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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鱼求生[穿书]+番外 作者:微笑的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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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穿书

  齐北崧走后,隔了很长时间老耿才悻悻而归。
  程几问:“你去哪儿了?”
  老耿惨然回答:“本来要去宏城,玉姐一连七八个电话把我拦回来了。”
  程几不解。
  老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昨天玉姐过来是为了扫墓。我和她年轻时,有个大哥经常照顾我们,可惜早年间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昨天是大哥的忌日,我那侄子却没回来,我和玉姐觉得奇怪,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侄子出事了,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伤得很重?”程几问。
  “很重。”老耿眼圈红了,他看上去凶恶,其实很容易动感情。
  “玉姐去看过了,说侄子距离鬼门关就差一步,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骨折,脸都快被打烂了。”老耿说,“还听说他是被一个同事救了的,但玉姐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同事都没有出现。”
  程几问:“怎么会被打?”
  “我不知道啊!”老耿急躁起来,“问了多少人,都一问三不知!我这侄子没妈,他妈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我大哥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结果我不学好,监狱里几进几出,也没照顾他几天,本来就心里有愧。近几年他大了,我以为能放心了,没想到居然出这种事!”
  他怒道:“更生气的是玉姐好像听说了什么,不许我管,说我脾气太暴,别又把自己管进牢里去!”
  程几问:“为什么?惹着黑道上的人了?”
  老耿摇头:“不知道。侄子和我不一样,平常老老实实、遵纪守法,虽说学历不高,好歹也是个正经大专毕业,想不通他怎么会惹祸上身。”
  他去水龙头下用凉水搓了一把脸,对程几说:“咱们分头准备,等会儿就去宏城看我侄子,虽说玉姐不让管,但探病总是必须的。”
  程几嗯了一声。
  他没把来宏城的事告诉齐北崧,以为会随去随回。
  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齐大公子在他人生中即将不是“备用”,而是那个用生命纠缠、考验,倾尽所有,骨血交融,永生永世放不开、送不走的人。
 
第五十二章 
  程几和老耿在宏城某个城中村的民营小医院里见到了侄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那医院的规模甚至还不如长康社区医院, 倒像个诊所, 可能行医资质都不全。
  他们进到诊所时,小而冷的门诊里安静得可怕, 满墙挂着“妙手回春”的锦旗, 仿佛行为艺术, 只有一台取暖器聊胜于无地工作。
  然而房不可貌相, 从门诊进去,九曲十八拐到后院病房, 里面医疗设备惊人地齐全, 闪瞎人眼, 感觉要不是面积有限, 连上千万元一台的核磁共振机都能配备上!
  侄子被玻璃门隔离在一个小空间内,躺在众多仪器之间,手背打着点滴, 双目紧闭, 因为发烧而脸色赤红, 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从来没动过的水。
  程几观察他,见他大约二十四五岁, 属于校园里或者职场上常见的那种运动型帅哥,可惜受此磨难, 原本高大的身躯几乎陷在被褥里,毫无生气。而且鼻梁和颅面部有骨折, 肿胀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俊!小俊!”老耿隔着玻璃轻轻换了侄子两声,对方没醒,老耿的眼泪便唰地下来了。
  程几想:医生呢?他正要出去找,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人三十多岁,发型不伦不类,身穿白大褂,显然就是诊所的负责人了。
  “你是医生?”程几问。
  “你们是谁?”那人警觉地反问。
  程几指着床上的病人说:“我们是陈光俊的叔叔和……表弟。”
  医生说:“你们别搞错了,病人叫陈杰。”
  老耿观察侄子的手臂,见上面有个疤,便说:“没错啊,这是我侄子陈光俊啊!这疤是他小时候被钢筋戳了留下的,当时我还在场呢!”
  程几推了他一下,小声说:“他可能出来找工作时换了个名字,你别多嘴了。”
  “哦。”老耿说,“医生,反正我真是他叔叔,我和他爸结拜过,我们是从凰村来的。”
  医生信了,据他所知病人是凰村人,而同样来自凰村的玉姐已经出入诊所好几次了。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程几问。
  医生迟疑不语,忽然问:“周哥知道你们来吗?”
  “周哥?谁?”
  医生说,那你们等一等周哥,他说好要来的,十分钟前还给我打过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未落,有个人便掀开病房棉门帘进来了,程几抬眼一看便呆住,那人他认识——水月山庄经理兼老鸨儿周志文!
  周经理显得比他还吃惊,大叫一声:“我的天!你怎么在这儿?”
  程几说我是病人的亲戚啊,你又怎么在这儿?
  周经理说:“哎呀呀你们这家人真是多灾多难,怎么什么事都让你们赶上了?陈杰是我下属啊,我来看他!”
  程几转身问老耿:“你侄子在水月山庄工作啊?”
  老耿说:“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在哪个夜总会当保安。你们认识啊?”
  “不叫夜总会,叫会所。”周经理说,“听起来矜持点儿。”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打他?”程几问。
  周经理和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老耿,觉得他不是善茬,便说:“程程,咱们出去谈。”
  老耿问:“什么事要瞒着我?”
