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第一小白脸 作者:一十四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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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后退几步,也还了一礼:“仙长有何指教?”
林疏道:“有一事。”
话音刚落,他腰间的玉佩便闪了闪,眼前一阵恍惚后,看见梦先生的幻影出现在里正面前。
梦先生对里正作一揖,言辞有礼,说清了来龙去脉,大意是李鸭毛乃是上陵学宫的弟子,须得去上陵学宫,请里正放人。而其余一应手续自有学宫来交接,里正也不必惧怕上级苛责。
里正打量他们许久,说仙长自然有仙长的道理,可我这个凡人也有凡人的难处,此事须得向上禀报。
梦先生道:“好。”
林疏知道凡间自有凡间的规矩,更何况仙道弟子素来不对凡人动手,即使梦先生亲至,也要遵从凡间规矩,不能立即便把人救出。
里正道,这位仙长便和我们一起回营罢。
林疏应了一声,正要跟上,却见里正的手下之一,忽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将军!”
他喊着“将军”,眼睛看的却是梦先生。
梦先生定定看了他几眼,道:“我见过你。”
“渠阳城!”那人膝行几步,来到梦先生面前,“将军,您还……您还在!”
他伸手欲抓梦先生衣角,手却直直穿过了梦先生的幻影,抓了一个空。
——只见他满脸茫然,抬头看向梦先生。
梦先生一身蓝衣,宽袍广袖,仙气飘渺,看容颜不过是二十多的光景,而那手下已经长了皱纹,是三四十岁的人了。
梦先生道:“当年不过是挂一个虚职,你喊我先生便好。”
那人看着自己明明要去抓梦先生衣角,却什么都没抓到的手,道:“……先生?”
梦先生道:“我已不在人世。”
那人道:“将军,渠阳城……我是个小兵,见过您几次,后来没死,打完仗,没什么功劳,被放回家当了小吏。”
梦先生温声道:“活下来便好。”
那人狠狠喘了几口气:“将军,又要打仗了。”
梦先生俯身,虚虚扶他一把:“世事无常,且受着罢。”
林疏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样一来,梦先生便确凿是大小姐说过的那个夜守孤城之人了。
说是仙凡有别,可在这个世界中,仙凡又密不可分。仙道院弟子完成学业后,要么回到家族或门派继续修炼,要么为朝廷效力,来到军中,而仙道门派与家族又都与王朝有着密切的联系,战火一旦燃起,仙道亦无法独善其身。
梦先生又安慰那人几句,这才回到玉魄中。
林疏则跟着里正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临时的军营。
军营是一排低矮的茅草房,活动着二十岁到六十岁年纪不等的男人。
人很多,林疏没有看见李鸭毛,他跟着里正去另一边,看着里正来回请示,最后一次请示后,终于在花名册上划掉了“李雅懋”这一名字。
便有士兵去临时的军营大声吆喝名字,远处一阵骚动,林疏便看见李鸭毛朝自己跑过来。
他穿着褐色粗布衣服,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神色十分憔悴,一看就吃了许多苦头。
“兄弟,你……”李鸭毛胸脯起伏,狠狠喘了几口气,“这里的人看得紧,我就只能趁着他们看不见偷偷涂了一个字,没想到你真——”
林疏:“那一个字也写错了。”
李鸭毛神情十分尴尬。
里正不耐烦道:“要走快走,动摇军心!”
林疏便带他走了,走之前,回头望了望军营,看见军营中无数身着褐色短打的男人,都在望着这边,目光中的东西,林疏说不上来,大概是嫉妒。
然而,他也只能带出李鸭毛一人而已。
林疏看着这一幕,隐隐约约想起两年前,雪中烤鼠那一夜,谢子涉提出的那场论道来。
他先前是没什么感觉的,如今终于隐隐约约体会到了什么。
仙,与侠,固然有超绝的武力,也得到其他人的认可,颇有社会地位,可以做到常人不能做到之事。然而,这武力或地位,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万人。
要救万人,或杀万人,需要的是王与儒的力量,一种没有形体,却掌握着千万凡人生杀大权的政治力量。
不过,这都与他没有关系了,他只是来“球”一个李鸭毛罢了。
回去之后,李鸭毛如何欢天喜地,大娘如何感激不尽不提,休整两天后,林疏便带着李鸭毛踏上了回学宫的路途。
经过大国师的批示,李鸭毛可以直接进入学宫了,等新的学期开始,就可以正常选课上课。
李鸭毛本就是大病初愈,又在军营里被折腾了几天,身体虚弱,受不得纵马疾驰风吹日晒,他们便另用了凡间的马车,十来天方回到学宫。
林疏又带着李鸭毛熟悉了一下学宫的结构,这日的深夜方回自己的竹舍。
他开始练琴。
如今,对他来说,练琴即是练剑。
灵力自琴弦上荡出,犹如剑气,削落无数竹叶。
但这一趟下山所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与李鸭毛熟识,无法将自己完全摘出事外,居然令他心思有所浮动,总是无法完全静下心来弹琴。
一曲毕,居然还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见了缠绵低徊的箫声。
居然幻听到大小姐的箫声,果然心境不稳。
第86章 想我了么
林疏弹完一曲, 将双手按在琴弦上, 闭上眼, 感受着自己的心境。
书中有个词语叫“物伤其类”,凡间走一趟,所看到的事情, 确实令他有所触动。
也正是因为这一契机,林疏发觉自己的心境确实有待修炼——上辈子的心境平静无波,大约是时时刻刻有剑阁寒凉心法运转, 再加上生活经验匮乏, 还没有见过太多东西的缘故。
他静静思索一会儿,开始弹一首清寒寂静的曲子, 思绪这才逐渐放空。
放空之后,却又出神, 心想,若是大小姐看到那一幕, 会怎么做?
