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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作者:青猫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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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甜文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那日在首饰铺见了那支白玉簪,那颜色素而不淡,简直像是给季鸿量身定做的一般。余锦年心生欢喜,很是想买下来给季鸿的,可是那个簪形他不喜欢,太花哨了,于是决定干脆自己做一个。
  不过余锦年将雕玉这事想得太简单了,还以为和木雕石雕一样,没想到竟是要用解玉砂来一点点地磨,用砣机一寸寸地刮,等真正动起手来,才发现其中的难度远超自己想象。但料已买了,胚已出了,姜秉仁的人情都欠了老大一个,无论如何,他也得出个完美的玉竹簪。
  只是不知道季鸿会不会喜欢……
  余锦年向来心宽,此时却也忐忑起来,就在这种忐忑中,余锦年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打磨抛光的工序,又找了大玉师傅帮忙把之前做的平安扣嵌上,最后将做好的玉簪放在清水里仔仔细细地洗净了,软布擦干。
  玉竹簪整体白素光亮,但之前失手乱划的那条细痕只能留下了,但远观着倒也不显著,像是竹节本身崩开的一条纹理。
  “差一点,勉强能看。”大玉师傅如此嫌弃道,“出去之后莫说是我金玉坊的活儿。”
  此种评价对余锦年已经是盛赞了,他赶紧胡乱告谢过大玉师傅,也谢过这些日子不嫌他笨手笨脚裹乱,还热情指点过他的其他做玉师傅,又邀请坊间兄弟们到一碗面馆去吃饭。
  挨个儿地谢过了,才推门告辞。
  春风得意楼是百花街这儿最高的一处,雕梁画栋,彩饰非常,每年月夕日,多得是贵人世族来预定团圆菜,晚上敞开窗望月,能将这一整片城东都尽收眼底。
  姜秉仁倚着楼上阑干啃豆包,远远看见一间铺子后门一开一阖,一个人影顶着毛毛雨走了出来,也不急着跑,先站在门口房檐底下,神情爽朗地抬头看了看天。姜秉仁回过头来再去看那铺子的店幡,黄黄白白的,写着顶大一个“玉”字,招摇死了,他将豆包往碟子里一扔,拍拍手翻回了屋内,从厨房讨了新出炉的玉带糕,踹袖子里走出店门。
  他嘴里咬着一片玉带糕,撑着一把极好看的桐油伞,伞是绢黄的油面,上头写千里烟波、暮霭沉沉,写长亭向晚、骤雨初歇,仿青鸾帖,灵动流逸,气韵生动,哪怕知道不是青鸾公子真迹,姜秉仁也爱惜得很,鲜少拿出来撑打。
  走出百花街,拐过童子巷,往前数十步就是金玉坊,冬雨绵绵,似顷天而落的一道细珠帘,碎在地上,似大珠小珠落了玉盘,他远远看着檐下躲雨的少年转过身来,正要抬手吆喝,忽地见他嘴角一开,直奔着相反方向跑去。
  姜秉仁转头去看,原是个戴着烟色披风的青衣公子,手似玉,人似玉,余锦年眨眼钻到那人的伞下,抬着头殷殷地望着,小声地说话。那种神态,令姜秉仁想起他雕玉的时候,目不转睛看玉的表情,是一般的虔诚。
  他那哪是看玉啊,原来是透过玉在看人。
  姜秉仁抬头看了看自己伞面上,写着今宵酒醒、良辰虚设,不由眼皮一阖,垂下伞遮住脸庞,往童子巷里退了几步。他明知是人家心上人来接人了,可自己心里就是不得意,不舒畅,走在童子巷里,将碰到脚尖的石子儿恶狠狠地踢得老远。
  忽听“哎哟”一声,姜秉仁毕竟是刚刚改邪归正的纨绔子弟,下意识扭头就想逃,迈了两步后也不懂自己犯什么癔症,竟慢慢走了回去,他探头探脑地扒着胡同墙,才伸了个脑袋进去瞧,赫然被吓了一跳!
  有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他踢飞的石子儿正落在这人的耳朵旁边。
  “死的活的?”姜秉仁心里发怂,走过去拿脚尖踢了踢对方,“喂——啊!”
  姜秉仁一声尖叫,手里伞也吓飞了——他被地上那人一把拽住了脚脖子,三拉两不扯地拖弄到地上去了——他一边往外爬,一边拿脚踹脚腕上的那只手,活像是被僵尸咬住了的小可怜,惊得三魂没了气魄:“我对不起你,我再也不乱踢了,你快将我放了!”
