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番外 作者:纪离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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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他困缚于徒儿的背叛之中。却无人明白他所想所困不过如此。
时日渐去,竟成心魔。
“师父,”沈岫的声音却是清明的,他甚至还低低笑了笑,“我怪过您。”
他在这个寒夜里、那些呼啸的夜风之中站立着,站得笔直,神情温柔而平静,悠悠开口道:“当年我拜入师父门下,您对我不闻不问,我是心里有怨的。我毛病不少,优点也很多,最大的优点便是能自知,我知道我在您面前并无半点过错,甚至比别人门下弟子更好,但你仍对我如此淡漠,我当然不能服气。”
“但您教过我剑法,”沈岫微微笑了笑,“您以符术、阵法闻名天下,并不擅长剑法,然而只是听说我当年在家中修习过剑法,便特意去学成了一套剑法教授于我。您从未提过,而当时我也并未能悟到,懂事一点才能够明白这样的苦心。那时候我才明白,除了那个剑法,还有很多我从未注意过的东西——当年我一个人来到云浮,是家族之中的弃子,后来我才知晓,您给了我许多东西……比那些神仙术法剑仙秘籍更好的东西,师父。”
季望沉默了很久。
今夜的风呼啸不已,远方的火焰异常明亮,沈岫逆着光站着,漆黑的发丝染上火焰的色泽,被风拂动扬起细碎的发丝。
沈岫入门的时候还小,甚至比大多数云浮弟子还要小一点。季望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扶摇直上,看着他由小不点变成丰神俊朗的青年,从太懂礼数以至于同人保持着习惯姓的距离的孩子,长成到特别亲近人被后辈喜爱的沈岫师兄。
如今沈岫重新站在他的面前,世人无一认为他还是他的弟子。那是个臭名昭著、犯下无人能容的大过的魔君,是亲手重伤师父的弟子,叛离宗门的逆徒,与天下宗门为敌的恶首。
可此时沈岫在敬慕地看着他,用着亲近而温和的口吻。
沈岫忽然走近前一步,他们的距离更近了,沈岫低下头来,他的声音是如此真挚,他的眼眸晴明,有着不一样的光彩:“师父,我从未自苦,也不希望您为我自苦。我做错了事情,并非因为我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而是有些事我要去做,应当去做。旁人不必体谅我,我做完之后,自当领罪。”
“……所以你也不需要告诉任何人,是吗?”
“不,”沈岫看着他,那眼中依然有光,“我并不是不需要说,而是不能说。已是负累重重之身,不能再去牵连更多因果。”
沈岫说罢看了看天空。黑沉沉的夜晚,乌云压盖住天空。
就好似沉沉的天命压下来。
天很冷,穆星河在烤火。他并不冷,他只觉得要符合气氛。但即使他如此敬业,也是有点心神不定的,时不时就伸出头瞅瞅远方的那两个人。
李停云很不耐烦,将他扯回来。
“别看了,打不起来的,”他出尔反尔,不说沈岫小时候的故事了,反而问道,“你怎么之前不说沈岫跟你关系匪浅?他竟然会冒着剑阵穿心之险来看你是否平安!”
穆星河怔怔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到他会来的……我当这种事只有我会做呢。”
李停云如今看来并没有兴致做迷茫青少年的人生导师,转而叹道:“但是那剑阵厉害,沈岫硬吃下来定然受伤甚重,竟然能硬撑下来,确实不错。”
穆星河有点着急,几乎要站起身来了。
“哎哎哎,”李停云又把他扯回来,道,“人家师父在那呢,不会捅他一刀的。来来来,我们来聊点别的,你之前还说你谋害本门弟子,那又是哪来的丰功伟绩?”
穆星河看着那边两个人,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闷闷道:“门中有个名叫宋律的师兄,帮过我许多,后来我听闻他可能出了意外,前去调查,得知他的死讯,返回宗门报告。大约因为我和沈岫的关系以及我之前作的死,他们竟认为是我蓄意谋害宋律师兄,编造一个死因上报宗门。”
“啊……”李停云听闻竟然怔了怔,“竟然是宋律,那柏青阳要难过一阵了——那你调查回来的结果呢?”
穆星河先前听闻面前的人是天璇峰首座之时便已经想起来,柏青阳也是出自天璇峰,那恐怕就是柏青阳的师父了。如今从他口中听到柏青阳的名字,穆星河并不意外,只是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瀛洲剑派那灰衣剑者所述告知于他。
李停云听完竟沉默了一会,火光在他眼底闪闪烁烁的。
“宋律为他的修为所困已有数年。我是过来人,修道之人,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尤以凝脉之后、金丹之前最为凶险。而无论何时,一旦陷入停滞,终生道途都不过如此了,”李停云道,“他是我徒弟的好友,因此我也算是认识他。当年入门之试,不止一个宗师看中了他。他的天资很好,心姓更好,沉稳镇静,不疾不徐。然而他最后却被自己的长处所缚,迟迟没有迈出往前的最后一步——未想到他后来迈出了那一步,却仍旧差了一些,陨落在外。所谓天命无常,怕是如此。”
穆星河听着,忽然回忆起之前见过的宋律的模样,那个从从容容的、特别靠谱的师兄,终究是为着修行所困,直至死亡都无法突围而出。
穆星河问道:“那是不是按照自己原来那样子来更好?”
