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的江璟也抿了酒,眯着眼睛点了头,算是附和了律九渊的话。
“不知平川接下来有何打算?”说的是孟成业寿辰之后。
“无。”
江璟笑言:“正巧,江某也无,平川可愿与江某一同南下?”
律九渊撩了眼皮看他,心想他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嘴上却道:“南下?”
“正是。听闻流离岛试境将开,平川不打算一同去看看?”
流离岛律九渊是听过的。只是流离岛十分神秘,上到岛主下到修士,几乎不与他们来往。通往流离岛的海路迷雾重重,寻常的修士大都不会冒这个险。总之,在他们的眼里,流离岛就是一座避世的仙岛,何时竟出了一个试境?
他死了太多年,倒错过了不少的消息啊。
“听闻里面有不少的奇珍异兽,平川可有兴趣一同去瞧瞧?”
律九渊不接话,转而问道:“你从何而来的消息。”
“自然是我大哥那来的。流离岛第一次开放试境,邀请了不少名士前去。”江璟回道。
“你为何不与你大哥同去?”
此话一出,江璟顿时定了神,眉目间透着一股委屈情状:“不瞒平川,我大哥觉得我是个累赘,不带我去。”
“而况……”江璟顿了顿,恢复了之前的那般模样,“与平川一道,自然会有趣许多。”
只怕他们两个前去,连人家的岛都上不去。
“你我二人,怕是……”律九渊噤了声,直直地盯着将璟身后的屏风。
“怎的?我脸上开花了?我也知道自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平川你也不该这般看着我。”江璟摊了纸扇,徐徐点敲。
律九渊:“江二公子可真会给自己找脸。”
律九渊看的是屏风与墙的缝隙之处。他方才不过是虚虚一扫,却看见在那屏风之后,坐着他的一位故人。
袁墨。
这位故人资质平平,但做事却是数一数二的。自他身死之后,这人便接管了他的万渊堡。律九渊当时便觉得自己身边出了叛徒,除了路迟林,应该还有别人。说没有怀疑,那都是假的。
而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仅一个背影,律九渊便能认出他。
他们俩怎么会混在一起?
万渊堡与临雪堂势同水火,在他死后更是如此。这两人又怎会安坐两侧,把酒言欢——欢是没有的,毕竟路迟林从来不会有旁的什么表情。
律九渊的心中升起一丝疑惑,疑惑中还混杂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教他恨不得推倒阻隔着他们的屏风,冲上前抓着路迟林大声质问。
“平川?”江璟察觉到他的失神,开口问道。
“无事。”
可他又能问什么呢?他现在顶着一副孟平川的躯壳,能问什么呢?
十里醉倒入口中,律九渊收回视线,转而盯着碗中残余的酒液。
他当年中了魔气。路迟林不会做这种事,楼云深也不会。临雪堂虽与他们争锋相对这么多年,但以楼云深的姓格断不会与魔物为伍。
所以……
天边白光一闪,天际顿时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天上乌云疾走,似是大雨将至。
·
三日之后,孟成业大寿。
日头渐高,孟府的门前陆续有人来往。这位孟家家主平日乐善好施,没少帮衬着方圆的百姓处理邪祟、祈福安神,因而也算是声名远扬了。是以今日,除去一些拜访的修士,还有不少的百姓前来贺寿。不过来此的百姓大多知晓,此日留在堂内的大多都是些身份不凡的修者,因此他们也只是留下几句祝贺或是小礼便离开了。
律九渊坐在孟成业的旁边,他今日穿着一件金线勾勒的白衣,外面罩着狐裘。白色的绒毛扫在他的脸上,衬着那一双凤眼,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扫着下面的宾客——大多都是熟面孔,连袁墨也在。
堂中有舞娘,纤腰扭动,如灵蛇一般。孟成业特地派人去城中的百花楼请来了开封最好的舞娘。琵琶声铮铮,舞娘玉足轻点,和着乐声水袖轻扬。
“路副堂还未到吗?”他听见孟成业对一旁的管家说道。
“已经派人去请了。”
律九渊挑了眉,视线投向门处。
不多时,那里边出现一个白色身影。那人逆光走来,与舞娘擦肩而过,水袖似乎扫在了他的身上,但他恍若未觉。
一如当年。
“来迟,见谅。”仅四字,犹如寒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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