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力瞬间压到他身上,那时候能脱离人的掌控,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而此时对方清醒又理智,他占不了任何便宜。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又或许是太快让人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姜楠眼中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居然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移动的!
他的腰被人搂住,右手臂被拽住,一道微热吐息喷洒到他耳边。
“阿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吧。”温柔多情的嗓音流淌进姜楠耳中,传递到神经,产生一片酥麻感,“我心悦于你啊……”
两位同样容色优秀的男子紧紧贴在一起,虽甚为暧昧,却因为太过赏心悦目,让人生不起丝毫鄙夷心思。
姜楠把手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身体一扭,另一只手捏上对方的脖颈,他凑近来人,贴着人的唇,轻声说:“你说想要和我在一起?你想和我做这样的事吗?”
他的手滑过晏笙的背脊,顺着骨椎,轻佻地按上那挺翘圆润,指尖似有似无地掠过中间的缝隙。
含糊着挑逗的笑意,随着刻意压低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心悦我?想和我做吗?”
姜楠垂眸,清晰地见到被自己压制的人,那点不可置信,和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我怀疑。
他隐藏着真实的笑意,用恶劣带着浅薄怀念的语气来掩饰:“你耳朵和尾巴露出来了……小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离开
因为姜楠那句话,他被推开了。
姜楠趁人没搞清楚他话中的模糊重点,赶紧上杆得寸进尺:“小狐狸,你是那只被我幼时救了的赤白狐吧。”他觑了一眼晏笙尾巴上的,那一条独特的红色纹路,“你还吃了我姐姐的心。”
彼时,姜楠家人欢和,他姐出嫁之时,因丈夫的家所在较远,需越过山岭。
那日热热闹闹,吹着唢呐,抬着花轿,他一个小孩子非要调皮,钻进了花轿,陪他姐一同去求娶男人的家。
他看着掀开红盖头,满是情又满是恼地盯着他的姐姐。
大喜日子,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摆出孩童的天真可爱,撒娇道,心中却是想要看看姐姐要嫁的家人是怎么样。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因为年龄尚小,在家中说不上话,姐姐嫁人的事,他更是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姐夫长什么模样,什么样的为人,他是一点不知晓,这次若不抓住时机去会会那个“姐夫”,又不知该何年何月见他姐了。
然而就是此次调皮出行,他逃得一命,却也是家破人亡之时。
如果后来没有遇见施琰风,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还是死……
慢悠悠地抬花轿,不知何时,花轿停,锁声破,人声乱。
他的姐姐明明是一位手脚勤快,温柔体贴的弱女子,在那个时候,生生地把他塞进娇卧里,镇定地说着:“姐姐和你玩躲迷藏哟,姐姐不叫你,你不许出来哦,不然姐姐就不让你跟我去见……他……”
“……数到第五个一百,外面没有声音了,就可以出来了。”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红嫁衣的女子,笑得很美,但手上动作也是属于农家女的气力,幼时的姜楠完全不能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黑暗降临,留出一条小缝供他呼吸,泪水模糊在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行动矫健的赤白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赤白狐腿上仍缠绕着纱布,洁白的颜色现已泛黄,小狐耸动着鼻翼,渐渐靠近了困住姜楠的位置。
他也在不停地想要挣脱出舒适的牢笼,之前未曾停歇的努力,让他推开了些,但还不够,有了赤白狐的加入,不久便从轿卧中爬了出来。
然而眼前的场景,是他不敢面对的,满目血色,刺鼻血腥。
“姐姐……”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哭得那么惨的时候,浑身的力气在看见尸体冰冷……赤身g_uo体的亲人时,全部用尽了。
黏腻的血,肮脏的人。
赤白狐懵懂地看着哭得要晕过去的小孩,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从那小小身躯中迸发出来。
血染的山岭,唯一孩一狐透着生机。
赤白狐不想救了自己的人伤心,它歪歪头,看着那没有呼吸的人,它迈出灵动的四肢……
“你……你……”姜楠被吓住了,巨大的刺激让仍然是幼童身体的他,承受不住而昏迷了过去。
赤白狐那嘴端的毛全部染上了红,它不太明白小孩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因为他吃了这个女人的心吗?
它想要搞明白小孩的感情,可是它什么都不懂,朦胧记忆里曾有过一个同类告诉它,如果想要懂情,就找到那让你产生这个想法的人的重要之人,然后吃了重要之人的心,你就懂了。
好像还留有一声声疯狂的大笑……吃了那人的心……我能不能成为你心中的人呢?
赤白狐不喜欢吃心,因为它吃了这颗心后,就再也不想吃了,味道实在是太腥太苦,没有小孩给它的碎饼好吃……
如今已经成长为少年的姜楠,抬手摸了摸对面狐狸的耳朵,他幼时醒来时就在城外,也是那一次遇见了和他相似的施琰风。
后来,去寻自己的家人,但在城中听到的消息使他熄了心思。
清河村……草寇……屠杀……都死了……
姜楠念着这几个词,心中的某物彻底破碎。
“我不怪你吃了姐姐的心……”他有些自嘲,时间不愧是治疗伤口的良药,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当时的极端,除了他并不是原住民外,他的心理年龄也足够他承受生活的打击,尤其是在知道朝廷派官兵,清缴了那批草寇后,他那点恨已经很少了,“你的眼睛,有时候看着我,就像小时候姐姐看我一样。”
“你或许把姐姐对弟弟的爱和对丈夫的爱,混淆在了一起,全部放在了我身上……”姜楠收回接触晏笙的手,“你并不爱我……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
晏笙慌乱地摇着头,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口中喃喃:“……不……不是……”
“小狐狸,你若真在乎我……”姜楠舒缓了语气,“就让我离开。”
地上蹲着的人像没听见他的话,可下一瞬,出现一只赤白狐蜷缩着,很是可怜的样子。
他不能心软,扶起重伤的施琰风,见小萝莉还是哭,皱了皱眉:“你要是不想让你哥就这么烂在这里,就跟我走!”
