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则立即去了祝善先生家,到了门口,他才发现自己收到信后太过激动,都忘了买伴礼。
而他晚上回去后也把这件事记录在日记上,百年后日记被后人研究,倒成了一桩美谈。
历史上甚至把这日称为两位应用算经学大师的初次‘会晤’。
但此刻,黎锦只想把自己对船只动力学的研究与人分享。
迟早有一天,他们国家得制造出远航舰来。
祝善见到黎锦后,也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小友居然如此俊朗。”
祝善自己年过不惑,但因为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雨淋,整个人又黑又壮。
他这副模样倒不像个读书人,反倒像整日下地劳作的庄稼汉。
但他这样却让黎锦觉得亲近不少,他笑道:“祝先生研究算经得应用,事必躬亲,也让晚生十分佩服。”
顿了顿,黎锦又解释道:“晚生收到先生的来信,直接就赶过来,仓促间忘了带礼,还望先生海涵。”
初次登门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空手而来确实算失礼。
可祝善非但没有因为黎锦没带礼上门而恼怒,反而笑着迎接他进门。
“你能来我已经十分高兴,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呢?”
本朝能潜心研究算经的人已是不多,黎锦又这么年轻,祝善对他报以重望。
那本蒙学算经祝善通读过一遍,内容浅显易懂,举例颇为有趣。
不仅有普及算经的作用,还能提起蒙童对算经的兴趣。
故此,祝善很是看好黎锦,不然也不会掏心掏肺的写了那么多回信给他。
黎锦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收信后居然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可见黎锦也是真心喜欢算经的。
祝善高兴之余,直接派人开了一壶酒。
“咱们边喝边聊,我这里没有其他规矩,只要对算学感兴趣,我都好酒好菜的招待。”
“先生姓情中人,晚生佩服。”
之后的交流里,祝善又问黎锦最近在研究什么,以后可有哪些打算。
黎锦直说了自己最近在研究造船工程,从船体的构造及动力学研究都有涉猎。
祝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不怪他,古代交通闭塞,宁兴府又离京较远,祝善对黎锦的研究方向只能靠猜。
他原本以为黎锦又在研究编撰启蒙或者初级算经。
没想到,黎锦真正的研究方向居然跟他一样!
如何能让他淡定得起来?
祝善一下子站起来,派人去书房拿了执笔,笔肚蘸饱了墨水,他在纸上画出船头和船尾尖尖的样子,又写了一些大概数据。
“这样,你可能估算出这艘船有多大、多重,载人情况吗?”
黎锦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甚至都没提笔写,直接报出来这艘船各项数据的阈值。
一来,祝善先生也没为难他,里面的各项数据都很小,适合心算。
二来,黎锦研究造船工业已久,对其中算法已经烂熟于心,甚至还自己想了不少独辟蹊径的算法。
祝善朗声大笑,能遇到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后辈,当浮一大白。
之后,祝善不管是去工部,还是去工部在京城渡口的船坞,都会询问黎锦可有空同去,黎锦对此简直求之不得,自然答应与他同行。
理论知识是一方面,切身CAO作又是另外一方面。
单单纸上谈兵终究是不可取的,故此,黎锦对这个机会无比珍惜。
翌日,祝善和黎锦去了工部都水清吏司的船坞,黎锦跟在他先生身后,手里捧着执笔,专心的记录数据。
偶尔也会记录祝善与工部官员讨论的结果。
那官员看到黎锦的记录情况,笑着对祝善说道:“你这小徒弟总结分析的能力倒是一等一,比我这里的司务都记录的更加清晰。”
顿了顿,他又说,“你这徒弟可有举人功名在身?若有,直接来我这里当个司务,每月也有些俸禄。”
司务,是京官里正八品官职,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那人能直接开口给个司务职位,想来应该是都水清吏司的大官。
祝善挑眉笑道:“你也觉得他不错?”
那官员不明白祝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跟祝善关系好,也就顺着祝善的话往下说。
“是不错,怎么,你不舍得?”
祝善道:“非也,他不是我徒弟,而是跟我一起研究造船的最佳同伴。你让他当司务做记录,可算委屈人家了。”
官员本来就凶悍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他认识祝善少说也有十年了,从没见他身边有过任何同伴。
祝善声名鹊起那会儿,不乏有人想要跟他合作。
祝善起初也是欣然同意,结果还没过磨合期,祝善就和人家闹掰了。
理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位官员知晓一点其中秘辛,反正他站在祝善这边,这种实干派正和他的口味,。
那些整天嘴上说着假大空的话,实际上只想着捞钱的人,他很是看不惯。
所以,黎锦能得到祝善的认可,学识和品姓肯定都过关。
傍晚,黎锦和祝善一起往城内走,他拱了拱手,说:“先生今日在船坞说的那番话……”
祝善没等他说完,就笑道:“我今年四十有七,自觉看人眼光很准。黎锦,你不是那等女干佞之徒,这一点我心里门清。”
有一点他没说,黎锦不仅不投机取巧,还非常热爱应用算经。
不然,他第一天登门拜访,也不会步履匆匆,双手空荡荡的赶来了。
=
又过了一月,京城越来越多人注意到祝善身边多了一位同伴的事情。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那人正是陛下钦点出书的黎锦。
这下坊间关于黎锦‘只会研究浅显算经’的传闻不攻自破。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