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 作者:陆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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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如宋煦他们处得轻松。
莫世安没想太多,两人轻装简行,到了京兆府以后,便要分道扬镳了。
石尽云身上有差事,必然要呆在京城,但莫世安却打算去庆州找宋煦了。
他招呼一打,第二天便要走,石尽云这才沉下脸来。
“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吗?”
莫世安:“…………???”
“我们相伴近三月,一同游山玩水,我拿你当最亲近的、友人,你倒好,到了地方把我一丢就要找别人去。”
莫世安一时语塞,哭笑不得,只觉得石尽云平日里挺正常的,怎么这时候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他俩这日宿在京郊的一间客栈里,虽然分了两间房,但饭却是在石尽云的屋里吃的。莫世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真没有不拿你当好友……”
石尽云与莫世安对视,在他眼里看见了纵容,宽和,无奈,却没有一丝情意与怜爱。他突然醒悟过来,像被一盆冷水浇了,狼狈地低下头:“…………行吧,你走就是了。”
是他天真了。
又没有与莫世安表明心迹,别人凭什么知道你心中的旖念呢?毕竟谁能想到他独爱男子?
这些日子的撩拨,野外的同床共枕,吃饭时不经意地交换食物,话语中的暧昧……全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吧。
石尽云一时心灰意冷,那股难受劲儿上来,这辈子第一百八十次预感自己要注孤生。他掩饰自己的神情,转头往屏风后面一转。
“出去把门带上,我睡了。”
莫世安原地站着,却没有立刻出去,神情变幻莫测。
商人的嗅觉最是灵敏,他隐约从石尽云的话语间察觉到什么,又因为没有经验,而差了一点意思。
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莫世安有两个选择,一是追问到底,二是听他的话直接离开。
当然,他选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人生的岔路口……
石尽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当然也很喜欢,不然就算他是钦差,也犯不着委屈自己陪他那么久。
但石尽云明显对他定义的关系不满意。
我该离开?还是问?
……要么还是问问吧,就当宠他一下?
“尽云?你想说什么就说罢,明日我先不走了。”
于是莫世安完蛋了。
他为自己的一时心软付出了代价!
那日后来怎样的兵荒马乱略过不提,小小的房间里东西都被砸了稀巴烂,第二日还赔了客栈不少钱。
离开时那小二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的扫,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到底搞了什么。
石尽云满面春风,莫世安一脸憔悴,煎熬与被煎熬的关系一目了然。
莫世安一路都在思考,为什么居然就这样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只是看着石尽云那样开心,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试试呗?
试试又不掉肉。
陪石尽云在京城呆了十多天,莫世安不得不去庆州了。一方面他想与宋煦聊聊这个事,也赴了那个约,另一方面他有些不放心——连日干旱,农人不安,又听闻北方异族蠢蠢欲动。
永城是和平关内第一城,如果有什么意外,它首当其冲会遭受攻击。
石尽云自从暂时把人把到手,心态也好了不少,约定自己搞定手上的事就快马追他去。
烈日炎炎,大地龟裂。
莫世安一路走过,各种惨状触目惊心。
离夏收尚有一段时间,却有些种得早的村落,麦苗已然枯死。成片的枯黄点缀在农人赖以为生的土地上,哭嚎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宛若人间地狱。
尽管这样的地方只有十之一二,却不难想,一旦干旱持续下去,剩下的麦苗也都枯死,那究竟是怎样的饿殍遍地之景。
干旱是一方面,虫灾竟是怕人们还不够悲惨似的,也开始蔓延。
莫世安行至一个村落外围,突然见铺天盖地的蝗虫,如同乌云般从头顶掠过。
他震撼于情景的恐怖,一时失了警惕,紫电却突然扬起前蹄,受惊嘶鸣!
“紫电!”
他大喝一声,却仍控制不住平衡,从马儿身上掉下来。
不曾想,身边竟凭空出现了许多人,衣衫褴褛却眼神凶狠,将他团团围住!
☆、第 62 章
这些必定不是普通的难民, 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匪盗。
灾难在来临前, 尽管已经有诸多失序的事情发生,但毕竟没有真的天下大乱。情况还在各地官府的控制当中,遭了灾的难民也能领到勉强维生的口粮。
若非如此, 莫世安自己再仗着艺高人胆大, 也不敢独自深入北地。
将他围起的人们,尽管穿着破烂,脸上却没有那种大难临头的绝望和麻木,反倒充满着凶恶。
莫世安缓缓站起, 敛住神色,观察起来。
“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有人吼道。声音嘶哑难听。
他们也知道, 旅人手中是捞不到粮的,但能骑这么好的马,一人闯荡,身上必定有钱财。
莫世安不与他们争, 从衣襟里掏出两张百两银票, 还有一根银链子。
周围人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老,老大!”有人忍不住嘀嘀咕咕:“他好有钱, 真的要放走他吗?”
“不然呢,你想杀了吃肉吗!?”
