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厂区生活+番外 作者:南瓜夹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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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速度并不快,显然是没有甩开谁的意思,孙骈见状就在后面跟着,走在前面的孙骥走的缓慢仿佛在思考什么,后面的孙骈见状也不多言,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将要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远远的孙骈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化纤棉布烧毁之后刺鼻的气味,等到走进了她看到巷子口那边,一堆被完全或者半完全烧毁的衣物还有布料的残骸堆积在那边,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冒着寒风用铁锨处理着那些东西。
那堆残灰深处有些还没有完全燃烧殆尽,被铁锨铲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白烟。
看到这种情况,就会有个穿着绿色花棉袄的小姑娘端着水瓢跑出来,在那些依旧冒烟的残灰上撒上一瓢水。
最先发现孙骥回来的就是那个穿着花棉袄的小丫头,她看到孙骥之后眼光发亮,连跑带颠的向着孙骥的方向窜,头上的羊角辫晃来晃去的特别惹眼。
“孙骥哥哥,孙骥哥哥你回来了,爸爸,孙骥哥哥回来了~~~。”
小丫头话中的雀跃掩饰不住,齐大龙听到女儿的喊声连忙抬头,看到孙骥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孙骥听到齐鸿雁的叫声,这才终于把头抬起来,摸了摸扑向自己那个小丫头脑袋上的小辫,给了齐叔一个安心的眼神,从附近小卖店借了一个铁锹出来,他帮着齐大龙一起收拾自己造成的那个残局。
孙骈一看弟弟那副心结未解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心里面肯定在憋着什么,左看右看找来了一把扫帚,也跟着加入了清洁灰烬的队伍当中。
期间齐大龙端着铁锨靠过来小心的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孙骥的姐姐,我叫孙骈。”孙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直接回答。
“哦,我是小骥的邻居,就住在他对门,我们租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齐大龙闻言说道。
“谢谢你,还有你们家小朋友的帮忙,我弟弟在外这么长时间,也多亏你们照顾。”孙骈客气的说道。
齐大龙闻言却是连连摆手:“可不能这么说,要说受照顾,是小骥在照顾我们俩才对。当初要不是有小骥的收留,我们父女俩差一点就流落街头,现在做这些不过是该做的罢了。”
说完这些齐大龙向着孙骥那边瞅瞅,见他正骑着车子带着收集起来的那些残灰往垃圾点那边运,没有注意这边就小声的问:“孙小姐,我其实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别嫌我多事,但我就是想知道,孙骥他为什么会离开家里面出来单独打拼?我之前还以为是你们家里生活困难才不得不让那孩子出来讨生活,可今天一看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
“唉,一言难尽,总之就是因为家庭矛盾。”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外人解释的孙骈干脆就用一句话概括了重点。
等到垃圾运完,空地这边也被打扫干净了,孙骈把借来的铁锨和扫帚都还了回去,看着站在空地上,望着地面遗留的炭黑处出声的弟弟,她开口问道:“我听说你烧了进价二十多万的货物,舍不得了?”
孙骥闻言默默的摇摇头,虽然还是没说话,但动作却非常的坚定。
他孙骥做事从不后悔,今天别说是二十多万,就算是后面在加一个零,只要是残次品,他依旧会亲自动手烧了它们,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烧的好。”虽然只三个字,却代表了孙骈对弟弟这一行动的肯定。
孙骥闻言迅速回头,眼睛瞪圆口唇微张,有些不敢置信。
“看什么,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你‘迂腐’的姐姐说的?孙骥,姐虽然气你这次自大又倔强,但依旧坚信你本质不坏,你只是突然获得了一笔巨款之后,被金钱迷住了眼睛开始盲目自信而已。谁没个犯二的时候?总算是做错知道悔改就好。但有些事情不是对错的问题,特别是涉及到底线的时候,今天你要是真的拿那批家伙去骗人,不论是赚再多的钱,都洗刷不了你身上骗子的印记,你要真那么做了,就永远都不是我弟。”
“你能坚持底线,还能好好做人,姐很高兴,这一次,姐为你的选择骄傲。”
孙骈这话说的真诚又坦然,面对二十多万的亏损,倾家荡产的局面,她弟弟依然能坚持本心坚决不坑不骗,这不值得欣慰吗?
他们家的孩子还是好孩子呀,弟弟依然是那个弟弟呀,虽然变得熊了不少……
孙骥闻言无数的酸楚立即涌上心头,他被人骗的时候,烧毁全部身家的时候,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姐。”孙骥哭着往他姐身上靠,眼泪在被延续火燎一片漆黑的脸上刷出了两条长印,然后他又哭又摸,弄得脸上更花了。
孙骈身上的那件呢子外套被孙骥蹭了好几处黑印,但她毫不在意,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一边给弟弟擦脸一边说道:“哭啥?委屈呀?这不是你自己选的路吗?”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这次折腾估计自己也是够呛,回去洗把脸,把东西收拾一下,姐去给爸妈他们打个电话,明天送你回家,接着读书去。”
“我……我还能回学校读书吗?”孙骥哽咽着问。
“能,咱爸你给办了休学,直接休一个年级,给出充足的时间让你折腾。这回你吃到教训,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去和爸妈老师道个歉,好好学习,别辜负他们的期望,这些事情等你上大学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在做起来,那时候没人管你。”
本来孙骈以为听完自己的这段话之后弟弟应该会很高兴的,却没想到这小子听完后居然不哭了,直起身子用他花猫一样的脸对孙骈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先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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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刚刚说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回家?
是她出现幻听了,还是弟弟因为烧毁全部身家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脑子开始不清楚了?
“不回去?你本钱都烧没了留在这边做什么?别和我说你还想去借高利贷,第一次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爸只是让你长记姓,真敢明知故犯信不信爸能把皮带抽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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