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作者:青猫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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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鸿微微一顿:“虽被人带着去过,却不曾做过什么。”
“你倒是想。”余锦年眼神向下,瞥过男人的下身,偷偷问,“是不是‘不能行’?”
季鸿:…………
似乎怼季鸿这一下令余锦年终于痛快了,可他还没高兴上半刻,季鸿竟顺杆子往上爬,问道:“那依余先生的意思,是有办法让季某‘能行’?既然如此,还要劳烦余先生,今晚帮季某诊治诊治。”
余锦年:……他刚才干甚么要招惹这个人?
走出青柳街,行过一条弯曲小巷。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忽听见板车在石子路上咣当咣当拖动的声音,有人吆喝道:“螃蟹,脂肥膏满的螃蟹……”
余锦年忙打断这个话题,叫来那推车壮汉,买了一网子肥肥胖胖的大螃蟹。
对方见是余锦年,又送了一篓小虾,余锦年这才认出,这人是城外津平码头上捕鱼为生的钱大,如今鳏居,带着个比余锦年小一岁的儿子,数月前余锦年去码头买鱼的时候,曾治好了钱大儿子的腹痛症。
两人交谈了一会,余锦年与季鸿才拎着螃蟹酒坛,回到了一碗面馆。
面馆里穗穗正和二娘在丢沙包,花生大小的小沙包,沙包是二娘缝的,玩法是余锦年教的,抛起来用手背去接,接得多的算胜。余锦年与她玩了两把便自告认输,回到后厨做团圆饭去了。
倚翠阁妓子们送他的酒自然不敢再喝,却又不舍得扔,藏在自己屋里的床底下。
季鸿也来厨房打下手。
余锦年哼着从倚翠阁听来的曲儿,哼着哼着跑了调也不自知,他从网子里捡出两只肥蟹,丢在池里洗刷净了,甩了水,斩成块,丢进锅里。锅子姜薤椒爆香,再加盐加酱地好一通炒,待螃蟹青壳泛红淋入料酒,那香味便溢了出来,薰得人鼻子痒。
季鸿在一旁洗萝卜,听余锦年哼歌儿。
所谓江上秋高蟹正肥,正是千般滋味一点蟹黄,能馋得人流口水。盛了炒蟹出来,余锦年又夹出七八只生蟹,拿手掂了掂,便扔到锅里去蒸,毕竟鲜蟹,还是无油无盐、原滋原味地清蒸,最是好吃多汁。
“我今天在倚翠阁,听她们讲了季贵妃的故事呢。”余锦年眯着眼睛笑道,季鸿手里的萝卜咕咚滑出去,掉进水盆子里溅了他一身。
“原来贵妃姓季啊……”
季鸿觉得背后一寒,他回头去看,少年并没有什么异样情绪,仍是开开心心地在切菜,案上已经有了姜丝、葱丝、笋干丝,钱大送的那篓虾米也都洗好了,但他却莫名觉得,此时“开开心心”的余锦年身上,正冒着丝丝阴森黑气。
但冒黑气的少年依然很可爱。
“我其实,”季鸿将洗好的萝卜从背后送到余锦年的案板上,少年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萝卜剁成了两半,他抬手按住少年头顶那个软软的发旋,低声道,“姓王。”
……我信了你的邪!
余锦年磨刀霍霍,准备把冰块精切成冰沙精。
季鸿长眉微挑,按下少年的手,轻轻摩挲着:“你真想知道?”
余锦年道:“王公子,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一碰就糟糕。快松开,我还想长个儿呢。”
听他唤自己“王公子”,季鸿忍不住翘起嘴角:“这样就挺好的,别长了。”他刚说完,就迎来余锦年一个白眼,季鸿道,“其实说了也无妨。”
余锦年忽然又不太想听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像鳝鱼一样善变。少年没说话,季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与其说他是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不如说是在试探余锦年的反应。
而此时,余锦年却闷头做起了菜,他将之前切好的诸菜丝与酱瓜、鸡丝一起,下锅用香油翻炒片刻,菜一变色就出锅装盘,做成了一道瓜齑。
齑即有混杂之意,菜丝与菜丝缠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余锦年拿起竹筷,夹了几根尝尝味道,觉得还不错,也同样夹了一筷喂季鸿,问:“嫌弃不嫌弃?”
