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问路迟林为何会梦到百年前的往事,又为何会见到岑明的一缕残魂。
路迟林又摇了摇头。
律九渊叹了一声:“我直觉堡中有人与沉川勾结,只是他是何人,又如何与沉川搭上线的,我至今未曾知晓。不过如今我已抢回身体,恐怕正躲躲藏藏的那位,也差不多该现出身形了。”
路迟林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答话。
律九渊继续说道:“我猜想楼云深应该会知晓一二,他那日去找见微,总不能是只为喝茶聊天。”
“我们明日便出发去临雪堂。”
路迟林又恍惚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在幻境里见到的那个律九渊,说要带他回临雪堂找楼云深说清楚,心里就不由地漫上一丝柔软,神情都散漫地温柔起来。
“为何不现在动身?”他问道。
律九渊悠悠地看着他,眼中光华明灭。路迟林被他盯得不自在,疑惑地对上他的目光。
律九渊的喉头上下动作了一下,然后他张了张嘴,试探地问:“你还走的了?”
路迟林道:“为何走……”
说着,他便要翻身下床,但动作到了一半却僵在了原地,又被律九渊捞了回来。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律九渊说的是什么意思,尴尬地闭上了嘴。
律九渊笑嘻嘻地说:“这事怪我。但若不是迟林你那般主动,我也不会……”
路迟林凉凉道:“闭嘴。”
律九渊从身后搂上他的腰,把下颚架在了他的肩上,放软了语气:“我当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迟林心下一动,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了他说的“当时”。他垂了眼,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十年前的那天。
“你为什么没吃解药。”他这样问。
律九渊:“摔坏了。”
“哦。”
“我那时,身上还有一缕魔气。估计也是那个人种下的,就算了有了解药,我可能也活不长久。”律九渊偏过头在他的脖颈上啄了一下,继续说道,“都怪我风流倜傥、修为高深,早就被沉川那魔头给惦记上了。”
“好不要脸。”路迟林低低笑道。
律九渊少见他这般笑着。眉眼都弯作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尽是微醺的暖意。
“要脸做甚,要你就够了。”律九渊说道,“还好,我未死,你也还活着。”
“是堂主为我重塑剑身……”路迟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我和他没什么的。”
律九渊手上一僵,忆起自己在阵中说的那些混账话。有点头疼。
“知道了,你只和我有什么。”律九渊闷闷地说。
他抓上路迟林的手,将五指紧紧扣上他的。窗外的日光透过纱帐,洒落在床榻上,在他们的周身铺下一层柔和的光。
“困了就先睡会。”律九渊蹭了蹭路迟林的脖颈,柔声说道。
路迟林颤了颤睫毛,也感到一丝困意。他在律九渊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靠着便睡了过去。
路迟林少有这样昏睡的时候,律九渊便靠在床边看着他睡了一个下午。
与清醒时的不同,睡着的路迟林像是收起了所有的锋芒,是一把入了鞘的剑,看着十分柔软。他从他的眼睛细细往下描摹着,视线落在那双唇上,于是有没有忍住地用指节刮了刮。
路迟林对他没有防备,睡得依旧安稳。
这个认知教律九渊不由地又心猿意马起来。
他想,他这一路所求,想必就是如此了。
等这些事处理完了后,也许他可以去个找个灵府,只有他和路迟林两个人,再无人打扰。
待路迟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律九渊下楼让后厨准备了一碗粥。他喂着路迟林喝下,又搂着人在窗前吹了会风。
天边的红霞渐渐被黛色的山吞了下去,街上的铺子也陆续关了门,行人也愈发少了。
吹着吹着,就觉得有些不对。
风是凉的,不同于平常的冷,还带着点阴森的味道。
此时正是夏末,是万万不会有这般寒冷的风。
风声呜呜咽咽,像是鬼哭。
律九渊神色一凛:“魔谷的众魔还是坐不住了。”
许是因为先前的流离岛上的消息早就走过大江南北。裴未明的死讯,魔谷终于将魔主不日将归的传言坐实了七八。是以他们……都开始离开禁锢他们多年的那个深谷了。
“你在这等我。”律九渊说着,便要翻窗而出。路迟林手疾眼快地扯住他,说:“我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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