被征走的男子的家人认为王朝这是断了他们的活路,要寻死觅活。里正认为强征兵卒是出于打仗的必要,十分应当。梦先生认为这一举措是在消耗王朝的国力, 不可取。
大小姐呢?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他想不出, 只知道大小姐的心情估计又会不太好,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好。
这一出神,又弹错一个调子。
林疏:“……”
今日不宜练琴。
他离开琴桌,背了一会儿课本,又翻了几页琴谱, 洗漱,打算睡觉。
睡觉前,忍不住看向对面竹舍黑黢黢的窗口,觉得心里有点空空荡荡。
平时什么并没有感觉,现在山雨欲来,局势险峻,自己的心境修为又出现了问题——觉得饲主不在,自己的立场待定,便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都很茫然。
虽然茫然,但也没有很忧虑,撸了几把猫后便睡了。
他虽能吃下辟谷丹,不必去饭堂吃饭,猫却是不愿意的,必须去饭堂吃鱼。
于是,第二天早晨准时起来,抱猫去烟霞天。
猫这些日子在凡间没有吃好,很是期待饭堂,一直在他怀里喵喵叫。
烟霞天的主要建筑是藏宝阁、藏书阁与饭堂,要想去饭堂,须得先经过藏宝阁。林疏路过此处的时候,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变化”“新种”之类的词语。
林疏原本没想去注意,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炼丹课坐在他旁边的姑娘。
他去凡间之前,这姑娘和她的同伴接了一个很难的任务,也离开了,说是潜入北夏边境采集血尸样本以供术院研究。如今过了二十天,便已经回来了,可以说是非常迅速。
因着姑娘的缘故,他便多往人群看了一眼,人群的中心正是姑娘和她的同伴,面前摆了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罐,里面放了一些残碎的尸块。
正是这尸块引起了其余同窗的围观——他们观察着尸块,议论它与之前的活死人相比有所不同,恐怕北夏的巫毒有了新变化云云。
林疏想起两年前魔物入侵学宫那件事,那时候术院也是说北夏的巫术有变化。
他心想,南夏的仙道弟子固然都在勤勉用功,提高修为,而北夏也一直在改进新的巫毒之数,不知哪个的进度更快些。
想完,欲继续往前走,猫却叫了一声。
猫的声音虽然都是“喵”声,其中的语气却有微妙的不同,林疏此时便听出这恐怕不是寻常的“喵”。
他问:“你想看看?”
猫:“喵。”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林疏抱着它上前走了几步。
猫的守山人身份,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晓,只有大国师、几位真人和当时在幻荡山上见过它的弟子知道。
原本,假如是修仙之人,渡完劫后,境界提高,修为度过瓶颈,飞快上涨,涨到圆满的时候,即刻飞升,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灵兽却不一样。
猫欠了因果,要还清因果才能飞升,故而可以在凡间多留许多时间,南夏把它的真实身份隐瞒下来,也是存了一些不让北夏知晓,用作底牌的考量在——虽然这猫也不知会不会主动帮忙。
既然猫想看,林疏便抱着它上前。
那姑娘看见林疏,低下了头,道:“师兄,是你。”
林疏“嗯”了一声。
姑娘道:“师兄这些时日去做了委托么?”
林疏:“没有。”
姑娘道:“如今局势紧张,正需要我辈弟子挺身而出,师兄,你这样消极——”
这姑娘自那次问他主战还是主和,态度就有点微妙,如今更是语气中带了不满。
林疏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其它人看他的目光却都不满了起来。
他便想起来,姑娘虽然柔柔弱弱,却积极主战,而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激进的主战派,自己这样的咸鱼,恐怕入不了他们的眼。
局面一时有点紧张,许多人都警惕地望着林疏,此时猫却突然极短促地叫了一声。
“喵!”
林疏抱着它,明显感到猫的身体在某个瞬间忽然变得僵硬,有点害怕的样子。
下一刻,那姑娘和她的几个同伴,被一股浑厚的混沌灵力掀飞出去!
“啊!”姑娘摔在十几米远处的地面上,几个同伴也纷纷落下。
围观的弟子想要上前,却被同样的灵力阻挡住!
再下一刻,那个琉璃罐也被掀飞出去,咕噜噜滚了几下,落在姑娘面前。
“你为何纵灵兽伤人!”姑娘站起身子来,红了眼睛,质问道。
其余人亦是如此,林疏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旁人纷纷出言指责,剑拔弩张,险些要拿起兵器来制裁这个伤害同窗的危险分子。
林疏一下下顺着猫炸起来的毛,心想,猫这样做,定然有它的道理。以它陆地神仙的境界与混吃等死的姓格,若没有特殊的情况,实在也是懒得搭理这些最高才到元婴的弟子。
大概是见他不为所动,周围的讨伐声愈发激烈。
一位年纪最长的师兄道:“师弟,你纵灵兽伤人,必定要给出一个说法,再向这些师弟师妹们赔礼道歉。”
林疏只是安详地给猫顺毛,道:“他们有蹊跷。”
那位师兄似乎很是生气,道:“师弟,你不但自己不去为国效力,还出手伤害同窗,我却不知道他们有哪里蹊跷,只知道你大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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