做两顿殿下您看想吃点什么?”
安乐殿上下皆知,三殿下无肉不欢,最不爱吃的菜便是这又大又没味道的萝白了。
凤宿扶额,“你随便做吧”
宫女应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娘娘方才吩咐,让您记得多吃核桃,刚刚又派人送了两篮蜂蜜核桃”
凤宿:“”
脑中灵光一闪,凤宿立刻道:“给薛朗送去,就说就说给他当零嘴吃。”
崇文馆放了假,凤宿便没有再搭理过少年薛朗,少年薛朗去了安乐殿几次都被打发了出来,便只好每日在院子里读书。
他字没认全,书读的特别艰难,磕磕绊绊念了几日还是没多大进展,薛朗也没再出去,整日飘在偏院里看少年薛朗读书。
凤宿倒是派人送过两次核桃,少年薛朗舍不得吃,便放在桌上,每天拿出来几个,吃的小心翼翼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除夕这日。
过年了,少年薛朗就算常住宫中,此时也得回家过除夕去。
薛府的马车载着少年薛朗渐渐离去,薛朗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他跟到围墙边上,缓缓的伸出手,探出宫门——
手穿过去了,那堵看不见的墙,消失了
第9章 宫宴
薛朗终于想起来,他是在薛府睁开眼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像释清说的那样,被皇宫禁锢。
禁锢他的是少年薛朗。
薛朗猜测,他应该离不开少年薛朗一定范围,以少年薛朗为中心,画了一个巨大的囚牢,只有少年薛朗走到哪,他才能跟到哪。因为少年薛朗离开了皇宫,所以他才能离开皇宫,一旦少年薛朗回来了,他便也出不去了。
薛朗往前走了几步,跨过巍峨的朱漆宫门,终于走出了这座如同囚牢般的皇宫。
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他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这堵宫墙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他终于能离开这座皇宫了,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一介游魂,去了又能做什么?
薛朗脚步顿住,缓缓地,缓缓地,退了回来。
他应该去找一个人。
这样想着,薛朗转回身,朝皇宫深处飞去。
除夕之夜,整个皇宫一片喜气洋洋,各宫各殿挂满了灯笼贴了春联,连路上的树枝上也挂满了小灯笼,各宫嫔妃皇子公主,纷纷盛装出席,参加宫宴。
凤宿今日特地戴了湘嫔送的玉佩,到了殿里,果不其然看见皇帝一席正装,腰间也坠了那枚不伦不类的玉佩。
大启尚“火”,皇袍为正红色,以黑金色为辅,那黑络子打的七扭八歪,织的细细密密,可以看出来主人确实花费了心思。然而佩在庄重肃穆的皇袍上,仍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除夕宫宴乃是家宴,并不过于正式,所以就算皇帝佩这样一条玉佩,也无人敢说什么。
皇帝坐在正席,左右两侧分别是皇后和贵妃,宫宴按照妃位品阶来排序,依次本该是四妃,接着才是嫔位。
可是湘嫔竟被安排在贵妃下首,将一众位阶比她高的妃子挤了下去,众人面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
荣贵妃特意嘱咐凤延和凤容锦少闹事,凤延今日努力的缓和心态,用吃食哄得凤容锦心花怒放,居然没有给凤延找茬。
俩人正亲切的表演着兄恭妹友,这时候凤宿进来了,他一进来,凤容锦嘴里还叼着龙须糖,含含糊糊喊着“宿宿”就要往凤宿身上扑。
凤延心中暗骂“叛徒!”,眼睛瞥到门口的凤宿,一扫对方腰间,眼神立刻变了。
他再不着痕迹的瞥一眼皇帝腰间,也是同款的玉佩,那络子打的歪七扭八,定是出自那村姑的手笔——
可真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令人作呕。
凤延感觉胸口堵得慌,一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再看一眼席间的荣贵妃,似乎正言笑晏晏的与皇后交谈着什么,根本无暇关心这边的事情。
而湘嫔正肆无忌惮的和皇帝眉来眼去。
放浪不堪,乡下做派,凤延内心冷嘲。
“二弟?”一个低沉的声音唤道。
凤延一怔,坐在对面的太子凤怀城执壶倒酒,推给凤延,“二弟在看什么?”
凤怀城与兄弟几人长得不像,他长相随皇帝,眉宇宽阔,长得剑眉虎眼的,妥妥的武人长相,眉眼间依稀可见阴戾之气。
他额头上有道未愈合的疤,用头发盖着并不明显,据说是前几日惹了皇帝不快,被盛怒的皇帝当场用墨砚砸的然后便传出太子被禁足东宫的消息,直到除夕这日才被放出来参加宫宴。
凤延敛了心神,接过凤怀城推过来的酒盏,拿在指间把玩却不接话。
凤怀城俨然一副大哥做派:“最近功课学得如何?”
凤延心说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功课,敛去眉间燥意,回道:“在读《昭明文选》,学做文章。”
“诗固然要读,但史书策论更不可懈怠。”凤怀城微微颔首,淡声□□道。说罢转头去看那边玩的正欢的凤宿和凤容锦,凤延对着他的背影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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