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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市的发展一向非常好，高楼大厦，川流不息。但也有破旧的老城区。季泽明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他有些局促，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穷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这个唯一的朋友面前仍旧有些羞涩。

　　车在一栋破旧的老楼下面停住。

　　季泽明发出了邀请，他的脸涨得通红，手指不停搓l着衣角。

　　“去我家坐坐，喝口水吧。”

　　“好呀。”程思爽快地答应了。

　　许由还要拿乔，被程思一推。哼了一声，也答应下来。季泽明就很高兴。

　　季泽明住在五楼，这种老式的楼房也没有电梯。楼梯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的小广告。什么开锁迷l药前列腺病找南方医院的……都有。许由将自己的眼神从前列腺广告移开，冷哼一声，被程思一推。

　　哼什么哼。程思绕过他，走到前面。许由望着程思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没礼貌。这是对待监护人的态度吗？回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他看看家规怎么写。背诵家规一百遍！一百遍！

　　季泽明家里只有生病的爷爷，见到孙子竟然有同学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就要起来给他们泡茶。

　　许由开口道，语气说不上热忱但终于不是刚才的冷冰冰掺着刀子那种了。

　　“谢谢大l爷。不用了。”

　　程思立刻就看了他一眼，许由还别扭地转过了头。

　　季泽明马上就道：“爷爷，你坐着，我去我去。”

　　季泽明取了一次姓塑料杯泡了几杯茶，程思说只要白开水。他爷爷坐在躺椅上，季泽明搬来两条塑料凳，推到两人面前。

　　“去把石灰缸里的南瓜子给两位……”爷爷看了许由一眼，只觉得这个不像是季泽明同学，把两位同学咽了回去，说，“两位客人倒出来尝尝。”

　　季泽明装了一盘子的炒南瓜子，站到一边，他家里没有第四条凳子了。

　　“你们吃，你们吃呀。”季泽明十分好客。

　　程思吃不了一般的食物，只取了几个瓜子放在嘴巴里意思意思，然后不停喝水。季泽明又热情地给他倒上第二杯。

　　许由倒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很普通的塑料杯子，很便宜的茉莉花茶。他没喝过这个价格的茶，但喝茶的动作优雅地就像在品尝什么极品雨前龙井。

　　程思都看呆了。

　　季泽明和他爷爷也看呆了。

　　三个人就盯着许由品鉴一杯茉莉花茶。只不过想法不一。季泽明想的是程思的监护人真有气势。他爷爷想的是孙子怎么结交了这样有气度的人物。程思心里想的则是……

　　许由是怕烫吧。

　　季泽明担负起介绍的人物：“这是我爷爷。”

　　“这是我同桌程思，这是同桌他……”季泽明卡壳，怎么介绍好呢。

　　季爷爷：“您不是我孙子的同学吧。”

　　“不是。我是他的监护人。”许由不多解释。

　　监护人这个词让人听得不是很明白，程思补充说：“他是我哥。”

　　许由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茉莉花，啜了一口，听到程思的介绍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回知道喊爸爸丢脸了吧。

　　程思跟他爷爷聊着学校里的事，许由不说话，只默默喝着茶，偶尔看一眼程思。

　　后来不知怎么，就说起中秋节活动的事情。季爷爷知道这件事，却不多提。他怕在季泽明同学的面上讲这些，会让人觉得有故意哭穷的意思，让人看不起他的孙子。他倒是想让孙子高高兴兴玩一次，可是现在，赚钱的是他孙子，他不能多说什么。都是他老头子没用，拖后腿了。

　　但许由心思通透，还不明白吗？

　　但他才不开口呢。程思又不求他，许由又不是善心发作的圣父。

　　回家的时候，程思几次想和许由搭话。许由哼一声，不理他。现在知道求他了，刚才还不搭理他。

　　程思只好祭出终极武器。

　　“爸爸，求你一件事。”

　　小混球。许由挑他一眼。

　　“如果你是想求我帮一下你那同学的话，我劝你打消这个心思。”那看起来就不是愿意直接接受接济的人。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思站近了一点，双手合一，拜拜他，“拜托了。帮我想个办法，怎么可以帮帮他，但是又能让他不知道……”

　　许由摇摇头，故意逗他。眼睛却只往他戴了手套的手觑着。再精致华丽的装饰品也配不上他本人。

　　许由不知道程思私底下付出了什么，但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压在心上的担子。他希望程思能够高兴一点。正如他看出程思不愿意他多提手指的事情。所以许由有意开口逗弄他，见他露出了小小的懊恼，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

　　“办法是有。但是你拜托的态度不够诚恳。”

　　“求你了。爸爸。”程思又靠近了一点，小鹿般的眼睛眨巴眨巴。许由的心就软了一点点。

　　“还是不够。”

　　“这样都不够吗？”程思苦恼，好看的眉毛蜷起，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许由觉得他的心又软了一点点。

　　这就是当爸爸当监护人的感觉吗？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对自己养的小孩过分宠爱。许由觉得他马上就要答应下来了。忍不住想答应他所有的请求，给他所有想要的东西。

　　但紧接着他没料到……

　　程思瞟到了远处高楼上巨大的公益广告牌。小男孩甜甜地给他的爸爸脸颊上送了一个吻，边上写着类似家长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之类的父爱伟大标语。

　　程思似有所感，抬起脚尖就在许由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吧唧。

　　清脆的一口，程思自己都愣住了。

　　许由：“……”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l出了许多很奇怪的感觉，脸上竟然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