  那人森森抬起头来,哆哆嗦嗦道:“饭……吃……”
  姜秉仁直以为他是要吃自己,吓得快要哭了,匆忙扯着嗓子乱喊:“啊啊啊!我我、我开酒楼的,你吃什么鸡鸭鱼肉我都有,你千万不要吃我……你把我放了,回去就给你做一桌上等席面!”
  那人嚯地两手抓住姜秉仁,高兴得两只眼睛直发光:“上等席面!”
  ——
  人还没走出百花街,雨就停了,走回一碗面馆时,天色已暗,天际被红霞晕染,红彤彤地似块赤绸,季鸿将伞立在后院檐下,饭也没吃,收拾静了身上的水滴就进了房。
  余锦年紧随其后,踩着他的尾巴跟了进去,将门一关,挨着墙面仔细观察季鸿神色,方才在金玉坊门口瞧见季鸿时是惊喜,是高兴,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的体贴,他迟钝到踏进面馆,才霍然惊觉自己秘密败露,过了会见他不说话,低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早,今日,段明跟了你一路。”季鸿坐在桌边,不咸不淡地褪去了身上淋湿的外衫,换上件儿干燥的新衣,这才抬起眼睛扫了眼余锦年,“生气了?”
  “没有。”余锦年扁了扁嘴巴,也搬了凳子坐他身前,支支吾吾说,“阿鸿,我给你……”
  话没说完,季鸿起身从床前小柜里掏出护手的膏盒,重坐回桌前:“过来,手给我看看。”
  余锦年不愿意,躲得老远,两只手背在身后猛摇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不肯过来?那你不要动。”
  余锦年心虚地垂着眼帘,但他知道季鸿不爱动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便笃定了死活不伸手。过了片刻,季鸿的手指攀来自己腰间,竟扯松了腰上的系带,他登时诧异地睁大眼睛,眼看着那几根玉白的手指头一层层剥开自己的衣裳,他像个失去了壳的嫩蛋,空荡荡的胸膛被窗隙里的寒风一遍又一遍地筛过。
  那风明明是冷的,余锦年却觉得烫得不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扭着腰肢乱躲。
  季鸿伸手又扯他身上最后一条系带,簌啦一声,余锦年终于憋不住了,瞬间伸出手来,手忙脚乱地去抓胯上的布料,涨红着脸道:“你别没正经……”
  “你不是不愿伸手么。”季鸿笑了声。
  笑得余锦年头颅低垂,都不敢抬起来,他也不多追究,直接抓起少年的手来看。那手冰凉,只几个指头生热,个个儿都嫩得发红,透着一戳即破的粉,季鸿用指腹一一摸过,听见他轻轻地哼,手下的指尖也微微抽搐一下,指缝里还藏着未彻底洗净的解玉砂。
  余锦年心惊胆战地往回抽,季鸿也不留,而是另去抓另一只手来看,同样红而敏感,还有被玉刀划破的小伤口,碰一碰就忍不住要蜷起来躲避。
  “你别摸了,怪难受的……”余锦年怂道。
  “知道难受还去做。”季鸿轻斥他道,边拧开护手膏的瓷盖,剜出一大块乳黄的油膏来抹在他的手上,厚厚地铺一层,两双指尖都被裹得油亮亮的,几能滴下乳油来,季鸿仍觉心疼,两手捧着少年的手指,慢慢地揉捏,“疼不疼?”
  “不疼。”余锦年闷着头,其实疼得要命,而且酸麻胀木,但他想起自己右手袖袋里还藏着那支刚刚打磨好的玉竹簪,便瞬间觉得也不是很疼。
  两人四目面对,一个心虚,一个心疼,待彼此手上乳膏都干透了,余锦年抖抖袖子,从里头掏出了这些日子的成果,才掏出一个簪头,他咽了口唾沫,忽地反悔了:“算了,你肯定不喜欢这么劣质的东西。”
  他起身要跑,被季鸿一把钳住,余锦年虾米似的乱跳,季鸿无法,只好搂腰扯臂地将他甩到了榻间,动作间不知是谁扽断了系帘的绳,床帏唰得一声落下来,遮得床内一派黯淡。
  季鸿箍住他的手臂,低沉道:“既然是给我做的,我都没见着,怎么能算了?”
