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作者:青猫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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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到了眼前,才发现那并不是余锦年。季鸿松开手,眉心微微蹙起:“二哥……”
季延款款笑道:“你看,你怕的已经不是我了。我已经死了,他还活着……也幸好他还活着。你早该去担心活着的那个,至少担心他是值得的,而非困步于我这个死了很多年、什么都不能给你的二哥身上,你说对不对?”
季鸿看着他,突然问道:“二哥要走了?”
季延伸出手指,在季鸿心口点了几点,很是好笑地说:“我这个做二哥的还怎么好一直霸占着这儿,该腾地儿了。”他盯着季鸿,义正言辞地道,“好好修缮一下,虐待二哥也就罢了,莫让人家也住这寒酸透顶的雪洞。”
他向着洞外走去,红衣扫过白雪,季鸿对着他背影道:“二哥。再留一会儿,我想让你看看他。他很讨人喜欢的。”
“不了,已经见过了。”季延摆摆手,“替我谢谢他,水晶菊花糕很好吃。”
季鸿:“……”
又一息一瞬,雪化成了雨,在天地之间淅淅沥沥地下。
季鸿睁开眼,才发现那雨声并非是梦,又抬起手,发现手臂上受伤处已经包扎好了。
闵雪飞端着汤碗走进来,看到季鸿正在床边披衣套靴,口中咳嗽连连,忙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怎么突然就醒了,大夫说你是被烟火燎了肺,须得静养。”
他道:“二哥来过,又走了。”
闵雪飞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又犯了癔症,毕竟当年刚从雪原被救回来时,他发着高烧,没少说胡话,即便后来病好了,也是姓情大变,有时虚实不分,也念叨二哥就在身边什么的。不过这么多年,闵雪飞以为他至少能看开一些了,谁想这突然的,怎么又提起这种事来。
季鸿看出他受惊吓似的表情,又补充道:“做了个梦而已。”
闵雪飞半信半疑,季鸿却起身下地:“锦年呢?”
出了门,正碰上罗老先生从旁边房间里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从门缝中窥视到了趴在床上的少年,一个药僮正在床前做着什么,挡住了季鸿大半窥视的目光,他只好拉住罗谦仔细盘问:“他状况可好?可有受什么伤?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他有些心焦,说得便快,情急之中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罗老先生抬手稳住了季鸿,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孩子虽是被砸昏过去,但福大命大,睡上一觉便也醒了,只不过一冷一热的,便有些烧。至于后背上的刀伤,一时半刻是急不得的,得慢慢来养。其余的人俱是些皮肉外伤,没什么大碍,至于老板娘……唉,情形着实不太好。眼下我那小徒正为小先生包扎伤口,诸位稍候片刻再进去看望罢。”
“——刀伤?”季鸿和闵雪飞异口同声。
他是被困火中,怎么会有刀伤?闵雪飞警惕起来,立刻唤来诗情画意,让他们叫来一个参与了扑火的伙计,问道:“你可看见了,火是怎么起的?”
那伙计一脸迷茫,挠了挠头发说:“我也不清楚,我昨儿个夜里起来放水,就听见外头噌哐一阵乱响,我还以为是来了盗匪,吓得躲在柴房里都不敢出来。过了会儿听外头没动静了,我再出来一看,那一碗面馆已经烧起来了!就赶紧叫着人去扑火……”
听他这番说辞,季鸿顿时四下寻去,看了半天,才突然想起:“石星呢!”