话落,他也管不了人到底会不会跟上,架着施琰风用轻功跑出一片狼藉的客栈。
片刻后,仍挂着泪珠的小萝莉抱着僵硬了身体的哥哥,追了上来。
亏得是深夜,否则,大白天冒出这么几个人,不得吓死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
姜楠也不清楚该往哪去,只是瞅到停靠码头的大货船,有个念头转瞬即逝,不过此刻必要的是找到城中大夫才是!
感觉到紧跟自己的人,他和小萝莉说了两句,两人便暂时分开,天亮时就到码头处集合。
而他自然背着重伤的朋友,满城找大夫,男主当然是大难不死的,他在察觉背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弱时,为了保持背上人清醒,说得口干舌燥的他,终于可以喝口水了。
闯进药堂,冲进卧房,把搂着老婆睡觉的大夫拎了起来。
似乎大夫经历过好几次的样子,面上很是平静,动作迅速准确地为施琰风诊治起来,半点废话都没有,不过在最后结账的时候,姜楠面皮一抽,真他妈贵!
☆、赤白狐
经历重伤的人本该休养几日才对,可是姜楠不敢赌,担心那男狐妖回过神,弄清楚了他话中的漏洞。
是的,他之前说的一些是推断,但更多的是猜测和故意。
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瞅准时机打蛇上棍,艰难脱身。
但至少他没那么丧心病狂到现在就折腾起重伤同伴,同样也要给小萝莉白漓时间,所以逗留一晚是不可避免的。
于是,他有了空闲理清思绪。
小狐狸……或许是喜欢他的,但是大概没想到那层,也可能想到了,因为对方没有认为自己是承受一方,又因为他是先攻击的人,暂时被他迷惑罢了。
姜楠交了银子,正要跟随大夫妻子去厨房熬药,注意到这夫妻俩看他的微微怪异的眼神,略作思索,恍悟自己是什么装扮,脸皮算得上厚的他,也不禁红了脸。
最终是大夫妻子回屋,取了一件她丈夫的衣服给他——当然付了钱的。
朝阳来得很快,聆听着码头的人声鼎沸,忽地有了一种充实感。
姜楠为施琰风换完药,与人商量了声,得到同意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他俩暂住在大夫家中,一天的时间都是在烧钱,耗不起了。
姜楠打算去码头打听有今日起航的船没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是为了伤者考虑,是舒适的客船就好了。
码头的热闹与昨日相同,但此时是向船中搬运货物,背着书箱的书生也少了许多,还在的约摸是没找到去京城的船家,又来寻了。
姜楠的运气不错,今日凌晨就停靠了一艘客船,估计是瞅上科举考生这笔钱了。
他随便想想,权当笑话给自己听了,指不定是皇家特意安排的呢,毕竟是要科举考试了……
卞城可不是地球上的那个卞城,在邪神的凡界的卞城,位置还有些偏远,但算顺客船的航线,就是要多浪费些时间在赶路上。
不过,那时候,琰风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暗自估算着,和船家交谈完,交了一笔定金,到了下午约定时间来码头即可。
回身的时候,好像看见了那位温柔多情的贵公子。
他顿在原地片刻,继而平静地迈步。
人影重重后。
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折扇,红色扇坠被漫不经心地缠到细白手指中,红颜雪肤,色彩对比鲜明,夺人眼球。
身姿修长,容颜绝顶。
如此优秀的人物,人来人往中竟是无人注目。
晏笙凝视着那抹不曾回首的背影,心中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落空,以往从不放心上的讽刺冒在心头。
“作为一只妖怪,居然想要贪图红尘中的温暖?有趣……有趣……”
说出这番话的人,已经死了。晏笙瞌上双眼。
这个人,就是醉仙客栈的王小二。
吞噬了人心的赤白狐衔起小孩衣领,拼尽全力想要把人带离开那片山岭,鲜血的味道吸引了许多蛇蚁虫兽,感受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略通人姓的赤白狐顾不得伤腿,翻越张扬伸展的枝杈,然而一路泄出的气味吸引了不少贪婪野兽。
赤白狐竖起浑身的毛,灵动的步子变得谨慎,一群饿狼已经渐渐围拢过来。
背上的孩子软着小身子,呼吸虽平稳,可一滴滴冷意却缓缓浸透了赤白狐毛绒绒的脖颈。
赤白狐狡黠灵动的眸子露出不舍之色,轻柔地放下背上的小孩,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孩脸上的泪痕,拱了拱小孩落得歪扭的身体,让人完全藏进草丛中。
轻轻呜咽几声,终于转身奔向山林黑暗中。
它不会让那些贪婪饿狼伤害小孩,如果想要把小孩带出山林,就必须解决掉这些紧跟不舍的饿狼。
可是作为一只受伤的狐狸,如何能敌过一群饿狼呢?
赤白狐搅动着它那聪明的脑袋,鼻翼微动,附近好像有一只分娩不久的母熊,在黑夜中本就明亮的黑眸变得如烟花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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