  余锦年被制住了,无处可躲,只好乖乖将簪子献出来。
  白玉为底,竹节为形,但正支玉簪并非是笔直的,有个奇怪歪扭的浅弧度,应该是出胚时就失手了。玉白上缀斑驳青黄不匀的色点,还纵贯着条细细的划痕,顶上嵌一颗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平安扣,打磨抛光倒是挺细致,触手光滑温润,想是在袖口里贴久了,染上了少年的体温。
  这种质量的玉饰,放在平常,连季府大门都进不来。
  余锦年小心地观察着季鸿的表情,打算只要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厌烦,就迅速夺回来扔出去,可又打心里希望季鸿能够喜欢,他纠结极了,小小声说:“我知道玉料不好,但是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样的籽料,以后等我——”
  “当然喜欢。”季鸿道,说着就将玉簪插在了头上。
  “啊。”余锦年发愣,半信半疑,“真的?”
  季鸿失笑:“戴都戴上了,你说呢?”
  余锦年拢了拢腿,乖顺地跪坐在床上,偷偷瞄了季鸿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睛,抹了厚厚脂膏的手指相互磨搓着,又痒又疼的感觉直窜心底,还疼得他美滋滋的,嘴角的弧度也拢不住了,很快花儿似的绽开,埋头悄悄地说:“嗯,我也喜欢……”
  “嗯?”季鸿故意道,“簪子是我的,你喜欢什么?”
  余锦年美死了,也没听出他是在刻意打趣,一低头拱进了季鸿怀里,只蹦出了一个字:“你。”
  两人相拥着倒下,窗外早黑了,也无人打扰,季鸿搂鸡崽子似的搂着个不老实的家伙,他把人捉住禁在臂弯里,恐吓他道:“这么些日子躲我,我难受不难受?你得与我弄弄。”
  余锦年臊得藏在被子里,不答话。
  季鸿看他被吓老实了,这才松口道:“不过看你手指伤了,就先记在账上罢。”
  余锦年从被缝里钻出一双剔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他,很不知好歹地说:“我手指头疼,还有手背呢,再不济,还能……”
  见他说一半不说了,季鸿好奇:“什么?”
  余锦年钻了回去,似鼹鼠回了洞,兔子入了草,鸵鸟的头埋进了沙堆,到底是害臊了,幽渺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什么也没有,我不想跟你说了!”
  月上中天,床帏内终于安静下来,余锦年仅披着一件中衣就跳下来,左右院中大家都睡了,他到井边打了水,在厨房里兑成温的才端回来,拉着季鸿下来一起洗。
  洗干净了,又想起晚上都没吃饭,遂在厨房简单做了个清汤面,加块腐乳,两人一人一口地吃光,漱口,床睡觉。
  桌上空碗配着茶盏,枕边玉簪伴着弯刀。
  风清水澜,月明云淡,檐下露水凝结,地上雨气蒸发,人间万籁俱寂。
  枕上墨发交错,玉臂痴缠,一场酣眠。
 
第74章 祛寒娇耳汤
  转眼到了冬至,此日阴极至,阳气始生,前些天的雨水似将地上的热度一块儿卷走了,天气愈寒了一些,冬风阵阵,伴着信安县的水气,直往人衣领子里钻。
  冬至是大节,祭祀祖先、消寒拜冬、换新衣、备佳肴,吃汤圆饺子,忙上一天都不够。本应歇业休市以庆团圆的,然而信安县重商,且又地处在南来北往的重要枢纽上,越近年节,南南北北的返乡客越多,是故除却极个别铺子闭了门,街上仍然热闹依旧。一碗面馆人不多,自家过节要准备的东西也容易,因此并未闭店,照常天不亮后厨的灯就亮了起来,开始为一整天的生计忙活。
  城西这边就属各色小贩食摊摆得多,因都是小本生意,没得端架排场,都连敲带唱地在街上吆喝揽客,多得是卖蜜枣、蜜桔的,还有糖莲子、冰糖葫芦等各色小食,给这寒冷天气平添了一丝热络之气。余锦年正在厨中做浇切糖片,听见有个老头儿沿街窜巷地叫卖酒槽,忙收拾干净手,推开后厨沿街的窗,问了价钱和种类,便探出身子叫他来各打上二斤。
  那老头儿瘦骨嶙峋,两颊凹陷,但别看他其貌不扬,卖的酒槽却很是不错,米酒清透甘香,黄酒鲜爽柔和,余锦年奇怪这样好的酒槽怎么这么便宜,别不是来源不正,又或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酿酒手段,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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