第95章 白茧糖
一场春雨下来,才终究是灭尽了一碗面馆的火。
方家客栈已被闵雪飞包了下来,一切外客全部清出,只余下若干诗情、画意、段明几个侍从,并数十个镖师将客栈团团围护起来,闵二公子和季鸿均已飞鸽传书,即刻就近调自己的人手过来。
城西这场火,火势凶猛,殃及甚广,受伤者众。官府也因此被惊动,派了官差来问话,但还未见到正主,就先被客栈里冷峻非常的气氛给悚着了,随即又被闵二公子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毕竟闵相的嫡长子,天子眼前的红人,这身份足以吓得县令也过来向他问安。
只是,若县令知晓此时房间里还有位国公世子,怕是腿都要软得抬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俗事都交给闵雪飞去管,二娘她们也有罗老先生照看,季鸿只一心一意地守在床前,等着余锦年醒来。或许真是叫二哥在梦中吓到了,季鸿一闭眼,还能看到那火中的景象,此时逃出了火场,他才心生后怕,仿佛只错上那么一时半刻,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少年了。
季鸿轻轻握着余锦年的手,目光在他裸露的缠绕着白色棉布的脊背上流连,据那负责包扎的药僮说,这伤足有二掌长,很是恐怖,但好在只伤了皮肉,砍得并不深,用上化腐生肌的药膏很快就能够愈合,只是以后恐怕会落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但比起丧命来说,这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窗外雨淅疏未停,季鸿想起罗老先生的叮嘱,要时时换些新鲜空气进来,遂起身将窗扇打开一条缝。远观窗外远景,街上人忙忙碌碌,各色车驴进出在城西,拉来一块块木板和石材。
别家烧了一间半间,哭嚎过后,该修修、该建建,日子终究是要继续过下去的,而一碗面馆却被尽数烧成了灰烬,一门半扇都没能留下来,季鸿也不忍去看,甚至不敢想待余锦年醒后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叫闵雪飞先过去打点一下,又雇了一班镖队守着那废墟。
从窗外收回视线,正拿了浸湿的棉巾轻轻擦拭少年的手脸,此时段明扣门道:“世子。”
季鸿立即问:“可是石星有消息了?”
段明向楼下看了一眼,支吾道:“是……姜家小公子又来了。”
西城走水一事闹得人心惶惶,一碗面馆焚烧殆尽,余锦年伤重未醒,季鸿明知此事蹊跷,却又因唯一知晓前因后果的石星下落不明,而难得生出些烦躁,他自然明白姜秉仁是来追问石星下落的,也能够体会姜小少爷的那份心情,他又何尝不想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鸿摆摆手,并未下去见姜秉仁,段明退出房间,拦住了正要往上冲的小少爷,无奈道:“姜公子,并非是我家公子不肯告诉你,而是我们也并不知晓石星的去向。余小公子如今重伤昏迷,尚不知何时能醒来,小少爷您就莫要为难我了。”
姜秉仁停住脚,仰着头望着高几个台阶的段明,一双眼睛都倔红了,他掐着楼梯扶手,很没理智地道:“年哥儿至少还活着,我家石头呢!”
段明不知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只能道:“姜小公子,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话音刚落,一个买菜的伙计从外头跑进来,匆匆忙忙道:“各位客官,官府那边张贴了告示,说城郊那边发现了几具男子尸体,请各家前去认尸……”
“什么?!”姜秉仁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他踉踉跄跄地往下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但整个人却都发起抖来,他还没见着那些尸体,心里却已信了七八分,犟在眸子里的泪也大有承受不住要往下掉的趋势。
刚迈出了客栈的门槛,突然一头撞在一具硬邦邦的身体上。
撞他的那人痞里痞气地道:“作甚么去?”
姜秉仁心里急出一团火,而对方撞他就算了,身上还一股子臭烘烘又腥又酸的味道,遂张口骂道:“滚开臭乞丐!我要去认——”说着,他抬头瞧了一眼,见了对方的脸,又赫然呆住了,嘴里麻木地说完,“尸……”
那人伸开手臂,将他挽住:“认谁的尸?”
姜秉仁眼见眉毛越来越拧,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拿头使劲儿撞进他的胸膛:“石头!你怎么这么臭……”
“不小心掉猪圈里了。”石星实在是受不住这撞击,好险要栽倒在地上,他背靠在客栈的门板旁,颇有些疲惫无力,一手用刀鞘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抹去了姜小少爷脸上的水迹,无可奈何道,“好了芽儿,这不是回来了麽?别撞了,真的疼。”
姜秉仁这才注意到他半边身子都被血染得通红,还没下手摸摸到底是伤了哪儿,段明就追了出来,惊喜道:“石星?”
