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并没有说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歪躺着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背后还背着两支箭,一眼就能看出和房里的那支是一样的。
谢琰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坚韧在火光下闪烁着银质的光芒,泛着森森冷意。
黑衣人嘴里的布团被人抽出,不过他闭着嘴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谢琰启唇冷淡道:“割了他的舌头。”
谁要杀他,谢琰清清楚楚,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打算从一个死士嘴里问出什么东西。
侍卫应声而动,小匕首很快就从黑衣人嘴里划拉下一团肉来,啪嗒掉在了地上。妤雯皱了皱眉头,别过头去没有看。
谢琰让人捆住黑衣人的臂根与腿根,随着他手起剑落,黑衣人的四肢便与他的躯干分离开来,由于臂根与腿根被捆住,连飞溅出来的血迹都没有多少。
谢琰抽回自己的剑,接过妤雯递给他的手帕,将剑刃上的血迹擦干净,他波澜不惊地看着黑衣人道:“你不用死,好好活着回去给你的主子复命。”
黑衣人在浑身剧痛之中昏死了过去,侍卫们噤若寒蝉,他们并非没有杀过人,甚至有人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都经历过,然而谢琰是完全不同的。死亡或者生存在他眼里都似乎不存在任何意义,只是在漠然地折磨与收割,好似阎罗。
清秋院遇刺的消息并没有在王府散播来开,实际上连院内的丫头婆子都不太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更不敢往外多说什么。
只有谢琰手下的人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听谢琰的指派改了对外的布置。
李管事对此心有余悸,一个死士能闯进王府中差点刺杀成功,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纰漏?
他站在谢琰旁边将这些天的事情都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忽然想起一个可疑的地方,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说给了谢琰听。
“前日属下碰见了林淼,他欲言又止有些奇怪,此时想来他说的话也有些古怪,似乎隐含着深意。”
谢琰扣着茶盏的手一顿,扭头看向李管事,思忖了片刻才想起李管事口中的林淼是谁。
“什么话?”谢琰问。
“他问了府中的安全问题,似乎对此颇有疑虑,本来属下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一想,这时机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些。”
谢琰的目光凌厉起来。
而偏院里头的天下第一倒霉小怂包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无妄之灾已经快要落到自己头上。
第九章
林淼的底细立刻被查了个透彻。
他的身世简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仅经过了三天的探查,连林淼出生时身上包着什么样颜色的布都都被细数到了谢琰的面前。
“林淼,年十八,上有两个兄长,下有一个小妹,一家人原本生活在晋地邱金镇上,两月前王爷途径邱金镇时将人带回王府。
而林淼在邱金镇上的家人已经全都离开,据邻里说是因为林家知道林淼性格骄纵,怕他入了王府以后为家里惹来祸患,因此没几日就搬离了原址,据说是往南边去投奔亲戚了,经查的确如此,林家并无异样。
林淼初入王府时的确不知轻重,因而被赵姨娘设计落水伤了一阵。此后林淼的性格的确大变,这段日子他住在偏院并不与王府其他地方走动,反而常常出府。”
谢琰听着来人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探子明白他的意思,便立刻继续往下叙述,“林淼出府大多时候都往南城门去,多与一些摊贩谈天说地,偶尔也和码头工人一块儿蹲在墙根吃饭。”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多,码头工人也基本没有很固定的阵容,人多嘴杂,十分适合交换情报。
只是如果林淼的确有古怪,他又为何刻意提醒?从林淼的成长与环境看,除了样貌出众以外,他本身没有半点特别的地方,更没有与朝廷接触的渠道。
谢琰一时无法确定林淼的身份到底定位在哪儿,便也不打算轻举妄动,不过还是将林淼给记在了心头。
林淼可半点不晓得,自己现在命悬一线,就看谢琰心中暂时稳定的天枰怎么晃动,一步不慎他就完蛋。
钱被人偷走已经有几天了,林淼渐渐从挫败和丧气中摆脱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算抱着被子哭也没用。
现实残酷,而我必将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林淼吃着早饭,脑中给自己加油打气灌鸡汤,把炸过的花生米咬得脆响。
吃完了早饭,他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然后等着璧如端着饭碗去厨房的时候,闪身回到自己房里,然后将藏在床下的玉佩给拿了出来,小心翼翼贴身挂在了脖子上。
做完这个,林淼又拿了十几文钱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头,而后走到门口对璧如扬声道:“璧如,我出去一趟,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璧如哎了一声,从厨房里头探出脑袋来说:“公子,晚上想吃什么?”
林淼扣扣索索地说:“吃个凉拌豆腐,再来个腐乳配粥吧,清淡点就成。”
不仅仅是清淡,关键还便宜啊,自从没了三十两以后,林怂怂是能省则省。
这些天里林淼已经想得清楚明白,这人历经困苦的时候必须得能够豁得出去,看见机会就得抓住。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够随便将到手的商机放过了,他打算将自己的家传玉佩给先当了,以此来换取启动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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