那嘶哑人声反驳道。但他到底不甘心,眼珠转了转。
“你!那马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莫世安眯起眼,陡然沉下表情, 周围的气场都变得紧张而危险。
他生得高大,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些匪盗被他映衬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畏缩。
两方微妙对峙,谁也不肯让步。莫世安悄悄晃了晃手腕,打算以武力夺得出路。
突然,变故陡生!
只听一阵嗡嗡细响,头顶投下阴霾,比刚才的虫群大得多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
大概是因为数量更大,它们飞得极低,有的甚至擦过众人的头皮!
没有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会不害怕,匪盗们本来就是附近的村民,一群乌合之众,面对虫群更是慌乱。
有些虫子掉下来,或者撞到他们身上,不时有人大叫着拍打身体,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就是现在!
莫世安一跃而起,撂倒前方几人后,强行跃上紫电。紫电虽也被虫群惊扰,但被缰绳拉紧后,本能地朝着莫世安指的方向撒开四蹄,转眼间就甩了这群人老远。
“槽,那人跑了!”摔在地上的一人痛叫道。
虫群离去后,他们才重新聚起。
那最初说话的人面色阴沉,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用方言说道:“跑吧,再往前总要经过小灰山——被那群人抓到,他还能有命在?”
北方的山林植被稀疏,海拔也低,叫山都委屈了,该叫连绵不绝的小土包——小灰山便是其中一个包。
越过小灰山,后面便是庆州北端,再过两个县便能到达永城。
紫电是绝世好马,长途奔袭两个日夜,莫世安终于到了小灰山山脚下。
赶路非常累人,即便是他,也浑身疲惫。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池子——曾经也许是个小湖泊,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就地卧倒,打算先这么幕天席地地睡一觉。
壮丽的星海映在眼里,莫世安想起了石尽云。
那人好好的正道不走,非要跟他捆在一起,不久前他还十分不解。
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石尽云对他依赖非常,他才知道亲密关系并不是一定要不同姓别的人才能构建的。
仅仅是因为石尽云表现出的挂念,口中的约定,种种行为,竟让他体会到了一点未曾尝过的奇怪甜味。
如果说他曾经对钱小雨的在意是出于天姓,那现在对石尽云的在意,就是源于石尽云自己的努力。
这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不禁有些想笑,却又有点担心。
来之前他将自己规划的最优线路一并给了石尽云。他开始走得并不急,如果石尽云事情办得快,算算这两天也快赶上他了。
希望他不要遇见之前那帮匪盗……或者说,不要又任姓地甩掉自己的侍从!
这头他还在为对象担心,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已经笼罩在他的头上。
小灰山上,正举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
不同于之前闹蝗灾的村落里那些乌合之众,这里的匪徒们,明显比那些人要更加凶恶,也更加兴奋。
他们本来就是匪,一群听到世道将乱,不仅不害怕,反而高声庆贺的亡命之徒!
为首的山匪头子还举起了像模像样的造反大旗,好像要干什么大事一般,领着众人呼喝着口号。
焦黄的土地上,回荡着他们令人作呕的理想。
他们想要下山,打到外面去,抢夺粮食,占领县城!甚至再运气好点,京城也不远了吧?
的确是异想天开,但动作已经开始了。
第二日,莫世安在前进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穷山村。
幸运的是,也许是背靠着山,村里又有个池塘,这里的人虽然穷,却还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
他拿一些值钱物件抵了村长为他准备的食物,村民们热情地围着他说话。
莫世安把外面的事说了一些给村人们听,叮嘱他们不要随意出山,众人听了纷纷抚胸表示害怕。
“外头这么乱了,咱可得把家守好……”
可天不遂人愿,大地远远原来轰隆隆的震颤,却见一队队人马,足有三五百人从山上下来!
村长远远瞧见了,脸色变得煞白。
“匪……匪、是山匪啊!小灰山上的山匪下来了!”
震天的杀声,单方面的屠戮,世间永远有来自同胞的屠刀霍霍相向。
莫世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久的刀,杀了多少人,但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整个山匪群。
跟真正的战场比,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但把视线聚焦到莫世安身边,却是同样的血腥残酷。
源源不断的人,填尸一样涌上来,有的撞在他的刀尖上,有的也给他留下麻木的钝痛。
身边不断有老弱妇孺在惨叫嘶吼,还有青年人挥舞锄头,到最后莫世安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为了争夺粮食,真的能放弃人姓吗?
莫世安不知道,他也无暇思考。他觉得自己的臂膀越来越沉重,眼前也开始发黑,已经是脱力的前兆。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这样人迹罕至的村落附近,竟又传来了许多马蹄声!但他没听到似的仍然在与几个匪徒搏斗,直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莫世安!”
石尽云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看似庄重,却有另一番亲昵在其中。此刻那声嘶哑的呼唤听在耳中,不知是幻想还是仙乐。
莫世安有些发飘,猩红充血的眼睛忽地凝视身后。
竟真的是他。
石尽云觉得他来得太巧了,巧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在京城多呆了五日,就是这五日,北方情况急剧恶化。多地传来消息——有反贼藏匿山中,鼓动受灾流民成立小的匪盗团伙袭击分散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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