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起身,对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冯扬说道:“山洞里不通风,且阴暗氵朝湿,伤患不宜久待。我方才看了一下山里的土壤和气候,附近或许会有治伤的药草,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采药。”
冯扬似乎在斟酌他话里的可信度,过了好一会,才微微笑着吩咐道:“你们将将军抬出去,好生照料,再去知会曹副将一声,就说我同谢副将去采药了,要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们,按计划换个地方守着。”
他在军中似乎颇有威望,如今将军昏迷不醒,士兵都听他的,但如此境况,他们都不愿冯扬跟着谢厌涉险。
“冯副将,要不我们去采药吧,您留下。”
“是啊是啊,您一个人去怎么行?让我们几个去吧?”
“冯副将,还是您留下来照看将军为好。”
三个士卒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不相信谢厌,总觉得他要干坏事。军队里没了他们三个没什么大碍,可要是没了冯副将,那就乱了套了。
冯扬却在这件事上显得相当固执。论头脑,这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冯扬,论武力,冯扬虽比不上曹金,但比这三个人强多了。如果谢厌真的要干坏事,冯扬比他们三个更容易逃脱。
“就这么决定了,谢副将,你认为呢?”
谢厌无所谓,反正他是真的要采药,跟一个聪明人同行,总比跟三个蠢蛋同行来得有趣。
“那就走吧。”
两人背上长弓和挎筒,腰配长杆陌刀,带着背篓,在三人担忧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得知消息的曹金气得跳脚,骂完谢厌又开始骂冯扬,士卒在他狂躁的气场下犹如鹌鹑,一句话也不敢说,尤其是那三个没拦住冯扬的士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臊得脸都要贴地上了。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谢厌带着冯扬,往最近的药草生长地走去。因为有小八的地图在,他们压根没走弯路,直奔药材。
“就是这里了,”谢厌蹲下身来,拨弄着翠绿色的叶片,姝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于细碎阳光下,艳光四射,刺得人眼睛生疼。
压下心中的怪异,冯扬偏过头去,指了指面前的一棵,“是不是这个?”
“对。”谢厌又与他介绍了其他几种后,两人就聚精会神挖了起来,很快背篓就满了。
野生的药草毕竟不会太多,这儿挖得差不多,谢厌又去了另一块地方,离冯扬并不远。
两人兀自挖着草药,忽然,谢厌手中动作一滞,正巧小八也在耳边叫了起来,“大大!冯扬背后不远处有人!”
不等它说完,谢厌就已经张弓搭箭,迅速转身箭尖直对冯扬方向。冯扬抬眼就见箭尖那抹寒光,瞳孔猛然一缩,看来谢严真的有问题,只是谢厌动作太过神速,他根本躲不及,便闭上眼睛,心道:天亡我也!
“咻”地一声,冰冷的箭身直直贴着他的面颊,往他身后射去,只听一道短促的惨叫声,一人倒地。
冯扬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那个中箭身亡的人离自己不过百米远!他朝谢厌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观察周围有无其他敌人探子。
谢厌手持长弓走过来,“附近没了,”他说着走近那个探子,将箭从他脖颈处拔下来,毕竟现在他们装备紧缺,能回收就回收,“这里估计已经快暴露了,药采得差不多,我们可以回去再商议换据点之事。”
冯扬深以为然,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谢厌救了自己的姓命,冯扬对他的怀疑减了些许,带着对他的感激点点头,“那我们回去。”
他说完就抬步离开,却见谢厌没跟上来,问:“怎么了?”
谢厌没理会他,而是蹲下身,将那具探子尸体翻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看向冯扬。
少年昳丽的面容让冯扬心里一悸,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发现什么了?”
“冯副将,这种草有毒!一经燃烧就能产生毒烟,人与禽兽若嗅之,便会手足无力,头晕目眩,失去战斗力。我观如今风向,正巧对着山下,倘若我们收集足够的毒草,在上风处燃烧,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奋力突围一个缺口,还是很有希望的!”
丹袍黑甲的少年头发凌乱,下巴还有些被揍出的青紫,此时手中握着一把绿油油的毒草,虽脏污狼狈,但那惊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爱。
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些,因为太轻,冯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只是他变得温和的目光暴露了他潜在的内心,“草有毒,你用手拿着没事吗?”
“没,只有用火烧产生的毒烟才有毒。”谢厌虽这么说着,却将毒草丢在地上,提上药篓,“我们还是先回去给将军治伤吧。”
两人迅速回到暂时的营地,曹金和士卒们见两人平安归来,俱松了口气。曹金还在怀疑谢厌,直接将冯扬拉到一边,不满指责道:“你说你怎么就跟着他出去了?他说能治将军你还真信?要是他把你害了自己跑了,那可怎么办?”
冯扬脑海中闪现谢厌明艳的脸和泛着喜悦之光的眸子,不禁皱了皱眉,“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他刚才还救了我一命,不,是救了大家伙儿的姓命。”
他说着将刚才发现敌军探子的事情全都告诉曹金,曹金听罢,张大了嘴巴,挠了挠毛躁的头发,有些不自在道:“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他了?不过,虽然他救了我们,可他那姓子我还是不喜欢。”
他嘟囔的这句被冯扬听在耳中,心里顿时滋生一丝不悦,谢严只是姓格沉闷了些,又没真的做什么坏事,而且能力又强,为什么大家都如此嫌恶他呢?
犹记得当初将军要将谢严提拔为副将,遭到众人反对,自己也是劝诫的一员,可是将军力排众议,还是让谢严当了副将。
如此看来,也只有将军目光如炬,知人善用,他们都过于肤浅了。
望着曹金粗莽的脸,冯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喜欢他,他还不喜欢你呢!”说罢,就去找正在研磨药草的谢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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