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宝儿问:“您可知方才谁来了?”
江晚晴笑道:“宫门重开这么大的动静,早听见了,想必是摄政王来了。”
宝儿一愣,脱口而出:“您竟然知道?!”
江晚晴仔细地叠好帕子,放回怀中,悠然道:“除了他,谁还有这般阵仗?怎么,他吓着你了?”
这里只有自己人,宝儿终于忍不住,一股脑的诉委屈:“娘娘,王爷好不讲道理!他……他分明睁眼说瞎话,我早上才扫过院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又不是秋天叶子掉的快,明明只有几片飘到了角落里,他偏说什么成何体统。”
江晚晴安慰道:“宝丫头,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瞧着十分有威严,有时候脸皮子薄的很,他是在等我出去见他,我不肯去,他又拉不下脸来见我,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罢了。”
宝儿不信:“真的?”
江晚晴抿了抿唇,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当年,他有次和我闹了不愉快,好些天不见人影,后来他终于来了,说是顺道给我带了一份吉祥楼的点心,从燕王府到吉祥楼,再从吉祥楼到尚书府,他这是顺了大半个京城的道——我二哥知道后,拿这事背地里笑话了他好久,说他长的人高马大的,怎的行事这么孩子气。”
宝儿噗嗤一笑。
容定别过头,看着窗外:“娘娘对摄政王殿下,倒是很了解。”他的语气极淡,状若不经意,偏生在那平静的字句下,泛着一点酸。
江晚晴看了过去,正巧见他回过头来,少年的眼神清澈,双眸生的秀气又好看。
容定笑了笑:“娘娘,当初我到长华宫来,其他太监私下里都笑话我,说我这辈子是没前途的了,如今看来,我跟着您……前途无量。”
江晚晴没说什么,对宝儿道:“早前送来的点心,我给你留了一点,你下去吃吧。”
宝儿一听有好吃的,到底嘴馋,欢欢喜喜去了。
江晚晴这才叹了一声,目光追随着宝儿的背影,话却是对着容定说的:“小容子,你和那傻丫头不同,你是个聪明人。”
容定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娘娘喜欢聪明人,我就是聪明人。娘娘喜欢傻子,我也能是傻子。”
经过重生后的一连串打击和‘惊喜’,他已经镇定下来了。
往好处想,他虽然没前世那么好的命,可也平白得了一具健康的身体,还和他曾经爱而不得的妻子如此亲近,也算是一种缘分。
这一生,未必就过得不如前世。
江晚晴低眸,翻了一页书:“你若真的聪明,就知道跟对主子才有锦绣前程,自己琢磨去吧。”
第7章
凌昭回到王府,从骏马上下来,吹了许久的风,才算安定下了心。
这么突然就去长华宫……是有点唐突了。
他是以什么身份去的?摄政王?
又是为的什么,见先帝的皇后、新帝的太后,还是见他的皇嫂?
想着这些事情,凌昭难免心烦,刚进门,秦衍之就过来了,低声道:“王爷,江尚书来过了,等了一会功夫,没见您回来,被我劝走了。”
凌昭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不禁嗤了声:“你抽空指点他几句,也好让他心里有底,他若能安守本分,本王自然不会动他的乌纱帽,省的他动不动自己吓自己,宫里见了本王,总是一副做贼心虚的嘴脸。”
秦衍之应道:“属下明白。还有一事,晋阳郡主来了。”
其实也不用他说了。
晋阳郡主在厅里等了半天,总算等来了人,喜不自禁地迎上前,忽然又顿住,斜了眼秦衍之:“我和王爷有几句话说,你暂且退避。”
秦衍之心里暗笑,这位郡主是真不把自己当客人,面上不露分毫,恭敬道:“那属下先行退下。”
晋阳郡主又打发了自己的侍女出去,在门外候着。
凌昭不耐烦与她周旋,开门见山:“你有什么事?”
晋阳郡主捏住衣角,难得的扭捏了会儿,脸色泛红,突然轻轻叫了一声:“七哥。”
凌昭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说人话。”
晋阳郡主羞红了脸,窘迫道:“你……你气死我了!”
凌昭道:“本王公事缠身,你若没事,早些回去。”
晋阳郡主看着他摆出赶客的冷漠样子,心中生气,哼了一声,飞快的说:“我去过长华宫了。”
果然如她所料,凌昭闻言立刻回头,盯着她看了会儿,眼底已见怒气:“……都是废物。”
他说的本是魏志忠和手底下的人,明明他吩咐过,对长华宫要尽心尽力,怎么还会让晋阳闯了进去。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可晋阳郡主听真切了‘废物’两字,还以为是在骂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冷笑道:“是啦,在你眼里我是废物,其他人全是废物,就长华宫里那个人是最好的,可人家一颗心挂在先帝身上,早不记得你了!”
凌昭沉声道:“你乱说什么?”
“我可不是乱说的!”
晋阳郡主怒气上头,把长华宫里听见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末了还添油加醋地强调江晚晴有多真爱先帝,对和凌昭的旧情,又是怎样极力撇清、嗤之以鼻。
她说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说完了,却见凌昭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不觉气道:“你也别认为我背后告状,我是小人——是她自己叫我跟你说的。亏你这些年在外打仗,吃了那么多的苦,还念着她,她呢?先帝锦衣玉食供着她,奇珍异宝哄着她,她就这么轻易的把你丢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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