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千山处有万水 作者:雁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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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风夙带着不可置信的受伤眼神,又带着些许害怕的喊道。
灭魔大阵不似一般的阵法,含缚魔阵,伏魔阵,诛魔阵。三阵同时启动,又必须同时破坏才可彻底的逃脱。三阵之中又以诛魔阵最为的伤敌,总之逃不出的魔总落得身死魂消再入不得轮回的结果。
见魔尊落网,隐匿在各处的修士纷纷现出身形,一个个的带着厌恶,欲除之而后快的眼神看着阵里的孩子。
“啊——啊!”阵法极为的残忍,一道道精纯的仙力流转,硬生生地在阵内人的全身上下割出或大或小或浅或深的伤口,时不时的会有割开的血肉在阵法里被绞成肉末。
阵法之内,风夙睁大着瞳孔,清亮的黑眸之中因着疼痛与极度情绪的翻涌而带上了血丝,那血丝越来越浓,那眸子也越来越暗淡,只直勾勾地看着樊音。他的口里有血如同小汩的泉喷涌而出。
很快的,衣衫尽碎,表层的肉也被削的七七八八,站不住脚的风夙跌倒在地上,像个毫无爪牙的小兽只这样狼狈地趴着,时不时有破碎而又含糊的声音溢出唇齿。
“师……父……”他伸出满是血痕的手,很慢很慢地伸向阵外那个人,他想,如果能拽着一块衣角也是好的。
阵外,樊音背过身子,藏在衣袖里的两只手被指甲掐出了指痕。他闭着眼,想要不闻不问便可不痛不疼,却被耳边那孩子的呼吸声扰了心绪,直扰的那颗心一抽一抽的收缩又膨胀,直疼的眼眶酸涩,全身乏力。
“师父师父,你看这条鱼,我捞到的,多好看啊!”
“师父,你吃颗糖葫芦啊,很甜的,不骗你。”
“师父,你快点啊,风筝都趴地上了。”
“师父,你轻点徒儿怕疼。”
“喂,樊音。”
“樊音,我以后一定会长得比你高,武功比你厉害,以后我,我一定全都超过你。”
……
“夙儿。”樊音低低地唤一声。
“夙儿,夙儿!”樊音猛然转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那身影便如同飞速掠过的惊鸿,直愣愣地向阵法扑去。
他知道,以全身精血为主,一身修为为辅,以所有生命之力作为阵眼,以一命搏一命,看苍天仁慈与否,半数机会是能破了阵,用自己换下那孩子的。
“樊音,你是要送死吗?”
“樊音!你救这魔头,是要和整个修真界为敌!”
阵外的一干修士哪里容许自己密谋了好几月才定下的计谋就这么快要功亏一篑,一个个都将灵力不要钱一般地输入阵法。只见阵法高速的运转,道道灵力化成剑刃割在人身上非要留下个深可见骨的口子不可。
硬闯入阵的樊音面上血色快速的褪去,全身精血,修为,生命力快速地流出身体。每踏出一步,那地上必定烙刻下一个血红的脚印。他身上只几眨眼的工夫便淌满了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那个一向怕疼怕得要死,那个一点小伤口都要憋憋屈屈地跑到他身前喊着要吹吹的孩子,就这么躺在前面,伤的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他看见那孩子清秀的脸庞上也被划了好几下,有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划下。
“夙儿。”他倒下了,在离风夙只差了一两步的距离。
他只能低低地唤着那孩子,再拼尽全力,一点点支起上半身挪过去。终于,他的手碰到了他满是血的小脸。终于,他将自己压在了风夙身上。他想,这个过错自己能承受多少,能偿还多少就多少吧。
“夙儿,抱歉。”他凑近风夙的耳朵,只低低的用差不多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被樊音护在怀里的风夙,愣愣地看着将自己护在怀里的那人,渐渐惨白的脸,渐渐低沉的气息,渐渐被死亡笼罩的阴影。
