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军队半年,立下偌大战功,一跃从低等士兵成为将领阶级的骑士长。
诺维的事迹极大地激励着这座小城中的孤儿们。
他们将诺维视为了自己的目标,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好不容易军团轮换,我们回来,你怎么突然想到跑回这里来?”
亚伦兰狄斯新的军事法规定了,边境前线上的军队必须每半年就轮换一次。
当然,不可能是全体轮换,是按照秩序一个部队一个部队的轮换,轮换数量不能超过军队总数的四分之一。
这样既能保证所有部队都能轮流在边境战争中得到锻炼以及获取战功的机会,又能保证镇守边境的军队的稳定,不至于因为轮换发生混乱从而让敌人趁机而入。
本来,按理说每只轮换的部队至少应该在边境待上两年,但是他们作为新人进入的那只部队正好轮到了,于是他们只待了半年就回来了。
不过,半年后,他们就又要重上战场了,只是不知道会被安排前往哪个边境的战场。
“伽尔兰王说,轮休的将士们如果有空,就去军镇教导一下。”
诺维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
如今,类似塔里亚尔这种专门收容残疾退役老兵以及孤儿的小镇已经建立了十几处,环绕于王城四周。
众人将这些小镇称之为军镇。
诺维的回答让黑瘦年轻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还是老样子……”
他这位好友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唯独对伽尔兰王奉若神明。
只要是伽尔兰王所说的话,就绝不会违背。
记得刚抵达卡纳尔地区不久的时候,他们有一次难得休假,他费尽心思将还要锻炼武技的诺维一起拖去喝酒,
结果在酒馆里,意外遇到当地人在说伽尔兰王的闲话,又是抱怨又是讥讽,最后还以不敬的口吻说到了王的容貌。
他们当然生气就要上前地去喝止。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影就冲了上去。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在战场以外神色凶狠的诺维,那几个闲汉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个痛哭流涕哀声求饶。
而诺维也因此犯了军纪被责打了几十军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
“我先回去了。”
将绑在训练场外的马匹缰绳解开,诺维冷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等回答,径直翻身上马,纵马飞驰而去。
沉浸于过去的回忆中的黑瘦少年被马蹄掀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好几下,冲着没义气地甩下自己的诺维大喊了两声,见对方的背影已经远去了,这才气哼哼地转身回去。
算了。
他想。
既然来都来了,就多花点时间好了。
当初他也被那些愿意主动来这里教导他们的在役将士教导过,现在,也该轮到他教导别人了。
毕竟是他们最敬爱的陛下说的话嘛,当然要听的。
………………
毫不留情地甩下那个啰嗦的家伙,诺维纵马一路小跑,离开了这座城市。
不过,刚出城门没多远,他就拐了个弯儿,离开了宽敞热闹的主道,向另一个地方跑去。
他记得,那边稍微偏僻点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流。
他的坐骑被拴在外面数个小时,他打算在那里让他的爱马喝点水喂点吃食,然后再骑马返回王城。
等到了河边,诺维牵着马走到河边。
通人姓的骏马冲他亲昵地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喝起水来。
诺维看着它,眼中的冷漠少了一点,伸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爱马的鬃毛。
每一位骑士的战马,都是他最亲密的战友。
歇牧尔曾经如此对他说过。
他一直精心呵护着自己的战马,毕竟,这匹马还是那位赠予……
唏律律!
原本安静地喝水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踩踏了好几下,溅了诺维半身的水花。
诺维有点吃惊。
这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即使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时也不会慌乱,此刻竟然受惊到这种地步。
他用力拽住缰绳,一边安抚骏马,一边警惕地看向前方。
这一看,诺维就怔住了。
他看见这条小溪流往上游的方向,远远地一个拐弯之处,一头雄狮正在河边低头喝水。
那是一头身躯庞大雄伟的大狮子。
一头金棕色的鬃毛在阳光下如金丝般闪闪发光。
它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被它吓到的马匹,也或许是根本懒得搭理,自顾自地低头喝了会儿水之后就转身离去。
心里升起一个莫名的想法,不由自主地,诺维牵着已经被他安抚好的骏马,快步追了上去。
骏马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拗不过主人,只能跟着去了。
追过雄狮喝水的地方,绕了一个弯儿,诺维看到了慢悠悠地前行的大狮子的身影。
他看见大狮子走进橄榄树林中。
高大的橄榄树林中,浓密的绿荫下,有人坐在一株橄榄树下。
大狮子走到那人身边,懒洋洋地趴下来,舔了舔爪子。
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闭着眼,似乎在小憩。
一手垂在草地上,修长的腿竖起右膝,右臂随意搭在其上。
年轻人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束腰短袍,看似简单,但阳光照下来的时候,暗藏在纯白布料之中的金丝绣成的花纹就折射出浅浅的微光。
风掠过,茂密的橄榄树树冠微微摇晃着,细小的白色花瓣簌簌掉落。
长长的金发如瀑布般自年轻人纤细的肩上散落下来,与雪白的肌肤交织着,映着从枝叶缝隙中漏下来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将其的身影衬出半透明的剔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