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已经暗自派遣了好几批人去寻觅姜赢,但都是一无所获,王都洛邑虽然繁华,但更多的地方是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和江河湖海,要找一个人,简直难于登天,现在交通和讯息皆不便利,他真的很但心,再度回首,已然走过了半生。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甄昊叹气,闻着身旁熟悉的苦涩的药味,他接过碗要喝,身边那个熟悉的人却不在了,姜赢啊姜赢,寡人的王后,你现在又在何方呢?
甄昊端着药汤,拧着眉头,咕噜咕噜饮尽,随即吐出一个药渣,抱怨道:“真苦!”随即又叹道:“这药虽苦,但也苦不过心。”
墨不渝侍立在一旁,见他面有凄然之色,知道他心中愁烦。他却不问,反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甄昊听了,果然问道:“卿又何故叹息?若是有何事,我与你消遣消遣。”
“臣不敢……”
甄昊笑道:“寡人免你的罪,有事直说罢。”
墨不渝与甄昊相视一眼,心中一时有了计量,却道:“大王有所不知,与妘姬和李使臣他们同去的那位医者,华阳素,乃是吾之师姊,如今前往小夏国,总无消息,生死未卜,臣甚是忧心。”
“从来最苦是生离,”甄昊听了颔首叹息,却又抬头笑道:“墨医师这可是患了相思病了?”
墨不渝微微露出苦笑之意,心中却道:但得了相思病的又何止他一人呢?对月沉吟,心中总是有张难以抹去的脸。
甄昊看着墨不渝俊朗的眉目,也笑了,又想起前些日子他给各族联姻赐婚,拿着册子只觉自己在乱点鸳鸯谱,他想起以华太后,她倒是简单粗暴,等到先王死后,不是让那些后妃殉葬就是直接把她们赶出宫去。
而他的后宫中,华阳家有许多女子,自打入宫就未得恩宠,她们都是被华太后强塞进来的,在这些日子里,甄昊都想办法让这些女子归家去了,地位高的,他还特地给她们挑了亲事,他要让华国与姜国的联系更加紧密,哪怕有一天他意外身亡,华国也不至于再度分裂出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女子出去的命运能如何,他无法预测未来,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们为了家族,牺牲总是难免的。
甄昊又想,像墨医师这般品行端雅,却二十多岁仍旧未曾娶妻,这样的年纪在这里来说,是晚婚中的晚婚。于是他出声问道:“墨医师可要寡人赐婚?”说罢,他心中微微一笑,他现在可真是做媒上瘾了。
墨不渝摇摇头连称不敢,又叹息道:“是我单相思罢了,”说罢,墨不渝抬头望去,“天色已晚,臣不敢再叨扰,请大王莫要忧心,王后吉人天相,自然无事,若是拖垮了身体,是社稷之危。”
宫人送走墨不渝,甄昊往内殿里走去,茱萸还未睡,他笑了笑抱起茱萸,就近在姜赢的梳妆台坐下,他看着一个彩绘的陶人,有些奇怪,不由轻轻拿起,却听见一旁的茱萸突然出声道:“大王这个要小心点拿,王后说过,这东西不能乱动的。”
茱萸难得说话,甄昊不由纳闷,道:“这东西是什么?”
茱萸听了,放下手中的绣球花,道:“那是娘。”少女的声音是清脆脆的,在空空的大殿上回荡。
娘?福姬?甄昊看着这个彩绘的泥人偶,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些天,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查过,只是不好着手,这华阳福,不单单是华阳家的一个贵姬,她还是华阳君的养女,而且当年华阳福更是深得华太后的喜爱,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甄昊沉吟,等姜赢回来,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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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唇染朱赤色, 眉心落牡丹, 华阳藤对镜梳发, 手旁是青黛眉石,女子以手画眉, 满目肃然,慢慢的轻缓的在眉上滑下黛色, 突然她手一颤, 而后一声叹息从屋内传去。
在外的妘姬与华阳素听到这声音,不由相视一笑,华阳素笑道:“夫人这主意当真不错, 她在那坐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肯放弃,还在哪里捯饬呢。”
“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这丫头这么拧呢, ”妘姬笑了笑,心中却也满是无奈, 她自然相信希望这老夏王能立刻暴毙的是不少, 譬如那几位王子,只怕是心心念念的很呢。
可偏偏这老夏王长寿的很,这已经年过半百, 却每年都要大张旗鼓的纳进新人, 那些舞姬都是娇花一般的年纪,却要去侍奉那个姓格乖戾无比的老夏王,虽然可叹,却也没奈何。
妘姬听着里面咣当响, 挪了挪身子,就想起身进去,却被华阳素拉住,女子摇摇头道:“难得消停,你就随她去罢,难道还真由着她胡闹不成,她若要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和将军交代?况且她也不是个呆的,只是有个痴心,也就是现在还转不过来,等这件事过了也就好了,究竟这世间有太多是我们所做不到的,由她去罢。”
华阳藤摸着冰凉的玉簪,屋外妘姬她们声音根本没有压低,仿佛就是特意在说与她听,她无力的松开手,虽然她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去刺杀老夏王,可真要实施起来却难于登天,只说妘姬提的要求,她连这最简单的妆扮都不会,何谈做其他的事。
况且她是同来的使臣,好几位王子都见过她,这些王子各有势力,如今还算是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平衡,当然老夏王的死是他们渴求的,招人来相助自然可行,而且虽然风险极大,却也是能赚的盆满钵的博弈。可让她来巧扮刺客也得改变面容才好,妘姬倒是手巧,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她的样貌,可妘姬又不肯出手,至于顾清漪,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根本就见不着,的确,要暗杀老夏王,这本就是要从长计议的事。
华阳藤看着镜中人,一张白净的脸,眉毛却被她画得一高一地,她静坐于镜子前,镜中的人看着她,露出明显的不悦,华阳藤皱眉,只听喀嚓一声,女子手中的木梳应声断作两截。
华阳藤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木梳一扔,咣当一声响,她别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朱色的口脂,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舞姬的模样。
她们的头发又长又密,又软又黑,跳起舞来,火红的裙子像燃烧的火焰,丰腴又健美的长腿上画着美丽的图案,脚踝上的铃铛,响起来如同溅起的春水,是欢快的,是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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