“师,父……”他的声音里带着复杂,带着绝望而又不甘心。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风夙的眼底那血丝更甚,猩红色的血气一点一点的将他整个眼球吞噬。他恨这个骗他推他送死的樊音!他恨这些带着丑恶嘴脸,一心要逼他上绝路的修士!他恨天道!他恨……
可是?他装满仇恨的眼眸里闪过几下不知名的复杂之色,他也没去细究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只是这么一个趴在他身上的身影占据了那个角落。
只见他发丝慢慢地扬起,带着令人心惊的力量,他瞳孔完全被血红吞噬。他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打开,就像一道门,在绝处之地能够给人以逢生的一扇门。
“啊啊啊啊——啊!”封印全盘的崩毁,毁天灭地的力量一下子冲入他的筋脉,筋脉拉扯断裂又被愈合的剧痛传遍脑海,让他控制不住地大喊出声。
“快!收缩阵法,这魔头,这魔头要出来了啊!”阵外的那群修士早就收起了看好戏的嘴脸,一个个带着惊恐,慌乱地喊着。
可惜了,这阵法早在樊音强行进入的时候已经有了瑕疵,更何况这千百余年的魔头再次觉醒威力更非寻常,哪里是这些勉强在修真界算上老头子的东西可以压制得住的。
只听了阵内魔头压抑不住的惨叫,看得还有那越来越浓烈的黑色雾气,感受得那已经传遍整个血骨岭的无上的威压。
血骨岭在这时显得无比的宁静,所有活在这块地上的生物全都匍匐在地,缩着身子不断地打颤。而阵法这处也已经有大半的修士因扛不住威压硬生生地爆体而亡。
一声的巨响,阵法破裂,风夙如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着着一身的黑衣,慢步走来。修士都睁大了瞳孔,阵法被破的反噬早已将他们的一切爪牙都拔除,只剩下跪地等死的份。带着愤怒而羞愧的红晕渐渐地弥漫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樊音!老夫今日就算死了也是卫道除魔,而你,不得好死啊!”
“修真界的败类!魔头的走狗!”
“罪人啊!”
明知必死的修士仇人般地盯着倒在不远处的樊音,若不是这个人的破坏,他们,甚至整个修真界又哪里会陷入魔头的爪牙之下!
强行进入阵法的代价便是承受住一切的反噬,耗尽灵力,耗尽精血,甚至生命。如今的他比起初生的孩童还要不如,只能够像条狗一样卑微的趴匐在地上,连动一下指头都要喘上几口气。
他面上平静,苍白着脸,听着那些人拿不堪的话骂他。“败类”,“走狗”,“罪人”,“畜生”……他觉得耳边似乎是钻入了一把刀,刺的耳畔生疼,嗡嗡作响。他觉得心口定是被这阵法割裂成碎块,有温热的血不断地流出来。
他看向身前那个孩子,长高了,终于是个大人了,可是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却不认识了。那个记忆里永远都是仰头软糯地喊着他“师父”的小孩子如今估计是比他高了,那面上的线条冷硬,那眼睛里的冰冷和看着蚂蚁一般的漠视是他所不曾见到的。
他听得那个孩子比寒冬里的北风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说道:“可不是吗,他啊,就是本尊的一条狗。”那嘴角声勾着地淡漠,轻蔑的笑容晃入了樊音的眼里,格外的刺目。
他啊,就是一条狗!樊音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重复道。他突然想笑,像那些绝望之人一样的大笑出声,可他没有那份力气。他只觉得眼睛酸疼,有咸咸的东西滴落渗入泥土不见踪迹。
突然地,他猛地咳嗽出声,喉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腥甜终于出了口。在按不住的黑暗裹挟住他之前,他睁着眼看了眼前面那个孩子,还有跟前面那些一个个地挨着爆体而亡的修士。最后入目的是一片的猩红,天是,大地也是。
他想,这份罪孽太重,他背不下去。他动了动嘴皮,想喊一声“夙儿”。只是,没来得及便被黑暗夺取了神智,如同死了一般,无知无觉。
这样也好,他是这般觉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虐,好吧个人觉得不是很虐的,应该!