李停云摇了摇头,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未必如此,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若是固步自封,或许有一日也免不了殒灭。且对心向大道的人来说,毫无进步无异于死,怎能不求突破。”
“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李停云却是笑了,火焰映在他的眼瞳之中:“原本就是这样的——与天争命哪有那么容易?步步皆险境,步步皆困锁,你走上一步,恐怕同时也有不少人坠下来,别人能登天台的道路,于你却是万丈深渊,这便是修行。”
“很难。”穆星河说。
“确实很难,你能进云浮,是万里挑一,但能成金丹的话,恐怕是万万里挑一,大道难成,成就金丹之后,不知又有多少人折损于金丹之上。不做好殒身的准备,莫说是修成大道,恐怕结魄都难,但你要知道你随时都要死,也随时都要从死中求生。”
穆星河想起他们的入门誓言——“于天地无涯,寻一线生机”,确实是不过一线的生机。
李停云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看你这样子,是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你呢,你要遇到那样的困境,你该如何是好?”
穆星河怔了怔,老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今日有路,我便从路上走,明日无路可去,我便去看哪里可以走。”
“好!”李停云笑了起来,“修行无定法,你能走出的路,便是你的法。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这很好。”
穆星河说得很自然,他还不曾明白自己同样被某种事物所困锁。只是即便有障碍,他也不觉迷茫,因此也无人能看得出来。
他还有路,他还能走。
他还有许多该做要做的事情未能去做,因此他还不能停歇。
李停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就要离去。而穆星河见到篝火渐稀,觉着沈岫恐怕过一会儿也会同他说些什么的——即使是告别,便也起身来,再去捡些树枝来玩。
当他带着一把树枝归来的时候,沈岫也往他那儿走过来了,穆星河赶紧颠颠儿跑过去,离大佬稍微近一点就在那里滔滔不绝:“我说大佬啊?你没事吧?你师父呢?他没事吧?你们没干啥吧?”
火光映照里,他已经能看到沈岫眉眼间的深深疲惫,穆星河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往自己身边拍了拍,然后往火中扔着树枝,有些树枝带着湿气,放进去还有烟出来。他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心中忽然有点奇异的踏实感,他转头看过去,大佬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火光给沈岫好看的面容染上几分艳色,像那夜的临川灯会,他站在灯火阑珊处看着一川河灯的样子。但又似乎……有哪里是不一样了。
他冲沈岫笑了笑,用树枝搅搅底下未烧得彻底的旧柴火。
“大佬啊,我其实回来之后又炼了点药,你要不要先吃些再走……”他觉得自己有点像老妈子,但是又忍不住多说——他并没有能够意识到这也是某种不知所措,因为他原本不该在这个人面前不知所措,“我在这里没事的,一切都还在我的意料之中。”
“别说话了,”他听到沈岫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后却是肩膀一沉,有些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料渗过来,“让我歇一会……”
那句话之后沈岫便再无声音,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
穆星河愕然转过头去,见到沈岫已经闭上眼睛,他的眉眼间是深重的疲色。有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得睫毛越发的长,投下细密的阴影。想拔掉。
穆星河手上的树枝掉到了火里,火焰被压住一下,腾地又燃烧得更热烈起来。
他想大佬一定是累极了,累得忘记收住自己的境界压制。
不然为什么自己如今心跳会有如擂鼓,为什么会几乎不敢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为什么呢!
第145章 突破境界——从推门到
穆星河那天晚上想了许久, 想得心跳终于平复下来, 才想到答案。
他向来没有什么道德准则, 他一切行事的判断不过是他高兴做和不高兴做而已,叫他不高兴了他报复回去,有人待他好了他回馈以同样的报答。然后是如今有人会冒着这样的险来确定他的安危, 他被这样的情义砸得头晕眼花,因此有点失常。
一定是如此。
穆星河努力深呼吸几下,却发现沈岫微微一动, 眉心锁起,吓得他登时僵住不敢动,最后放弃了他的自我调整。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
相比穆星河的头晕眼花心慌气短, 沈岫看来要正常很多, 他天色刚明的时候醒了过来,朝着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发愣的穆星河微微笑了笑。
“您辛苦。”
穆星河一个激灵:“为人民服务!”
然后就被沈岫拍了下脑袋。
其实穆星河以为他们今次的缘分也不过是这一夜这一面而已,但是沈岫竟然留下来了。
穆星河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并不是沈岫该留之地,且不说那万剑穿心之痛,云浮也并非安逸之所, 受过伤的沈岫不该多留。
穆星河把他的疑问问了出口, 当时沈岫在看崖壁上那些剑修的刻痕,顿了顿, 道:“师父去掌门那里自请惩罚,把剑阵撤下, 为的就是我在云浮多留几日,不至于以真气破损之态离开,他既如此,我自然不能走。”
穆星河想,这对在世人眼里早已反目的师徒关系其实并不如旁人想的那样。
穆星河并不十分信任别人,他也并没有试着让自己去相信,他明白大佬即使是判断错误,他也能为自己承担责任,因此得到了答案,就不再CAO心。
穆星河事实上还有许多事应该去烦心——比如说宋律死亡的调查结果,背后什么人在推动他走到如此境地,而他若是遭遇意外又该如何从此处脱身……然而大佬在这里,他竟然很安心。
就好像这里不是关押弟子的绝狱,而是遥远的某个人世角落,时间很慢,日子很长。
阴天很多,偶有太阳。再晚一些会下雪,然后水面封冻起来,大雪覆盖一地,天地静寂。崖下的世界很小,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景物。可崖下的的世界也很大,也不过他们三人而已。
穆星河也没有让自己闲着,他把大佬的去留搞清楚之后就飞快地投入他的修炼之中。
那一日穆星河吹着冷风,看四处如此寂静,他亦无什么生存之忧,开始再度尝试突破。
穆星河闭目进入冥想之境,那一片黑暗中,他的四经百脉、四肢百骸之中的丝丝缕缕真气都清晰地展现在他的心中,百川汇海之处,是他的丹田,而丹田之中有一把折扇,生发出源源不绝的清冽真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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