季鸿张嘴抿住,吞入肚里:“不嫌弃。”
“我也不嫌弃你。”余锦年眼睛一弯。他虽然对季鸿有那么一些感兴趣,却非常不喜欢踩人痛脚,让人难过,而直觉告诉他,季鸿接下来要说的话与他自己而言,就是一把插在心窝的利刃。
螃蟹蒸透了,热气顶着锅盖,余锦年忙放下筷子,挑出几个来,掰了爪尖,撬开蟹壳,极具耐心地把里头的蟹肉一点点地掏出来,然后与猪肉馅、姜末、糖粉,再加上花雕酒与浮椒,一起拌了,重新填回蟹壳里去,再上锅蒸,最后淋上用蒸螃蟹的汤水烧成的甜辣芡汁儿。
季鸿认得这道,叫酿蟹斗,肉鲜蟹美。
余锦年做好一桌团圆饭,抬头看见天已暗了,远处天际有些淡淡的红晕,候鸟归巢,鸿雁南飞,一只掉了队的慢悠悠扇着翅膀,从一碗面馆的头顶掠过。余锦年一直看,直到鸿雁飞过,而他后仰的头颅也抵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他仰着头,从下而上地望着季鸿的眉眼,问道:“等‘王公子’的病好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京城……”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的阴影突然变得浓重,一点柔软的触感落在了眼皮上。
忽然万籁俱寂。
余锦年顿时吓得跳起来,嗷的一声脑门撞在季鸿的下巴上,他也管不上季鸿疼不疼了,伸手指着季鸿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作甚——”
季鸿捂着下巴,神色哀怨地盯着余锦年,见他转身要逃,仗着自己手长腿长的一把就将他拽了住,掖进怀里:“余先生,你听,季某的心好像也不太好了,能不能也给治治……余先生?锦年?”
——余锦年已经短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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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短路·冒烟·锦年:麻麻他非礼我!
季·吃了那么大一块豆腐·鸿:啊他可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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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尖放血治疗麦粒肿 本毛亲身体验过,一次见效,当晚肿就消了,第二天就看不出来了(就是耳朵揉得疼23333),对刚起的麦粒肿特别管用~~
ps,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小妓们也好可爱……
第20章 柚子灯
他短路得十分及时,脑子里冒烟,压根没听见季鸿啄他眼皮之后又说了什么,过了有一刻钟,他才恢复如常,同手同脚地说:“我去调个凉菜……”
季鸿站在厨房门口,见少年在做拌豆皮,竟将手边的糖罐当做了盐罐。
余锦年尚不自知自己用错了调料,依旧用筷子将豆皮拌匀,期间偷偷去瞄季鸿,见那人一脸平静,甚至面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慌:难不成,他不是故意啄我眼皮,而是头晕了没站住脚,不小心碰上的?那我如此大的反应,岂不是显得很心虚、很没面子?
如此一想,余锦年刻意地挺直腰板,也不去偷看季鸿了,只当他不存在,还是认真做菜比较重要!
然后季鸿见他又往豆皮里撒了一把口碱……不禁胸中一骇,心道,过会万不能叫他把这道菜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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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赏月,团圆饭是摆在后院当中吃的,之前余锦年买的那两盆茑萝松已经盘出了许多枝条,正沿着墙面往上攀,红红白白的五角花儿藏在羽叶之间,成了小小庭院里的一道风景,生机盎然。这日,富贵人家多在台上檐下高悬琉璃琼灯,与月相映成辉,美不胜收,而如他们这般的普通人家便在院中树支长杆,顶上挂两盏灯笼,取团圆之意。
大夏朝月夕日有对月饮酒的习俗,故而是日家家备酒,欢饮达旦,余锦年中午才在倚翠阁喝了胭脂醉,那热得人难受的酒劲方散去,现在身上还染着淡淡的异香,而二娘和穗穗都不能喝酒,季鸿就更不能提了,酒量差的令人发指。
但没有酒的月夕日难免令人遗憾,总觉得是缺了什么,幸而厨房里还有些醪糟,酸酸甜甜,就算是不能吃酒的也能吃上两碗,便都热了,一人盛一盏,权当有个酒意。之后各色热菜上桌,有素咸的茄儿,五彩的菜丝,还有硕大肥美的螃蟹摆在中央,任谁闻着都直咽口水,忍不住大快朵颐,丝毫不比外头酒楼里的差。
穗穗用小匙剜着酿蟹斗里的肉馅,盘子里盛着酱豆腐,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一口气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于是余锦年用自己烙的小圆薄饼卷了菜,上下一包,能让小丫头握在手里慢慢啃。
二娘宿疾在身,是强撑着身子出来吃饭,却也吃不了什么好酒好菜,正歪靠着椅子喝一碗南瓜小米粥,她瞧了瞧桌上异常沉默的两人,忽然奇怪道:“小年儿,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又道,“季先生,不要客气,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余锦年晕乎乎的,脑子里烧断了的保险丝现在还没续上呢,小声嘀咕道:“他可不是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么,都蹬鼻子上脸欺负主人家了!”
