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千山处有万水 作者:雁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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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跪在地上,孤零零一个,双手双脚缚着玄铁,早在牢里就被脱下了白色弟子服,单薄的内衣上不少灰尘脚印。
抬头望向高台,正中掌门,左位二师叔,右位师尊。其后十二峰峰主,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门门主。台下则是围满了内门弟子。
鄙夷,不齿,痛恨,厌恶之色皆有,独独没有那同情,维护。穆南闭了闭眼,任凭四处谩骂之声淹没。
“本尊问你,你可服?”掌门严肃地开口。
穆南看向林疏行,那个折磨了他近十年的所谓师尊。他就平静地看向林疏行,清亮的眸子很安静,也很空。
四下隐隐有细碎的质疑声。是啊,那孩子安静的姓子,清亮的眸子任谁看了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那些人只敢偷偷耳语三两句,谁都没这胆子做这出头鸟。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而且还有记忆灵晶作证,何况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不一定会出面。失了一两个徒弟再收便是。
这就是所谓的仙宗啊!
穆南心底发寒,唇角冷笑,声色平淡地说道:“掌门,弟子,想问师尊一句?”
渚郁本对这师侄存有几分怜惜难言之意,想着师徒俩话几句也无甚大事,便点头应允。倒是连一旁一向深恶与魔族存有几分龌蹉的楚末弦也仅仅是冷了下脸没多说什么。
“师尊,为什么?”穆南吐出几个字,他仅是问问,答案与否其实早就知道,不想去面对,只想和过去十年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林疏行冷眼看着穆南,语调无波:“你勾结魔族,罪该万死,本尊自当为正道清理门户,你,不再是本尊弟子。”
“呵。”穆南身子摇晃了几下,冷笑出声:“清理门户?你有把我当我徒弟么,世人负我,当真可笑。”说罢大笑出声,泪落两颊。
那日本是他奉命给师尊送去千尘殿至宝,记忆灵晶里的那两个人本该是他和林疏行,可最后却成了他和魔族私下勾当。铁证如山,百口莫辩。
笑罢,穆南面色无惧,合眼道:“弟子,服。”是,他服,服的不是罪,不是命,不是上苍,是自己的蠢!
“行刑。”随着掌门的一声令下,行刑台上立刻升起四根巨柱,古朴的纹路,灰色中夹杂着道道血色,是长年累月下来的鲜血浇灌渗透而成。海量的灵力注入唤醒石柱,骇人的气势让不少弟子面上发白。
受到威压最大的穆南直接连连吐出数口鲜血,气息萎靡。
手脚四根铁链被紧紧栓在四根柱子上,悬空而立,腕上被磨出条条红色印子。
“一。”百戒峰峰主大声报数。黑色鞭子破空声音迅速入耳,伴随“嘶啦”一声衣衫碎裂,一道长可贯穿后背,宽至三指,深可见骨的鞭痕烙在瘦骨嶙峋的背上。穆南尚未准备,痛呼出声,凄厉的惨叫声让四周弟子不忍听。
“二。”峰主面色森严,毫不留情,未等穆南缓过来又是一鞭。 穆南牙齿死死抵着下唇,咬出一片血迹,还是有痛呼声逸碎在唇齿间。
“三。”“四。”……“七十九。”“八十。”
双眼充血,喉咙早已喊得坏了声带失了声,嘶哑难听。麻木地承受着一道又一道的鞭子,耳膜碎裂,听不到半点破风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九九的尽头。台上那人依旧白衣胜雪,仙姿玉貌,但只有他知道那人面具下龌蹉无比的一面。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早晚。什么时候那人腻了他,什么时候他能威胁到那人一丝,这天就来了,就像这般。
他何错之有?