  周经理道:“老叔啊,都说关心则乱,我怕直接跟你说你接受不了。程几曾经在我手下打过工,我挺欣赏他,所以我先跟他说,然后再转告你行不行?”
  老耿本来想说不行,那两人不等他回答便掀开门帘出去了,他只好在身后喊:“儿子,你也当过保安啊?”
  周经理把程几带到外间天井,抛给他一支烟。
  程几路上吹了点儿寒风不想抽,周经理说:“抽吧,因为我下来要讲的故事可不好听。”
  周经理点完烟后把火借给他,又问:“你妈妈最近好吗?”
  程几苦笑:“挺好的,在西郊殡仪馆有一间长包房。”
  “节哀顺变。”周经理又用烟头指着病房问,“请问你哪来的爸爸?记得当初面试你的时候,你好像就说爸爸早死了。”
  “干爸爸。”程几说,“‘其实是我打工地方的老板,没儿没女所以认个干儿子来玩,他人看上去有些横,但其实挺善良。”
  周经理点头。
  程几问:“陈光俊……陈杰到底怎么了?”
  周经理说:“就叫他陈光俊吧,你们家里人顺口些。老实告诉你,我不清楚。”
  “啊?”
  周经理说,“我只知道他被人毒打了,我找到时,他还剩一口气,而且……”
  “而且什么?”程几问。
  周经理拧起眉头:“我不太确定,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且对方想把他活活打死,只是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捡了一条命。”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发现他的地方是个破旧仓库,四面钻风。现在是什么天气?零下好几度还下雪,足够冻死人了,而他被剥得精光扔在角落,多亏有人帮他盖了一条破毯子,否则还真冻成血冰棍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程几问:“谁对他有这么大仇恨?”
  周经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他真就是水月山庄最普通的那种保安,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只在酒吧等外场转悠,连内场包房都不进,一个月加提成不过四千块钱工资。要不是我救了他,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会不会惹到谁了?”
  “从头说吧,正好你也帮我想想,你脑子好用。”周经理低头磕烟灰,再抬起头时,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无奈。
  “那天——就是你来上班的头一天——你中途就失踪了,齐少的人后来到监控室追查了好一阵,所以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程几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不太想说。
  周经理也不追问,因为他谈话的重点不在这里:“那么你还记得我带你从齐少的388包房出来时,曾经碰见一个酒吧的服务生吗?我当时不让你多管闲事,你还挺生我的气。”
  “记得。”程几点头,他的一切遭遇都是从这次碰面开始。
  周经理又问:“你还记得我和那个酒吧服务生的对话吗?”
  “记得一点。”
  周经理说:“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他说,‘我是新人,毛哥让我来送酒。’这个毛哥,就是酒吧的经理毛小伟。毛小伟当初是我带他入行的,我待他不薄,但他不是个老实东西,所以近些年我不太理他。”
  程几等待他的下文。
  “陈光俊昨天晚上正常上班,到了夜间十点十一点客人最多的时候,他巡逻到酒吧附近。毛小伟和他套近乎,把他身边的一名同事支开,然后陈光俊就这么不见了。”
  “不见了?”
  周经理点头:“对,应该是被绑走了。我管着大半个会所的运营,所以根本注意不到哪里少了个小保安。直到我凌晨两点半下了班回家,三点半钟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了,你还记得我带你进入齐少的388包房时,那里面除了齐少还有一个清水面皮、油腔滑调的家伙吗?我喊他吴总。”
  程几也记得。那位吴总对他嫌七嫌八,不过说的倒都是真话。
  周经理说:“那人是个老油子,平常攀龙附凤,说些奉承话混吃混喝,当然根本不是什么‘总’,这几个月我经常在山庄看见他,却不知道他以什么谋生。我很看不起他,所以发现他居然能进齐少的包房后十分吃惊,大概齐少地位虽高,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吧。陈光俊的事就是他给我报的信,我怀疑给陈光俊盖毯子的也是他。”
  “他?”
  周经理点头:“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要求我只一个人去,我信不过他,原本不想去,但他说是山庄的员工受了重伤,让我去救人,语气很焦急,又说只信得过我。我生怕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人命关天,于是便去了,就这么把人救回来了。
  程几问:“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老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带人,实际上那凌晨三四点钟我也喊不到帮手。”周经理说,“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周围黑黢黢一片,要不是老吴给我发了定位,我大概再过一天也找不到。多亏陈光俊命大,竟然等到了我。”
  程几说:“这也太古怪了!”
  周经理说:“可不是!我找到陈光俊后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但我确定他是我们山庄的员工,当即就把他背上了车。他就剩了一口气,昏迷不醒,我生怕他惹了大祸,不敢带他去医院,就把他送到这个诊所来了。”
  “后来你联系上这个姓吴的了吗?”程几问。
  周经理摇头:“联系不上。所以我就是糊里糊涂地被从床上喊起来,再糊里糊涂地救了一个人,然后你们都看到了。”
  程几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陈光俊的伤固然牵动人心,但对于程几而言那毕竟是个陌生人,既然已经认了干表哥,以后悉心照料其养伤就是。倒是周经理的经历更加离奇,让人担忧他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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