季鸿打量着他,好死不死也无辜地问:“脸怎么了?”
“……”余锦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撞石头上了!”
“季石头”神色如常,不仅与他夹了只螃蟹,还顺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红印儿,真诚道:“下次小心一些。”
余锦年简直想一口老血呕他脸上。
席后,众人酒足饭饱,明月才刚刚升起来,余锦年将碗筷收拾回厨房,又从门口筐子里捡了十几个芋艿,放在锅里煮,准备做个即食的夜宵,然后便去设香案,准备祭月去了。
祭月的不少规矩在余锦年这儿都简化了,他在长条形案几上摆了一盘盘瓜果,月饼垒成塔形,西瓜切成莲状,其他诸如葡萄、苹果、花生、香梨都一字排开,然后点上红烛和香炉,唱几句约定俗成的祝词。因为此时有男不拜月的说法,余锦年和季鸿都无需刻意祭拜,便只有将穗穗打扮得花枝招展,给月兔娘娘叩几叩。
二娘看着穗穗被余锦年倒弄得晕头转向,也笑开了怀,直道:“可饶了她罢!”
穗穗正懵懵懂懂地许愿要貌若嫦娥,好将来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便打外头跑进来个垂髫小童,脸上灰扑扑的,手里抱着个奇形怪状的柚子灯,咧嘴大笑着喊道:“我来啦!我找穗穗顽!”
小丫头咕噜爬起来,连传说中的如意郎君也不要了,撑着层层叠叠的衣裙,跳着招手:“我在这!我在这!”
二娘笑道:“是芸儿来了呀?快进来吃月团。”
芸儿是穗穗新认识的小伙伴,家里是给人打络子的,两人整天玩在一起,芸儿虽是个小姑娘,姓子却皮,翻墙爬垛、下水放炮、追猫溜狗,男孩子玩的她都敢玩,不似穗穗,现在见了季鸿还不敢说话——也不知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小姑娘是怎么玩到一处的。
两个小丫头坐在一块,芸儿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了,穗穗瞪着大眼叭叭点头,二娘拿给她俩一碟冰皮月团,芸儿抓起来看了看,直呼好漂亮。
穗穗洋气道:“小年哥哥做的!”
余锦年在后厨做糖芋头,刚煮过的芋艿剥去皮,切块,与一匙口碱再煮片刻,如此用碱煮过的芋艿冲水晾凉后就会发红,做出来的糖芋头才分外诱人。看见季鸿进来了,他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兀自用笊篱装着芋艿块冲水,过了半晌听见身后竟然没动静了,又回过头去看看。
谁知季鸿拿着一头生芋艿,许是想帮忙,然而手背上红了一小片,正一脸莫名其妙地挠来挠去。
芋皮内含一种成分为草酸碱的粘液,对皮肤有刺激作用,不只是芋头,山药也是如此,余锦年前世就因此吃过不少的苦头。
“哎呀,快放下。”余锦年立刻放下笊篱,抓住季鸿的手放在灶膛前烘烤,“谁让你碰生芋艿了,这样细皮嫩肉的,碰了就痒。”
火气烤得季鸿暖洋洋的,手上的麻痒感当真减轻了不少,两人蹲在灶前,离得那么近,好像是在说私房密语一般,季鸿任少年握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烤火,看红彤彤的火苗在少年的眼睛里跳跃,流光溢彩得宛若琥珀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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