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送我回去了。”
迟函站在原地没动, 绝望的气息像一张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
谈彦已经摆明了态度,不再去打扰他。
只希望他能尽快想个清楚。
原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长,没想到迟函很快就出声了。
“你不是雪儿吧?”
谈彦断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就像盛夏忽然落了雪,让他一颗心都凉了。
“你、你说什么?”
迟函定定道:“我以前就怀疑过了, 但是我不想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紧抿着嘴唇,眼泪迅速裹满了双眼, 却倔强地张开,固执地想看清眼前的人。
谈彦简直无法与他对视,他红着眼流泪质问的样子,就像是逝者的家属在对着坟冢嘶声呼唤。
“你和雪儿一点都不像,他不会这么对我。”迟函终于垂下了头,像是被炙阳融化的冰雕,失去了坚硬的躯壳, 也失去了生命。
最后,留下一圈水渍, 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可很快,也被阳光蒸发。
在谈彦眼中,迟函就是如此可怜。
于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迟函似乎也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雪儿去哪儿了?”
谈彦想起梦中的种种,就是说不出的酸楚和难受。
谈雪雁去哪里了?
去了你知道,却不愿意知道的地方。
“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谈彦道:“他去了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哪里有比山还高的房子,比马还快的车子,还能在天上飞,想去哪就去哪儿,不会被困在一个小院子里。”
“那里的女孩从小都要到学堂里读书,可以做官也可以经商,和男孩享受同样的机会和权利。”
“那里的风俗提倡自由恋爱,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迟函怔愣地看着远方悄悄探出头的晨光,喃喃道:“真是个好地方。”
但是这缕晨光,始终照不到他身上。
屋檐的阴影将他包裹,困在小小的角落里。
……
谈彦回去的时候,正巧见到迟聿领着一群御林军在找人。
他赶紧奔了过去,紧紧抱住一脸焦急的迟聿。
“你去哪儿了?!”迟聿捧着他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你眼睛怎么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说着又要去撩他的衣袖,看看有没有伤口。
谈彦拉住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有个朋友邀请我去做客罢了。”
迟聿脸一黑:“哪个朋友?迟函?!”
谈彦小声劝道:“别生气,我和他说开了。”
迟聿拉开他,冷着脸:“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谈彦抱着他:“迟函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迟聿疑虑未消,却还是对他的主动拥抱软了心:“真的?”
谈彦将脸贴在他胸前,低语:“迟聿,我们能在一起太好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迟聿莫名,但想来很可能和迟函有关:“他跟你说什么了?”
谈彦道:“他说,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迟聿如有所感抬头,望见远处钟楼上,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洪钟回荡在京城的上空,听起来并不如以往宏伟壮阔,像极了某种悠长的沉吟,久久没有散去。
没多久,谈彦就听闻了迟函领兵东行,前往驻地镇守边塞的消息。
谈彦甚至想偷偷送他一程,但据说他是半夜乘着一路月霜而行,除了一匹快马,别无他物。
岁月经年,当迟昀都能朗口诵诗的时候。
谈彦正在辅导他功课,骤然听见红缨从门外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在后宫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红缨,已经鲜少露出这种慌乱的表情。
她眼眶中有哀痛:“娘娘,东王去了。”
“去哪里?”谈彦接完话,看到她眼神,才发现有些不对:“是不是听错了,他那么强健一个人,前几天不是说只受了箭伤,精心休养就好了,怎么可能……”
红缨看着他愈来愈语无伦次的,直接道:“东王薨了。”
谈彦倏地就落了泪,脑子像浸入了冰冷的深渊,完全不能思考。
红缨轻声道:“据说他弥留之际,只提了个要求,死后葬进封川城的东海里,他说他和妻子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
如果真的能在再见面,就太好了。
……
迟函的离去,给整个商国带来了巨大的伤痛。
战神两个字,不仅仅是个称号,更是百姓心中的信仰。
出殡之时,前来祭拜的人潮,从宫门口一直拥堵至了城门口。
哪怕狂风劲雨相阻,也没能挡住众人的脚步。
可能上天也可怜英才的不幸,阴沉的天气一直延绵不去,鲜少放晴。
直至年底的时候,方家的突然倒台,才为这个沉闷的王朝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每一次望门的倒台,都伴随着无数不可预料的腥风血雨。
不过谈彦最关心的还是谈海雁的情况。
当年她和谢一然成亲后,沉寂过一段时间。
但以她的性格,又怎会甘于寂寞,很快就传出她与谢家不和的消息。
有方家和谈家在后面撑着,倒没人敢为难她。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