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
这两个字仿佛直直刺入了月红煜心里,叫月红煜不禁一怔。
月红煜看着江梓念,唇角的笑意也微微僵住了。
之前,在这幻境内,就算月红煜早已没有了往事的记忆,他听闻此事,却也还是会不禁伤心落泪。
此刻,江梓念这般对他说得直白赤裸,他又怎么会心中没有触动。
但他似乎不愿想起来,因此,他眼中只是尚且带了些疑惑,神情亦是正常,并未有崩溃过激之态。
他仿佛一点也不记得,当初的他曾经那般抗拒过此事。
江梓念抓住他的手。
他带着他飞至庄内的的一个小云亭内。
这里是庄内会客的地方。
这个庄子虽然只有他们二人,平时的时候,总是略显的凄清寂寥。
但有时,梵寂亦会在此会客。
这庄子也便会显得热闹一些了。
九百年前。
那一次,月红煜恰巧经过那里,他本想离去,但见梵寂在会客,他便不由得侧身凑近看了看。
月红煜只听那位来客对梵寂说道:“听说尊者最近日收养了一只天狗?”
月红煜一听这话竟与他有关,他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继续听了下去。
也幸得那一丛的林木生的繁盛,且月红煜那些时日修为大增,他早已知道该如何屏声敛气,不叫旁人发现。
两位妖界的尊者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底盘上却有只小天狗在偷听。
只听梵寂轻“嗯”了一声,梵寂一向如此,言语简洁。
开始之时,月红煜还觉得他难以接近,而后梵寂与他一些举动之间,他才觉出这人是对他极好的,并不似外表那般难以亲近。
月红煜那时觉得,梵寂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他何其幸运才得以服侍在这样一个主人身边。
月红煜捏了捏袖中的小木雕。
那是他偷偷雕刻的,很小,只有拇指那么大,但却惟妙惟肖,可见雕刻之人的用心。
他每日将他放在袖中。
那时月红煜每日训练都极累极苦,但是他每每捏捏那小木雕,他心中便升起一股动力,能让他再去训练个一天一夜。
月红煜看着亭内的梵寂,心中想着,主人会在外人面前如何说他呢,而另一面,月红煜又禁不住得在那小木雕上摩挲了几下。
他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月红煜觉得,他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报答他的大恩了。
月红煜想着,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浅笑。
月红煜如此想着,就在这时,他只听得那人说道:“一只低贱的天狗,尊者以此为筹码,也太看轻我了。”
那来客又道:“这筹码也太过轻贱。”
月红煜当即顿了一下,他目光微微放在那亭中,嘴唇轻抿。
他们...在说什么?
.....筹码...
只见梵寂唇角轻轻弯了下。
之前,月红煜最爱他这般笑容。
梵寂并不常笑,他一笑眉目间都显出几分温柔多情。
他其实是个无情之人,但他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意你的,他眼睛里有你。
而此刻,梵寂这笑容却带了几分冷傲。
“天狗虽轻贱,但这小小的筹码却足够让我赢得你我之约。”
听得此话,月红煜不由得愣住了。
梵寂对他很好。
他从未想过,会亲耳从梵寂口中听得他说“天狗轻贱”四字。
他以为,他是不会说出这般的话。
他还曾夸过他的犬型十分美丽。
他以为,他不该是这样看天狗的,他以为...他与旁人不同。
况且,他方才说“筹码”....
此时,那来客似是有几分恼了。
他的茶杯在桌上微微一磕,当即,方圆数十里竟都起了一阵狂风。
他道:“你我之约时限只有五十年,区区五十年,你想叫那天狗赢我,未免不自量力!”
那人冷哼一声。
而此刻,周围的狂风已然被梵寂一挥手抑制住了。
再强的狂风也抵不住他这十指轻轻一拢。
月红煜知道,他这一双手,可控风雪,亦能降天火。
梵寂轻笑一声。
世人都说梵寂妖尊为人处事低调,却不知他其实最是张扬狂傲。
谁人他也瞧不上,谁人他亦看不起。
对于那位来客的恼怒,他也似是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赢。
他的强大,让他可以肆意玩乐人间,玩弄他人。
梵寂道:“你我二人交手,输赢皆没有意思。”
“叫最不可能赢的人赢了你,这才有点意思。”
梵寂唇角又轻轻弯了弯,道:“我可令朽木逢春发芽,天狗虽低贱,但我却能叫他赢了你。”
那来客似是被气得面色发红了。
梵寂看了他一眼,却也并未再说话。
直到那一刻,月红煜心中有一个东西隐约破碎了一小块。
他一低头,看到那小木雕竟被他生生抠掉了一块皮。
那一刻,他心底的月亮,裂了一块,那碎片掉落下来成为如月光一般的碎屑。
露出了里头略有些粗糙丑陋的外壳。
就在这时,梵寂似是忽然发觉了他的举动,那双略带凌厉的双眼亦朝他看来。
月红煜被他这一眼看得不禁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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