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哪里哪里,私人小聚而已,算不上阔绰,要说真的阔绰,那还得是粟大人才行啊。”
“是啊,粟大人上次在白帝楼办的升迁宴那可真是排场,让人大开眼界啊!”
“那升迁宴确实好,不过听说粟大人的府宴可是更胜一筹呢……”
杜之鹃让小二挨个儿给酒桌上的人都倒了一杯,然后他举起酒壶,道:“各位最近也都陆续升迁了,杜某在这里祝各位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同时也预祝粟大人的计划能马到成功!”
“杜大人说的好!在下同祝!”
“同祝同祝……”
今日粟罂虽不在场,但杜之鹃借着他的名头也算是小小地风光了一把。
正当他在酒桌上跟其他人推杯换盏之时,旁桌客人之间讨论的话却不经意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天评坊的新话本追了没有?这次写的故事可太精彩了!”
“对啊对啊,没想到以前只写才子佳人的南五,这次写起帝王将相来也颇有意思啊。”
“特别是他书里写的那个小皇帝,真是太倒霉了,没当皇帝之前就被卷入命案,差点成了杀人犯被废,当了皇帝之后又赶上天灾人祸女干臣当道,被老百姓啊当成了个昏君,最新一回啊马上连小命儿都要不保喽,啧啧啧……”
“哎,说起来那个他做太子时候发生的命案,我总觉得很熟悉啊,今年暮春的时候京城里不就有过这么一起案子吗?那时候还传杀人犯说自己是太子呢!后面那些个赈灾案之类的,我有江南那边靠近灾区的亲戚,听他们提到过好像确实有点什么事发生……”
“那照你这么说,这故事写的是真的咯?”
“我可没这么说啊,人家也许只是随便拿了些道听途说的事情瞎编乱造的呢,这要写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在影射当今陛下?要是陛下真是这么个倒霉的蠢货,那咱们荣国怕不是马上就要完咯……”
太子,京城命案,赈灾?
这些反复被人提及的词语让杜之鹃不禁心里一抖,举杯的手顿时僵在那里。
到底……到底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又是谁把这些事情写成了话本卖了出去?
杜之鹃突然不安起来,周围的这些流言盘绕在他的耳边,搅得他心神不宁,宴席的后半场总在神游天外,还被同僚打趣是不是在做什么升官发财的好梦。
他一边敷衍着,一边草草结束了酒宴,站在天评坊前看着那门口的戏牌子,他决定还是要去一趟粟罂家,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他。
***
“大人,您看这……”
粟罂拿着杜之鹃收集来的一些场报,上面都是每一期故事内容的简要提示,这些故事一路从京城命案到前几天他给李洛苏下毒,基本都对的上。
他啪的一声把这些场报拍在桌子上,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阴郁不堪,杜之鹃被他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看来那群人开始反击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这种方式。”
“那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哼,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流言若没有证据,就永远都只是流言而已。”
“那咱们……就这么不管了?”
粟罂抓紧了那些纸,道:“管,当然要管,那个写书的南五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的,你都要给我查出来,然后直接掐断源头,这样过不了多久,京城里的流言自然就会消散了。”
“是,在下明白了。”
粟罂抬起手凑近蜡烛,看着那些场报迅速从一团火焰变成了焦黑的灰烬,轻蔑地笑了笑:“不管是谁,跟手握权力的人作对,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二天一大早,杜之鹃便带了人去查天评坊。
“那个写书的南五到底是谁?要是不老实交代,本官就带你去京兆府的大牢里逛逛。”
说书人一脸愁苦,道:“大人,小的是真的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从前年开始就给天评坊投稿子了,虽然写的书受人欢迎,但从没人问过他是谁啊!”
“那他在你们这儿投稿子,人长什么样你总该清楚吧?”
“这……实不相瞒,每次来送本子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想来那位南五倒是也不愿对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才托人送书,您要是真想查,不如就在这儿看着,等人来送本子的时候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于是杜之鹃便在这儿待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送本子的人。
“怎么是个总角小儿啊?”
杜之鹃看看说书人,说书人也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他便低头问道:“小孩儿,我问你,是谁让你来给这里送本子的?”
那小孩儿一边吃着酥油饼一边道:“一个小姐姐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