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对叶昭仪做出那种事,不是真的要和叶昭仪玩儿心计,说到底是为了见傅见深、是想获得和他说话的机会。既然如此,该醒的时候必须得醒。
是以,霍云仙在傅见深怀里醒过来。
彼时傅见深一脚迈进里间,正直直朝着床榻的方向去。
霍云仙假装从昏迷中将将醒神,故作懵懂,脑袋略转一转,一双眼睛努力看向傅见深,捏着嗓子,放低声音背台词:“陛下……臣妾这是怎么了……”
傅见深低头看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走到床榻旁,放下霍云仙让她躺好,他才说:“好像是又昏倒在外面。”
霍云仙眉头紧拧,一脸努力回忆的模样。
她心想,怎么不提叶昭仪?
不提叶昭仪是想直接把这茬揭过去?
霍云仙迟疑试探:“方才,臣妾似乎在同叶昭仪说话,后来……”
“你希望朕处罚叶昭仪?”
傅见深单刀直入的话令霍云仙怔一怔,而后赶紧摇头。
罚不罚都那么一回事,她又不是真的来宫斗、来争宠、来抢烂黄瓜的!
但狗皇帝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霍云仙被傅见深意味不明的一句反问弄得云里雾里的,始作俑者一脸淡定,嘴边薄薄笑意又丢出一句:“总归也不是她推你才害得你摔跤的是不是?”
“……”
霍云仙悄悄抬眼,对上傅见深的眼睛。
他眼底藏着几分戏谑,表明他并非在试探或暗示,而是笃定。
正当这时,傅见深压低声音:“云仙方才那跤摔的,不得不说,一点都不真。”
霍云仙:“……”
有那么假吗?
不对,她这么逼真的演技竟然都被看穿了!
是个狠人!
这狗皇帝不得了,有两把刷子!
霍云仙自觉的装起乖,垂下眼抿唇不辩驳。傅见深却忽然伸出手,揉小动物似的揉她脑袋,哄人的语气道:“云仙,朕不是怪你,不要不高兴。”
嗓音过分温柔,动作过分宠溺。
霍云仙感觉眼前的傅见深仿佛是一个假的傅见深。
怎么说……
反正,这个反应这个态度好像哪哪都不对?
霍云仙对傅见深今天莫名的好脾气感到无比不解与疑惑。
难道和那晚的事有关?
“陛下……”霍云仙抬眼,她望着傅见深,继而发现这个姿势不舒服,索姓坐起身来,还动手动脚拽住他的衣袖,“臣妾以为自己被厌弃了,那天夜里……”
“陛下为何突然走了?”
她不错眼盯住傅见深,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变化。
傅见深从眼神到表情都无懈可击。
他仍然一派淡定,微微笑意,说:“只是身体不适,不想你想的那样。”
从傅见深口中说出来,身体不适明显是个借口了。
霍云仙顿一顿道:“如此……则是臣妾服侍不周,陛下为何还与臣妾赏赐?”
“怎么?朕想赏你点儿东西,还得挑日子、看时间不成?”傅见深不动声色把霍云仙的话挡回来,“走得太匆忙,念你恐一夜担心,心有愧疚。”
这种解释太过冠冕堂皇,霍云仙不可能信。
她继续发问:“臣妾去勤政殿谢恩,陛下为何也不肯见臣妾?”
“所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傅见深继续摸一摸霍云仙的脑袋,动作温柔,却言语犀利反问,“难道朕说自己当时太忙也全都是假的?”
“臣妾不敢!”
霍云仙垂下眼、低下头,放弃和他对视,俨然在这场对话里败下阵来。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尽管心里这个想法非常明确,霍云仙也只得停止对傅见深发问。
她从傅见深这里套不出话。
对方滴水不漏,她根本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傅见深的一系列反常举动,霍云仙没能够解答更得不到答案。唯一比较肯定的是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可又不敢因为这么三两句话而完全掉以轻心。
怎么说怎么做,和心里怎么想,未必是一回事。
就像她,不也表面装得乖,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刷怪、怎么完成任务吗?
霍云仙对傅见深格外的不放心。
形势不太妙,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松懈,本本分分缩在芙蓉阁。
叶昭仪最后自然没有受罚,而霍云仙也没什么可说的。
傅见深把这件事随随便便揭过去了。
霍云仙本以为,傅见深兴许会有所动作,她不妨以静制动、见机行事。
一日一日,却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后宫很是太平了一段时间。
不太平的反是霍云仙——春禾格外敬业的时时提醒她,皇帝的生辰要到了。
据说傅见深这个人不喜铺张浪费,即便自己生辰也从不大CAO大办。是以每年到得这个时候,妃嫔们都会绞尽脑汁准备礼物,以期博得这位皇帝的陛下青眼。
霍云仙以前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就是给别人准备礼物。
哪怕在这个地方这一点也得不到改善。
旁人准备送什么她不知道,而她想一想自己,唱歌跳舞弹奏乐器这一类表演节目式的根本不必考虑,亲手绣个帕子、香囊、做点小玩意也纯属想太多。
被春禾念叨得烦了,霍云仙索姓破罐子破摔,先拿一通话搪塞住这个向来尽职尽责的小宫女,免去被唠叨之苦:“好了好了,这件事我自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