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念那时心中又苦又涩,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何感受。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应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想起大帝的伤势,却又丝毫无法开怀。
大帝虽对他依旧如常日那般不冷不热,他却固执地要守在大帝身旁。
为了医好大帝的伤,他自身亦耗费颇多修为,但他丝毫不在意,旁人见他为了大帝如此呕心沥血,颇为赤诚,却也不由得有些感动。
但江梓念只觉得,他做的这些,和大帝为了他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大帝为何对他始终不见欢颜,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大帝越陷越深。
自从得知了大帝为他所做的一切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忽视他心底的情,他心底情丝猛增,他心下却也不知是何感受。
他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时日,他每日陪在大帝身边,他不求更多,只求能一直这样下去便好。
他有时忍不住了,也会想问大帝,为何...为何要为他做那些事情....
大帝却只是说:“你是经我一手点化教导出来的人,我自是当护着你。”
言语间并不带什么狎昵,只是单纯地宛如对小辈的袒护一般。
这一句话,便打消了江梓念心底的那些绮丽的心思,没有再问下去。
他不求旁的什么,只是守着自己心,陪伴着大帝,如此便已足够。
但这一切最终也没有持续下去。
大帝不知怎么的发现了他的心思。
那日夜里,他趁江梓念熟睡之时,却又想将他的情丝拔去。
但江梓念早已不是那年懵懂的小灵石,而大帝如今又已然身上有伤,修为大损。
江梓念在大帝出现的时候便发现了。
当他明白大帝当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这才睁开了眼睛。
他问大帝,在他尚且懵懂年少之时,他的情根是否是他拔去的?
大帝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默许了。
江梓念虽心中早有猜测,但当真的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疼。
在他还未明白情为何物的时候,这人便在他懵懂之时将一切扼杀在萌芽时期。
根本不肯给那些无处安置的情念一点机会。
也从不肯给他一丝的机会。
江梓念至今也不明白紫微玉玑大帝对他的心意,明明这人为他做了那么多...却又为何对他的情意如此厌恶,一旦见其生长出来,便定要将其除去。
就好似他对他的情念,是什么污秽至极的东西,丝毫不能入得他的眼。
是否,他觉得他的心意对他其实是一种玷辱。
紫微玉玑大帝身上有着神族的血脉,而他不过是一块随便的石头,他虽如今修得了一个真君,但两人在身份地位上却还是天差地别。
他想起那些奴仆素日的窃窃私语,江梓念一时之间心痛如割。
但这次,他却再不愿再拔去他心底的情念了。
这人在他年少便宁可他从此无情,也不愿接受他的心意,而后,他却又因心灰意冷将那再次生出来的情根再度拔去。
他控制不住的心,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一次次地陷入这等情念的深渊困境。
若是拔去了情根,便很难再度生长出来。
他已然拔去了两次,若是再拔去一次,或许....他便会从此彻底忘了大帝。
但他想着他心底那些顽强生出来的情根,他又如何忍心再一次拔去。
那次,紫微玉玑大帝还想拔去他的情根,但他看着江梓念那时的眼神,到底没有动手。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之后,江梓念竟一直都未曾看到他。
他几乎以为是他那日的忤逆惹怒了他。
他心中有些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有时候会有些后悔,有时候却又觉得迷茫。
而大帝这一走,江梓念便也不知多少日没见到他。
他有些忧心大帝身上的伤,但思来想去却也无济于事。
他思虑过度,竟是一日日瘦了下去。
在大帝不在的日子里,玄明罗盘又生了事端。
那事情来得突然,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后来,那事闹得太大,大到必须需要牺牲一位大罗金仙才可将玄明罗盘彻底销毁。
那时,江梓念才知此事有多严重。
销毁玄明罗盘的人选,除了他,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江梓念摧毁了玄明罗盘。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最后的劫难是什么。
他毁了玄明罗盘,玄明罗盘也毁了他。
他灰飞烟灭,终是在升至帝仙的前期,身殒于此。
这是他的因果,不该让大帝帮他承担。
这是他犯下的错,亦与大帝无关。
九幽之地的九千年,没能抵过玄明罗盘带来的因果,只有他身殒于此,方能真正抵消解脱一切因果。
大帝也无需再受因果之苦。
玄明罗盘已毁,日后,三界也便安定了。
如此,大帝心中也应当能少些烦扰。
他只是有些遗憾,在他死前,他竟没能见得大帝一面。
江梓念心中有些不甘。
修为到了帝仙,早已能感应到整个天界发生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大帝为何不来见他。
他马上便要死了....
难道就因为他那日的忤逆,便让他彻底厌恶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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