第35章 入誓
樊音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那种要将身心都给撕裂的痛一下子击垮了他面上平淡的面具,他脸上神情狰狞,拼命地想要缩成一团好分去些痛楚。
“唔……”时不时的有压抑着的呻吟声从他唇齿里流出,伴着血腥味散落在了这间黑的不见五指的牢房里。
其实说它是牢房并不十分的贴切,起码正常的牢房总是有着那么一面是布置着铁栏杆,好方便探监,提审等等的事。而樊音所呆的这间却是四面铁墙,连道缝隙都没给他留着。身下倒是铺着不少的干稻草,不氵朝湿也没有霉味,更没有什么爬行啃噬的鼠蚁蟑螂。这点,应该是唯一算得上满意的事了吧。
完全沉浸在剧痛中的樊音没这个力气抬头看看,不然他定是能发现着牢房的屋顶上正中间的被拉开了到口子,有微弱的光从那口子里照进这个牢房,那光最后落在樊音比冬雪还白上三分的脸上,跳跃着,最后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
牢房外是风夙。
他看着樊音,抿着的嘴角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从那偶尔闪过复杂神色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挣扎和被仇恨冲昏了的癫狂。
“去,把他带上来。本尊的登基大典,怎么能不给那些老家伙带去点乐趣。”风夙看了半刻,冷着声吩咐道,转身离开,连他都没在意自己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掐出了指痕,被魔气污浊过得黑色血液随着指缝滴落在黑色玉石地上。
其实,风夙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想要什么,对待那个占了他满脑子的身影又该如何处置。他转了太多世,按道理樊音只占了他这一世中十余年光阴罢了,比起之前千千万万个日子,应当是微尘般的存在。可是,他知道,就是这本该微尘般存在着的几十年的记忆却是扰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
作为一个魔尊,何况是一世世转世早该磨成铁石心肠的魔尊,他,选择了去忽视心底那种抽痛,以在他看来最平常不过的姿态去处理这件事。他是魔尊,不去论他在觉醒前是何等身份,活成何等模样,觉醒后,他只能是魔尊。挑起魔尊的担子,将魔尊发扬光大,与修士不死不休。
“是,尊主。”如同影子般藏匿在暗处的魔听到吩咐,恭敬地回道。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阵法进入牢房,抓起那个男人便往外走。每个人的眼里都有那么两撮火花在燃烧,这是兴奋地!很久没看到在魔族的地盘上处置修士了。鞭刑,火刑,放血,玩弄,女干/- yín -……等等刺激的事想想便觉得热血在往脑门子涌。
还好这人有些定力,压抑住兴奋的神经,只小心地拎着那男人跟在魔尊的身后一起进入了封魔大殿。
所谓封魔大殿修的自是万分的华丽与壮观,可惜平日里当成摆设的时候颇多,只在册封魔尊魔后等等典礼上才用得着这个地方。
听说这魔族都已快百余年没个头领带着了,各个长老早愁坏了,满大街地找魔尊转世。这不终于给找着了,自然是万分的高兴。可听说这魔尊这一世被养在修士身前,还被封了魔力差点给 养残了,一个个的终于怒了,非要将那修士千刀万剐好给所有的魔,特别是咱们的魔尊一个交代。
这不,就有了风夙带上樊音给魔族老家伙添乐趣的戏码。
“臣参见魔尊陛下。”风夙刚踏入封魔大殿,殿内所有的魔便整齐的下跪行礼。那喊声整齐的就好似一人所为,也就声音大了些,差点能将殿上房梁掀翻罢了。
早就醒着的樊音被扔到了大殿中央靠前的地方,趴在地上任凭万千道视线划过。樊音抿紧唇口,将一切细碎的痛吟之声都吞入喉头。即使再狼狈,他也不愿意自己在这群魔面前丢尽脸面,毫无尊严可言的呻吟。
魔族的封魔大典比起任何地方都要来得简单,甚至是简陋之至。就只那些位居着高位的魔在这封魔大殿之上跪地参拜一下典礼便已结束,根本用不着什么祭祖,也是,哪来的什么祖宗,上届,上上届,再上上上届的魔尊不都是他自己的转世么。
“尊主,按理这人是要投入魔窟,臣请旨案例查办。”一魔站出列,扫了眼樊音,又估摸着风夙的脸色,斟酌了片刻语言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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