石星边痛边叫:“五哥……”
——
姜秉仁坐卧不安地在楼下等着,他虽是个骄纵成姓的小少爷,该有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石星是如何身手他当然见识过,而能教养出这般身手的,也绝非是一般富宦人家,那楼上那个姓季的是何种矜贵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石星先是季鸿的护卫,其次才是他的石头,这让姜秉仁不由生出些懊丧感。
手里握着的茶盅温了又凉,凉了又换,他心里不痛快,又忧心石星身上的伤,娇惯本姓难改,就少不免要难为一下方家客栈的伙计,那伙计被他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干脆将茶炉都搬给他,让他想喝多热多冷的茶,自己去烹。
房间里,季鸿小心避着伤处,给余锦年盖上薄被后才走出来,看了眼地上半身红透的石星,忍不住皱了下眉。
石星立刻道:“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将那贼人活捉回来。”
季鸿叹了口气,问道:“伤势如何?”
石星碰了下右臂,说:“回世子,只是些皮肉伤……”
“锦年背后的刀伤你可知晓?”季鸿坐在桌前,桌上是一方三足风炉,想来是闵雪飞给他寻摸来的,只是炉里煎的却不是茶,而是汤药。他手里捏着柄小扇,也是闵二公子最宝贝的扇子,在他手里不过是煽风点火的玩意儿罢了。
石星点点头仔细说道:“昨夜世子出门后,我听闻房上有动静,刚想唤小公子警惕一些,对方就先动了手,属下也只好迎战。对方约莫有六人,身手不低,实在难缠。我一人难敌四手,没能护得小公子万无一失,之后便被他们纠缠住。属下观那刀伤并不致命,又顾及到面馆众人安危,只能既战既退,将他们引至城郊……但打斗间仍叫一人给溜了,那人被属下断了一手、废了一脚,估着时辰,应当是他杀人不成,只好放了一把火……”
“能伤你至如此地步,可见并非等闲之辈。段明,命人去查官府收容的尸体里有没有断了一手一脚的。”季鸿用小钳夹了炭块放进风炉中,待段明领命而去,转头又对石星道,“起来说话。是什么人,可看清了?”
石星慢慢站起,回忆道:“应是什么人的密侍,用刀、箭,箭是鸦羽红木箭,银样头,他们只知任务,并未见过主子是什么模样。世子,其实有件事……”
季鸿道:“讲。”
石星远远看了眼床上兀自沉睡的少年,低声说道:“对方是冲着世子您来的。据属下盘问,那群人自招已在面馆周围潜伏多日,只是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昨夜月黑灯暗,您穿着小公子的斗篷出门去,小公子又披了您的衣裳,他们这才错将余小公子当成了世子……还有一人招供,除去世子后,他们下一个目标是闵公子。”
季鸿停下扇风的手,有些愣住了,风炉里的火苗把闵公子的宝贝扇子烤焦了一个角。
石星忙帮着扑灭,心虚道:“世子,您别……您当我没说过。”
段明吩咐好事情回来,就听到季鸿煞有介事地下令石星:“擅离职守,自己下去领罚。”说是惊也好,说是骇也罢,他当即就想跪下替石星求个情,擅离职守是个什么罪,石星这种伤情,再领过罚,命都要去掉一条。
只是他还没跪,季鸿又从怀里扔出块玉牌来:“你去监罚,不必回报了。”
段明当空接下玉牌,知道这就算是给石星的台阶下了,立刻谢了罚,揪着石星退出来,谁不知道这时候自家主子脾气不好,还是别去招他了。他领着石星下楼,迎面撞上等得都不耐烦了的姜小少爷,段明看两人好一番哄来哄去,这才清清嗓音,道:“院中人手不足,主子罚石星杖五十,就请姜小公子代为施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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