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动了动嘴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谈文典已经强势地走了过来。
“你离家一年,现在皇后已安然诞下皇子,就不必再去礼佛了,跟我回府。”
谈文典走近了才发现,陈氏多了许多变化。
原本冰冷的五官变得柔和,身材也丰腴了不少,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像一颗饱满的、待人摘采的诱人果实。
看得他心里竟然有些火热。
陈氏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
过去的十几年,谈文典是她命运的掌控者。
哪怕如今她有了疼惜她的人,有了会给她撑腰的儿子,面对这个男人还是会犯悚。
谈彦用手握住陈氏的肩膀:“母亲不是说要在宫中陪我,难道不作数了?”
陈氏被他这么一鼓励,顿时有了底气:“相爷,雪雁第一次做娘,许多事不熟悉,我想留在宫中些日子,照顾他和小皇子。”
谈文典不满呵斥:“宫里这么多嬷嬷,比你有经验的多了去了,你凑什么热闹?!”
陈氏拧眉,勇敢与他对视:“相爷,旁人的手哪里有我细心,再说月子期间,也是我一直照顾小皇子,他粘我得紧。”
谈文典有一瞬的错愕,很快目光变得深沉。
一年不见,那个在自己面前拘谨敬畏的陈氏,竟然敢反抗他了。
“休拿小皇子说事!”
他眼神冷凝地在陈氏身上转悠了一圈,而后看向不远处的南王。
再对陈氏讽刺道:“我看你是想明修暗度吧?”
陈氏一个激灵,但很快有稳住:“不知道相爷在说什么,我只是心疼两个孩子。”
南王在旁边看得心疼,好几次想上前护着陈氏,都被迟聿给制止了。
谈彦自然也知道南王和陈氏的为难,也厌烦谈文典的固执霸道。
他轻轻搂着陈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父亲,陛下已经拟了圣旨,要封我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如果回了相府,还是个妾的身份,屈居于大夫人之下,实在有些丢本宫的身份。”
谈彦不待谈文典回答,在他惊愕的表情中继续说道:
“再者,父亲后院中可以有无数美姬,但大商太子,却只有一个外婆,孰轻孰重,本宫想父亲刚向陛下表过忠心,肯定能拿捏清楚,是吧?”
谈文典终于被气得绷不住脸了,浑身颤抖地用手指指着谈彦:“你、你……”
谈彦蔑了他一眼:“父亲三思。”
谈文典满腔的恶气堵到了嗓子眼,刚才在南王和迟聿那里吃了大闷亏,已是很不爽了。
但因为是常年争斗的政敌,倒也在接受范围内。
而陈氏和谈彦,却是他手里的两颗棋子。
现在棋子翅膀硬了,不仅要脱离他的控制,还要和他作对。
这对于控制欲极强的,身为谈家一族之长对他而言,无异是巨大的羞辱和挑衅。
但此时众多外人在场,谈雪雁母凭子贵,这里又是皇宫。
天时地利人和,都于对方有利。
谈文典气极,却也只能哑着声爆喝道:“混账!”
谈彦不悦道:“父亲慎言。”
随后他又忽然缓了语气,言笑晏晏地对谈文典道:“其实女儿也能明白父亲的心情,与母亲分割十月,想必也是思念得紧,不如这样吧,今天中午就留下来用饭,大家好生聚聚,岂不乐哉?”
谈文典一个晃神,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幼女。
记忆中,她性子胆小,唯唯诺诺。
每次见到自己问安,都是缩着肩膀,声音像蚊蝇般细小。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甚至还敢和自己公然叫板。
恍惚见,他想起了十月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带着方氏来宫中,要求她协助海雁入宫,挤掉大商公主的妃位,共同掌管后宫。
没想到这丫头不仅奇货可居,背地里和东王拉拉扯扯,表面上又公然站队皇帝。
那次他就认清了她的心机和城府。
只是这一年中他忙得焦头烂额,便淡忘了许多。
今日又被皇长孙冲昏的脑袋,才忽略了他这个小女儿早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谈文典还在晃神中。迟聿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皇后说的是,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诸位举杯共庆。”
谈文典怔怔地望着迟聿,心里顿生一种无力感。
谈彦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怎么有种谈文典又变老了些的错觉。
谈文典脸色僵冷,再难维持情绪:“老夫府中还有些事,时辰不早了,还得回去处理,就不打扰众人的兴致了。”
谈彦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挽留了下。谈文典哪里还有脸留在这里,岂不是竖成靶子让人打。
谈文典深深看了几人一眼,对迟聿道:“臣告退!”
谈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如一年前那般笔直。
此时,一声婴儿的哭啼声再次响起,众人的注意力迅速从谈文典的身影上转移到了陈氏怀中。
陈氏用手指去逗弄了下婴儿的小嘴,小孩努着嘴要去叼。
陈氏笑道:“这回是饿了。”
随着她这一笑,屋子里沉闷的气氛骤然轻松下来。
妃嫔们是最会看眼色的,立马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很快将最后一丝不愉快的气息也赶走了。
“看这小嘴,多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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