“八十一。”最后一鞭落下,抽在没有几块肉的后背上,溅起鲜血点点。整个后面衣衫尽碎,从背至小腿森森白骨让弟子白了脸别过头。他从柱子上被放下,瘫软在血泊上,那一滩一滩的血红都是他的血,还有不少顺着柱子留下汇入大地。
一双白靴停在他眼前,暗金色的流纹。他艰难地顺着鞋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满是厌恶狰狞的眸子。他咧开嘴,自嘲般地动了动嘴唇,无声说着:“弟子定阴魂不散。”
见林疏行面色顿时阴沉,穆南心中大快。
“哼。与魔为伍,枉为仙人,今剔去你仙骨,以示惩戒。”林疏行义正言辞地说道,手中流光一闪,东霜出鞘。一剑不留情地刺入肩胛,腕上一转,直接连着血肉斩断骨头,取出仙骨。
那所谓仙骨其实就是肩胛处一边一块琵琶骨,他根本未成仙怎会有什么仙骨。取走琵琶骨是为了防止他东山再起罢了。穆南心虽疼的麻木但也明事的很。
东霜剑嗡嗡作响,颤动着不愿刺入,林疏行眸子更加沉了三分,再度运转灵力,海量灵力主宰般的控制这东霜,再度狠狠刺入肩胛,剑气入体,穆南本就白的胜似墙粉的脸露出一点死灰色。
两块仙骨取出,此生无缘仙路。
那白袍飘远,他匍匐在地,两眼空洞,卑微至极。掌门挥了挥袖,命弟子拖他下去,净尘术很快将场地恢复了原状,可那血不是白流的。
无缘仙路又如何,世上道法万千,路途上亿,总有一条能走至巅峰。他要报仇,林疏行该死!上寒宗该死!整个修真界都该死!穆南面色狰狞,狠毒之色,怨恨之色充斥着血色的瞳孔。
“啊——”夜色正浓,安静的千尘殿突然一声尖叫。穆南梦中惊醒,猛然坐起,额上冷汗滴滴滚落,后背湿透。梦中那种痛至极处逼至绝路的感觉任然刻入每一寸骨肉。
月色正好,银色顺着帘子的缝隙流淌进屋,穆南正想起身,门被推开,深刻入骨的那抹白衣进入。
“南儿出什么事了?”清冷的语调平息了心中的躁动。
穆南垂眸敛去眸中的一切情绪,带着梦后的惊恐道:“弟子只是做了个噩梦,师尊可是出关了。”
林疏行倒是意外地看了眼,见他确实被梦吓得不轻,放柔了语气:“嗯,为师想着再过一月便是门派大比便出了关,莫急,为师对你要求不高,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记得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切有为师顶着,你且再睡会,为师在这。”说罢找了个椅子便撩起衣袖坐下。
“嗯。”穆南轻轻应了声,乖乖地继续躺下。睡意全无也不得不装作入睡的模样,那人半年多前伤了根基不得不在强撑着教导了他一月后闭关疗伤至今,如今刚出来却又因着自己噩梦连忙赶来,说心里不暖是假的。
一年了,自从他拜师到如今,那个他恨极了的人再次成了他师尊,可是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打骂过他,给他做好的资源,倾心教导他,教他为人处世,仙法阵纹。严厉冷酷却也对他格外上心。
上一世他所得不到的关心护短这辈子他全有了,可是,他不信,也不敢信!穆南冷了冷眸子,本来勾起浅浅笑容的唇角弧度渐渐消退。隐隐两处肩胛的疼痛无声地告诉他上一世那人究竟是多么狠心地绝了他所有的后路。
银色月光给林疏行镀上神圣的光辉,清冷的气质,绝色的姿颜,淡漠的眸子融着山川冰河,没有苍生,没有生灵。穆南悄悄看向那双眸子,一种异样的想法扎根,他想要那眸子里映入一个他,或者只有一个他。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第10章 七年之迷
离着六大门派大比尚有一月就陆续有大大小小的宗门从四方赶来住进了上寒宗。虽说是六大仙宗大比,但参战弟子并非只能是六仙宗弟子,其他门下弟子还是有名额参战的,只是六大仙宗名额占了七八层。
一向地比人多上千倍的上寒宗终于是一扫平素里的清净,各色样式的门派弟子服装随处可见。各个山峰客居也难得人满。 然而山下热闹激烈的氛围一点都没有感染山上的气息,千尘殿依旧是格外冷清。
“还有半圈。”凉凉地音调撩起人半丝心弦。
不过穆南可没这闲工夫在意这些东西,只瞧得他咬着牙迈开灌铅的腿,重重落在草地上踩起几卷尘土,半年多来这片地区可是比别处的厚实又低矮不少。
汗水顺着脸颊滑入嘴里,咸咸的不好受却没这多余的力气吐掉。背上辰岚似乎更加重了几分,压着还尚显纤细的脊背很是难受。
“呼。”终于走过那处石桩,穆南摔下背上长剑,毫不怜惜地任他落在地上。一旁的何武拿着早准备好的干毛巾递给穆南。
“卯时过三分,明日四圈加重一石。”林疏行看了眼日影,说道。
“是,师尊。”穆南苦笑地勾着唇角,他这师尊半年多不见,一来就狠手。被东霜看了半年都快忘了自己前一个月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他这师尊可是一点都不放水呵。
默默盘腿打坐三刻,恢复了压榨干净的灵力,舒缓了下身上叫嚣着的酸痛。睁眼便看见何武放大的脸。
起身拍了拍衣上灰尘道:“你怎么还在?”
