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追妻路[古穿今] 作者:小胖子拍肚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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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怎么被关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她声音又急又害怕,望着对方那被划开无数道裂口的衣袍,似乎从缝隙窥见了凝固的黝黑血痕。
“没......没事。”
张恒咳了一声,缓缓地挪来牢房前,在女儿手上安抚似的拍了拍,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斓摇摇头,哭到说不出话来。
桑槿也顾不得地面肮脏,她俯身跪坐在地上,将张斓拥入怀中,道:
“恒郎。”
温热的掌心覆上张恒的五指,桑槿道:
“跟我走,好不好?”
张恒望向妻子,相伴数十载,她依旧古雅而端庄,那朗若明星的眼眸温温润润地望着自己,似乎悠悠地沉了下来,凝成一片幽深的湖畔。
“若我们未曾踏进这乱世,本该隐于山林粗茶淡饭。”
烁光抚过枝叶,晃晃悠悠地落在眉梢。书生望着那颜如舜华,好似仙人般慵懒倚靠在树上的女子,脸霎时红透了。
“斓儿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们可以相守白头。”
书生激动地满脸通红,小心翼翼地搂着襁褓中的婴孩,如同捧着世上独一的珍宝。
“恒郎,你......可曾后悔?”
她想,若他后悔,那定是愿意和她离开的。她尊为仙灵之位,破开这小小牢房只能说是易如反掌。只要打点好行程,带上女儿,收拾好盘缠,那便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天大地大,五湖四海,哪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到时候找个僻静的小地方,就这样安静地渡过一生——
“未曾悔过。”
桑槿指尖微微颤抖着。
张恒长叹一声,道:“寒窗十二载,殚诚毕虑、鞠躬尽瘁,唯有一愿。”
一字一句,从那沙哑干涸的喉腔中溢出,混着汩汩热血将苍然白骨都一并点燃。
“但愿圣贤德,物阜人熙、民和岁丰,无犬吠之警,无干戈之役。”
“唯此痴愚念头,死不足惜。”
张恒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张斓泪眼朦胧中,在那眼底望见了——
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吵嚷喧闹、咒骂诉苦悄然散去,地牢中一时静寂无比,似乎都在屏息静听,听着他声音沙哑、絮絮念叨。
“桑槿,你是个好姑娘。”
他望向妻子,眉眼深情,一如冬日晨光煦煦:“我死后,你便带着子兰找个好人家,改嫁了吧。”
。
“好,很好。”
“好一个清高傲骨,好一个死不足惜,你当真以为长跪苦谏、死于诏狱便能使那‘明君’顿悟?”桑槿厉声道,
“固步自封,愚不可及!”
“我负了你,阿槿。”张恒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艰难道,“若有来世,定不负......”
桑槿猛地站起,拽着张斓也跟着一起站起,“我们走。”
来生?不会有了。
世间本就没有一个名唤桑槿的女子,也再没有阿槿可以唤你一声夫君——秦之说得对,本就是殊途陌路,还能有何奢望?
她力气很大,张斓一边被拽得踉踉跄跄,一边用力地将她向后拖,“我不走!不走!”
“你要上哪去,你要抛下爹爹吗?”张斓扯着嗓子喊道,拉着栅栏不肯走。她拼命摇着头,束好的长发都被甩得散开来,黏连在面颊中。
“留下作甚?”桑槿头也不回地走着,笑声中掺杂着隐隐哭腔,“你爹爹让我们改嫁。呵,改嫁......”
张斓还想喊些什么,口中却猛然灌入了风,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冷清的院落中。
桑槿松开手,任由张斓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张斓吸吸鼻子,望着桑槿打开门进了屋子。她慢慢地爬起来,也跟着走进屋内。
桑槿随手拿了个包袱,正在四处翻着东西。她把所有柜橱都打开,也不细看,不顾一切地往包袱中塞着东西。
她动作太大,将书案上不少笔墨纸砚都带了下来,砸在地上摔碎了不少。
碎裂声响在耳畔,桑槿却恍若未闻,好似摔碎的只是什么不值钱的物什一样。
张斓站在门口,不哭也不喊,怯怯地开口:“娘?”
桑槿动作一顿,恍然大梦初醒。她放下手中的包袱,来到张斓身前,为她抚开面上的碎发,勉强地笑笑:
“斓儿,跟娘亲走可好?”桑槿再也忍不住,将女儿揽入怀中,语气哽咽,“娘带你走,我们回崖山去......”
屋外风声瑟瑟,一只伶仃寒鸦落在干枯枝头,“哑哑”的叫了两声。
张斓不知该说什么,无力地点了点头。
。
烛光渐弱,两人皆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张斓拿着自己整理好的小包袱,坐在石阶上等着桑槿出来。她望着暗沉的天色发呆,忽然觉得辽阔天地就剩下了自己孑然一人,孤单得很。
桑槿推开门走了出来,便望见女儿坐在石阶上,怀中抱着个鼓鼓的包裹,头一下下点着,一副困倦的模样。
“斓儿,”桑槿牵起张斓的手,“走吧。”
两人走出张府,厚重的木门自身后砰然关上,张斓回头望着那“张府”的牌匾,忽然道:“娘,我们带上那个可以吗?”
桑槿回头,便望见那遒劲有力“张府”二字,她点点头,纤长的五指在空中划了道线,那匾额便失了力般坠落在地,边缘被砸的粉碎。
桑槿站在原地未动,张斓冲上前去,把那黏附在木板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扒了下来。她将那题字卷成一个小筒状,揣进怀中紧紧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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