“殿主让弟子通知师兄,殿主今日有事,让师兄自己去后山修炼,师兄若无事,那我先走了。”何武憨厚一笑,拿起一旁的毛巾。
“陪我坐会。”穆南突然开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
“是,是。”何武像个女儿家一样拘谨地冲着那人傻笑一番,坐在边上。师兄可是千尘殿殿主首徒还是唯一的徒弟,居然和他这样子的外门杂役弟子坐在一起。看着自己身上不脏但洗的发旧的灰衣,他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穆南盯着身旁比自己还大些却很是拘束的男子,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将周身压抑的气压收敛几分。
“你来上寒宗几年了?”穆南率先打破了安静。
何武想了想道:“我九岁入门,如今快十一年。”
十一年么?穆南出神了一霎,开口道:“虽然你唤我师兄但我才刚来没多久,还什么都不懂,若你有空给我讲讲如何?”
何武惊愕地看着那个一直板着脸,一脸淡漠不输殿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师兄会露出孩子气般的笑容。愣巴巴地点头。
“师,师兄要听什么。我虽然是个外门弟子,可杂役这一行消息最是灵通。”说着又扯起嘴角,笑容纯粹虽然傻但不让人讨厌。
“就说说师尊吧。”穆南别扭地收起笑容,嘴角有些僵硬的抿成一条直线。
“殿主?”何武重复出声,随后记忆扯回了多年前。
“殿主身上可是一团谜,估计除了殿主师父知道其他人毫不知情。可惜了殿主师父早就仙逝。其实我刚来时,殿主虽然也冷冰冰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冰冷的好似没有感情。那时殿主被誉为修真界白衣公子,除了这相貌就是天赋悟姓都无愧于修真界第一人,若不是从七年前起殿主姓情大变,沉溺男色,暴怒无常隔个几月便闹出玩死人的丑事来,怕如今殿下的徒弟满上寒宗了吧。”何武看穆南听着感兴趣,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七年前发生了什么?”穆南冷着脸,锁着眉头三分好奇,七分则是听到那句徒弟满上寒宗的怒意。待在上寒宗一两年了,不是没听过七年前这个时间点,可说的人没一个知道具体的事。
何武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脑勺道“七年前发生了什么,这是我还真不知道,就连掌门都不清楚,只知道殿主出了宗门回了趟凡尘的家。回来后满身的伤,全是血污,脸色白的可吓死人。”
“师尊在凡间有亲人?”穆南一下子抓住事情重点,问道。
“是啊,殿主虽然是他师父从小抱来的,但与亲人还是有联系的,听说还是个不小的家族,掌门那时在发生了那事后还特意亲自下山去了趟殿主那个家族所在的秦州,诡异的是整个城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林家有印象,对着贵人区一处的林家大宅毫无记忆, 都道那边闹鬼空了几十年了,根本没人住过,进了那宅子也毫无异常,就像是真的空置了几十年。”何武说着感觉脖颈间一凉,后怕地耸了耸肩,闭了嘴。
穆南深思低喃出声:“秦州林府是么?”
另一边被掌门传讯过去的林疏行不急不缓地进了殿。
“师兄叫我来可是何事?”随意地拉开一旁的凳子,撩起衣袍坐在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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